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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话又戳到舒欢哪根神经,「就我一个人,不会有人在意我的,呜呜呜……」这回是真的哭起来了。
陆城只觉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心情跌宕起伏,想起上次在警局那一通电话,没来由的心头一软。路过警局门口的行人纷纷侧目,看着嘤嘤哭泣的女孩和一个手足无措的男人。
陆城无法,一把将舒欢圈进怀里,一遍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柔声安抚,就像哄自己哭泣的三岁小侄女一般。
事实证明,这招对舒欢同样管用,她渐渐止住哭泣,情绪也平静下来,眼睛有些肿,抬头眯着眼看着陆城,不好意思起来。
陆城掏出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好了,这下可以回家了吧?」轻轻的一句话,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
6
舒欢绕着那辆劲酷的黑色哈雷摩托车打量了几圈,「哇!你的吗?这也太帅了吧!」红肿的双眼闪着奕奕的神采。
陆城无语,这女孩子不仅心思难猜,情绪也是难以把控,几分钟前还哭得抽抽噎噎,这会又欢欣雀跃。
陆城递给舒欢一个黑色头盔,颔首示意她戴上。
夜凉如水,摩托车行驶得不急不缓。舒欢抱紧了前座的人,深冬十二月,陆城只穿了单薄的牛仔外套,但毫无瑟缩之态,他把舒欢的手塞进自己外衣口袋取暖。隔着衣物可以感受到温热的体温还有紧实的腹肌,舒欢不由想入非非,皮囊之下会是怎样美好的肉体……
「我喜欢你这辆车!」隔着头盔,声音闷闷的,陆城听不真切,「你说什么?」
「我说,」舒欢提高了分贝,「我!喜!欢!你!……这辆车!」
「那我以后经常骑车带你!」
「你说什么?」舒欢有点不敢相信。
「我说,我以后经常骑车带你!」空旷的道路,只有陆城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回荡。
舒欢乐了,「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
「……」
原本只是想逗她开心,可陆城是那么说话算话的一个人,自那以后几乎每天接舒欢下班,他喜欢靠在那辆重型机车上,看着舒欢一路小跑到他身边,感受他的快乐,他也很快乐。
他给她配了一个黑色的头盔,想到这个是自己的专属,舒欢心满意足。
有时候同事揶揄她,「看,『家属』又来接你啦!」舒欢只是傻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虽然陆城经常送她下班回家,有时候也一起下馆子吃个饭,极难得,同时休息的话会一起看场电影,但是他并没有捅破那层纸,大多数相处还是他在康复科接受治疗的时间。
舒欢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事交往,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好。
7
这样心照不宣的日子过了也没多久,之后陆城又受伤了,这次是左侧胫骨骨折。
舒欢杀气腾腾冲到骨科病房门口的时候,陆城正双手枕头直挺挺躺在病床上,一脸闲适地看着徐警官削苹果,左侧小腿露在被子外面,打着厚厚的石膏。看见门口的人,陆城一个激灵差点没滚下床。
舒欢只当陆城忙,所以最近都没有现身,直到骨科的同事告诉她她的「家属」住院。她一时觉得很生气,可是看到陆城的样子,腾腾的杀气瞬间转变成眼里的雾气,瞬时黑云压城。
陆城最见不得舒欢这个样子,可是下一秒舒欢转身,又跑了。
陆城起身,牵动伤处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只恨自己腿脚不便。一旁的徐千雅仍在专心致志地削苹果,听到拳头落在床板上的一声闷响,手一抖苹果掉落在地。
舒欢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抹眼泪,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别的一些情绪,她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泪水格外丰沛。等等,刚刚好像病房了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她草草抹干净眼泪往回走。
徐千雅见到来人礼貌地起身伸出手,「舒医生是吗?我叫徐千雅,特意来照顾我们陆队。」
穿着警服的徐千雅看上去比舒欢年长一些,漂亮大方,可是听她说出「我们」俩字舒欢莫名不爽,忽略她伸过来的手,回头质问陆城:「人家当个警察一辈子平平安安也就过来了,为什么你总是这里伤那里痛的?」
陆城只解释说受伤的左手拖了后腿,不然铁定不会受伤。确实,经过复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畸形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反应还是迟钝了些。
之后三个人的气氛便有些尴尬,最后舒欢提出要陪夜。
「那不行,照顾我们队长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这是我们局里安排好的。」徐千雅表示反对。
「我是医生,照顾病人自然比较专业,而且熟识这里环境,比较方便。」舒欢坚持。
