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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缓缓上升，气氛沉重得仿佛哭丧，一声闷笑显得极为突兀。

  宋行知白净的单眼皮撩起，漫不经心得像只晒太阳的大猫，笑得有点贱：「以后还惹事吗？」

  「？」

  我拽紧拳头，居然敢骗我！我张牙舞爪打朝他动手。

  宋行知也没躲，反而把我两手反扣在后，我们两个已经扭打成麻花。

  这时，电梯的门缓缓开了。

  我瞪大双眼。

  而他的妈妈笑容凝固地站在电梯门前，错愕中带点震惊。

  「宋行知，怎么欺负妹妹？！」

  闻言，宋行知身体渐渐僵直，手不动声色地放开我。

  他脸上恢复了冷静：「妈，我没有。」

  14.

  我脚底抹油逃出电梯。

  玩脱了，痛殴宋行知，还被她妈撞上。

  妈妈端着水果拦着我：「你的脸怎么红得厉害?」

  我脸上像被无数蚂蚁爬过，痒痒的，生怕她看出什么。

  「梨子买多了，给楼上宋叔叔家送点。」

  我摸到烫手山芋般推开：「你自己去送!」

  现在我害怕遇见……宋行知他妈，怕她提起电梯里发生的事情。

  她一定觉得我很坏。

  最后，我妈用河东狮吼把我吼出家门，我不情不愿地按门铃，将果盘放在地上就打算开溜。

  开门的是宋行知……他面无表情地扯着我的帽子：「鬼鬼祟祟，想用梨毒死我?」

  「?」

  「在电梯里，对不起。」

  「?」

  这句话是我的台词吧？但他不吓我，也没有后面的破事。

  我甩开他的手，尴尬道：「宋行知，我们做不成朋友了。」

  他笑了，拿起一个梨咬了口，漫不经心中带着嘲弄：「那不做朋友，做兄弟。」

  我刚想跑，他不由分说把我拉近客厅里，按在沙发上坐着：「膝盖要上药。」

  宋行知伸出手扶住我的小腿，轻轻地把药撒开在我蹭掉皮的膝盖上。

  我乖乖坐下，看着乖儿子细心体贴的模样。

  跟电梯里耍我的逆子丝毫沾不到边。

  我恼羞成怒趁着他蹲在我面前，我一脚踹了过去！

  宋行知从地上爬起来那刻，头上磕到桌角被磨破了皮，他疼得倒吸凉气。

  这时门口处传来动静，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宋行知妈妈提着蔬果，静静站在门口打量我们。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慌忙起身，这次真被抓包。

  我吓得深深鞠躬：「阿姨对不起，我再也不和宋行知见面，再也不打扰他学习，不会再打他，您别跟我妈说……」

  宋行知妈妈愣住，我做贼一样跑掉，临走前还记得把家里的果盘顺走。

  隐隐约约听到她在身后喊我：「小宁，留下来吃饭……」

  15.

  饭是吃不成了。

  暗恋的人也被吓跑了，因为宋行知戴着纪检部的袖徽，天天逮那个男生扣纪律分。

  偏偏又让人找不出是公报私仇的证据。

  宋行知按着教科书做人，而我是被按着头做人。

  折腾一番后，我仿佛霜打的茄子，脑子里的粉红泡泡泡摔得稀巴烂。

  高考那年填报志愿，宋行知考了全省前几名，难得保持沉默，他填了国内最好的医科大学。

  这才是我们十八年人生里的分水岭，他走出了梦想的第一步，势必要远离我。

  我兴奋翻了几天的资料后，一顿键盘劈里啪啦敲下决定。

  当我把结果告诉宋行知时，他在阳台的藤椅上吹着凉风睡觉，杂志盖在他脸上，我抽开后，露出一张比杂志封面还好看的脸。

  他一把握住了手腕：「别烦我。」

  我百般无赖地围着他，不对劲，最近他对我冷淡至极，仿佛看透人间。

  他经不住我骚扰，撩开眼皮，无语道：「沈柠檬，你从垃圾桶捡的志愿吗？」

  我的大学报了南方，而他去了北方。

  我也气了，五个志愿，前面两个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后面三个确实随意。

  怎么能说是从垃圾桶捡的呢？

  但是那年，我填报的两所大学的专业分数突然拔高，导致我居然没录上。

  出结果那天早晨，我父母把宋行知叫过来，说是从小考运好的人，能开出好结果。

  结果一出，两个大人在身后嘀嘀咕咕。

  我爸对我妈说：「你看，小宁嘴上说着离行知远点，最后还不是把志愿改成他学校的城市。」

  我懵了，我的一第二志愿都没录上，第三个志愿不是我随意填的那个学校。

  我撇了眼宋行知，他侧脸冷峻中带着不自在，一言不发。

  我咬咬牙，好家伙，这【创建和谐家园】是唯一知道我账号密码的人，他改了我的第三志愿。

  父母在场，我保持沉默，改志愿这种大事，被知道宋行知会脱层皮。

  诡异的气氛中，我翻了下资料，发现那所学校的专业是我的分数能上的最好的学校。

  这个志愿像精心筛选过后的最佳选择。

  后来，我才知道宋行知刻意的冷淡，是怒不可遏的妥协。

  他给我细心挑选了几个志愿学校后，准备和我商量，结果我话不多说，直接填报。

  选择的学校都是以他学校为中心的最远距离。

  为了摆脱这些年的监督。

  宋行知自嘲笑笑：「朋友也好，兄弟也罢，你做事从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为难地从手机屏幕中抬头，艰难道：「……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不是我说的，是百度教的。

  我看见宋行知瞳孔巨颤，无声骂了句，似乎是……艹？

  他摔门而出那刻，我的手机百度里搜索的问题还安详躺着，像一汪洋里被遗弃的小舟。

  「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突然说我不顾及他的感受，这是为什么 uu 们？」

  「当好兄弟突然变得娇气，该怎么哄？在线等！」

  一刻钟后，我妈敲开我的房门，面无表情教训我：「小宋怎么生气了？你又气他了？」

  我低下头，捂住脸，有些难过：「妈妈，对不起。」

  我太想远离宋行知，但他生气，我又会难受。

  16.

  曾有人在情书里这样形容宋行知。

  说宋行知是一颗陨星，他来临时便是盛景，被他撞过的心没有一颗是完整的。

  我想，他一定得到过许多女孩子的偏爱。

  「我在过往的时光里实在太过于平庸，他能对我偏爱些，或许是……习惯。

  我填志愿那天，哭了一个晚上。

  还好，宋行知帮我改了。」

  这是我十八岁时在日记本上写下的话。

  17.

  看完球赛后，我回去麻利给宋行知洗球衣。

  小苏经常打听宋行知的消息，为那篮球场上的惊鸿一瞥，她上头了。

  更重要的是，她刚分手。

  我和小苏逛街，她男朋友给我递奶盖时，我没接住，他没拿稳，奶盖啪地砸落在地。

  那天天气不好，两人当街吵了起来，我茫然站在打翻的奶盖前：「要不……再去买一杯？」

  可是他们只顾着吵架。

  「小宁是我朋友，你递奶盖都不认真，你根本不爱我。」

  「谁能忍受一个逛街四个小时还要人哄的女人。」

  于是，他们分手了。

  无辜的奶盖躺在地上，而我躺在了枪上，

  寝室里的人都说，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