徐千雅挑眉,「你跟我们队长什么关系?你站在什么立场照顾他?」
「我……」舒欢气结。
陆城看着穿着警服和白大褂争执不下的两个女人,头「嗡」的一下炸了。好在小陈及时赶到解围。
「陪夜这种事还得我来,这个要是陆队想上厕所了,你们说咋整?」小陈腆着脸,结束了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执。
住院期间都是警局的人轮流照顾,舒欢每天去看望,遇到徐千雅倒也和平相处,只是等到出院那天俩人又迎来新一轮争执。
陆城在 C 市无亲无故无人照料,确实是凄惨了些。徐千雅主张她住到自己家,理由是她是组里唯一一个女刑警,比较细致会照顾人。说这话的时候徐千雅还神情暧昧地瞟了一眼仍在发懵的陆城。
这是什么道理?!舒欢当然不乐意了,坚持要陆城去她家,理由是她一个人住离医院又近方便复健。
最后选择权落到陆城手里,徐千雅对着他一顿挤眉弄眼,陆城也没明白到底什么个意思。
舒欢撅着嘴看着他等他回应,一副你不从了我我就要哭了的表情。想到不能再麻烦警局的同事,而且自己已经熟练运用拐杖生活自理也不算太累赘,陆城从了。
临走时徐千雅用胳膊肘撞了撞陆城,「这会儿都登堂入室了,我这个助攻只能帮到这了,接下去成不成在你自己。」说着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陆城无奈摇头。
8
两室一厅的公寓房,欧式装修精致典雅,厨房锃光瓦亮滴水不沾。而吸引陆城的是客厅的酒架,里面摆着的红酒陆城并没有研究,酒驾上端工工整整地摆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警服,约莫四十岁,气宇轩昂,英姿勃发,眉眼间和舒欢有几分相似。
注意到陆城的目光,舒欢解释:「我爸之前是个警察,八年前殉职了,他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短短的一句介绍,掩藏了多少时间掩盖不住的伤痛。陆城揉了揉舒欢的发心,将她搂进怀里。
陈警官给陆城收拾来的行李只装了一个书包,舒欢帮他整理好,看着洗手台上杯子里并排放着的两支牙刷,心里漾起一股甜蜜。
客房被舒欢收拾得舒适妥帖,陆城还是不免认床,夜里辗转起来喝水,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站在酒柜前,仰头注视照片良久,郑重开口:「你女儿很好,你愿不愿意,让我来守着她?」说完自己觉得自己有些傻,低头笑了。
陆城的复健疗程还在继续,治疗结束后便将拐杖往旁边一搁,坐在诊室外面默默等着舒欢下班。昔日威风凌凌的「机车青年」如今瘸着一条腿拄着拐杖,帅得别有一番风味,落在同事眼中又是一番笑谈。
其余的日子陆城很少出门,舒欢怕他在家闷,一有空就拉他在小区里散步,通常走个一百米就要问他累不累,再走个两百米就要让他停下来坐在长椅上歇一歇。陆城倒是很享受这种被照顾的感觉。
而舒欢也觉得自己是被照顾着的,回到家总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之前舒欢的伙食不是医院食堂就是外卖解决,厨房因为陆城的到来充满烟火气。舒欢看着那个围着围裙、一条腿还打着石膏的高大身影,上前从后面将他拥住。
「怎么了?」陆城手下不停,低声询问。
舒欢摇头不语,只是将他拥得更紧些。原来一口冒着热气的锅,一个喜欢的人,便是令人向往的生活。
9
转眼年关将至,冷空气依旧凛冽,但是人们可以看到春暖花开的希望。
陆城已经拆了石膏,经过锻炼可以自如行走,手上的伤已经基本恢复,一起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还有他跟舒欢的感情。
虽然依旧深居简出,可是陆城最近工作电话不断,总归是已经耽搁了太久。
天色渐暗,此刻陆城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出神地想着什么,因为太投入甚至忘记开灯,身影隐在黑暗中,几分寂寥。
直到开门声传来,舒欢进屋,带进一阵寒意。陆城起身,换了个轻松的表情。
「你怎么不开灯呢?」舒欢随手拍亮客厅吊灯,扬了扬手中购物袋,有些迫不及待,「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早些时候她经过一家男装店,被橱窗里的一件深灰色毛呢大衣吸引,印象中陆城似乎只穿短外套,但感觉这件衣服会很合适他。于是在店门即将关闭之前舒欢花了一分钟时间买下。
还没等陆城有所反应,舒欢殷勤地帮他套上外套,拉着他到落地镜前。本就颀长挺拔的身材,衣服更将他衬得风度翩翩。
「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舒欢一脸得意,扬起脸求表扬。
陆城扬起嘴角,「怎么?送礼物给你的小白脸?」
舒欢「噗嗤」一声笑弯了腰,指着镜子,「喏,你自己看看,肤色很白吗?明明是蜜色的好不好,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唔……」接下去的话被堵住。
以前他也吻她,但都是小心翼翼、轻柔的,带着点试探,浅尝辄止。而这一个吻,深沉热切,绵绵无休,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混杂着浓烈的烟草味道。
「你今天……嗯……抽了很多烟?」喘息的间隙,舒欢努力开口询问。
可是陆城并没有给他答案,下一秒只觉身子一轻,被打横抱起,直奔卧室。
唔,这力道,手伤恢复得不错,呃,陆警官这是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吗?
温热的吻从嘴唇到耳尖、脖颈,一路向下,大掌探入衣内摩挲着细腻柔滑的肌肤,带着粗粝的质感,是掌心厚实的茧。四五岁的年龄差,他比她经历更多磨砺。
陆城没有更进一步。看着咫尺之间嘴唇湿濡如红樱桃的心上人,他努力稳了稳心神,「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快要到手的陆警官虽然跑了,舒欢心里却意外的很甜蜜,那一晚睡得格外踏实。
另一间房,陆城却辗转难眠。早些时候舒母曹宜芳来过,她的话不能说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之前他从未设想过自己的未来,可是他想过跟舒欢的将来,却突然又有些不确定。
10
几天后舒欢回家却发现陆城不在,起初以为他只是暂时出门,可是后来发觉房间里属于他的原本就不多的东西都不见了,好似那个人从来不曾出现。
她想打电话给他,却发现连他的号码都没问过,原来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因为他一直等在那里。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想等了呢?舒欢有些慌了。
陆城不告而别的一周,舒欢依旧正常工作,照常生活,可是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眼里没了神采。她去警局问过,徐千雅只例行公事地回应她:「秘密任务,无可奉告。」后来又好心劝告她要习惯这种等待。
终于在一次给手术病人做错手术部位标记后,舒欢在手术更衣室失声痛哭。主任不明所以,只想着是压力太大,趁着过年期间让她休养几天。
之后舒欢发了一场烧,曹宜芳电话里听出女儿的异常,终于决定过来看望。
她看着蜷缩在床上一脸憔悴的女儿,一贯冷静的脸上掩饰不住担忧,「我之前就说,那样的男人,永远不会把身边人摆在第一位,不是好的托付。」
舒欢猛然抬头,「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曹宜芳又恢复到平常的冷淡神色,「我只是如实告诉他,我女儿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警察的身份,是因为自小对父亲的崇拜,所以对这个职业的人会有好感。
「我还告诉他你跟秦慕云的事情,告诉他我女儿虽然过了年也要 27 岁,但仍是小女孩心性,喜欢一个人,或者说依赖一个人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就会遗忘。」
一字一句,落在舒欢耳中有如剜心,那陆城听了又会作何感想?舒欢不忍去想。
她睁着猩红的眼睛直视自己的母亲,好似看着一个冰冷的陌生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女儿,可是你了解我吗?」
她在父亲走后的一段时间很是无助,唯一可以依赖的是自己的母亲,可是曹宜芳太过忙碌,或者说她故意忽略自己的女儿,那个和舒卫国眉眼相似的孩子总是能让她想起故人,想起自己的失败。她曾经为那个人担惊受怕,劝他改行,可是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争吵和对彼此的疏远。
后来曹宜芳的助理秦慕云出现,对这个小女孩很是耐心,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解决,一来二去两人很是熟络。
这在曹宜芳眼里就成了女儿迷恋大她十岁的男人,她无法接受这种不成熟的感情,一度阻止他们见面。舒欢并未反抗,后来渐渐学会凡事自己解决,不再依靠任何人,也不与别人亲近。只在秦慕云的婚礼上送上真心的祝福。
可是陆城不一样,从第一次见面的悸动,到后来相救时的心动,再到相处中渐渐滋生的情意,那些情愫早就如地底疯狂滋长的藤蔓,努力去拥抱那棵大树。那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也不是因为一时的迷恋或者依赖。
这些,曹宜芳不懂,或者不肯承认,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再重蹈自己覆撤,可是感情要是可以那么轻易控制就好了。
她想到自己,后悔吗?应该是,但并不是后悔当初爱上那个一身正气、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悔的是没有能够在可以相守的时候好好珍惜对方。
曹宜芳看着女儿将头埋进被窝不肯再看自己一眼,默默离去,向来倨傲的脸上难掩疲惫,或许,面对这对父女,她只能妥协。
11
开春之后阴雨霏霏,太阳久不露面,气温不得回升。舒欢觉得,这是她心情的写照,她和陆城之间,就如一段刚写了个开头就戛然而止的篇章,对她来说太残忍,她还有很多话来不及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