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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露手指一僵，颤巍巍的抬起头。
沈宸折转回来，正正站在电梯门口，一双黯淡的眸子落在冬露身上。
冬露心里咯噔一下，手指在电梯的关门按钮上打转，最终才不舍的移开。
“封先生，还有，还有什么事吗？”冬露艰难的开口，心里还抱有一分希望。
她结结巴巴的说，“没事的话，我先下去，我还有事......”
沈宸停顿片刻。他也没料到冬露的态度会这么识趣。
不多问，懂得闭嘴，也不多深究，处事行为也很谨慎，完全谈不上让人厌恶。
所谓的好奇心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也因此......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他很快下了决断。
男人神情疏冷，却有几分冷凝。“你跟我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冬露愕然的瞪大眸子。
这是这么久以来......封先生头一次提出需要谁帮忙做什么。
他自律到极点也对自己严格要求到极点，从来不向任何人提出请求，冷硬的像是从未失明过。
冬露怔然，半晌，她才在男人沉静的注视下，点点头，“好，好的，没问题。”
沈宸丢了一个东西到冬露手里。
她怔怔接下来，才看到似乎是封先生的手机。屏幕已经点开，正显示在简洁的主页面。
“会找到录像的选项吗？打开，拿在手里，对着他的方向。”沈宸简略的说道。
他说的简单，三言两语，冬露却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
封先生......这是存证，还是想要再判断判断那个叫做徐明国的人的对话？
不论怎么说。他今天的这场交谈都很重要。
重要到需要录下来以便留存的地步。
冬露压力很大。封先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她试着点开摄像，调整好录像的角度，才对沈宸谨慎的点头。“我知道。我准备好了。”
沈宸没再多说，他微微颔首，转过身。
他叫了还等在一边的徐明国，找到一个四人桌坐下。
冬露小心翼翼的捏着手机，摄像头对着徐明国的脸。
也许是她的动作很轻微，也许是徐明国现在心神不宁，他没注意到冬露的动作。
男人坐下，气定神闲的开口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他的语气沉稳，让人不自觉的听从，像是一切都有把握似的。
中年男人神经质的搓动着手指，反复张嘴，迟迟下不了决心。
注意到他的犹豫不决，沈宸嗤笑一声。神色薄冷，他淡淡道，“都到了这一步。你说出来，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
这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
他哑着声，慢慢开口，“我，我当初......是拿了钱。”
一声冷嗤。
徐明国垂下头，花白的头发显得整个人更加苍老。
他怯懦的辩白，有气无力的，“我需要钱，我没办法。”
“那个人找上我，让我拿钱走人，我就走了。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给我钱。”
“我后来想想，我也就知道一件事，那天晚上，那个出车祸的地方，我隐约见过是一个纹身的年轻男人。身上黑乎乎的一片，就是纹身吧。”
冬露完全听懂了。她忍不住捏紧手机，小心翼翼的。
封先生一直在询问，甚至追到这个城市，还让程立事先打探过的......是关于他车祸的事情。
沈宸四年前车祸失明，具体细节没有披露，冬露也只以为是意外导致。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沈宸微微皱起眉头。他想要听到的回答和这个大相径庭。
沈宸明显失去耐心，语调也冷下来。“你是说，你也不清楚，对吗？”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道，“你最好想清楚。都说了这么多，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吧。”
徐明国咽了咽口水，他转动着浑浊的眼睛，粗糙的手不安的反复搓动着。
半天，他才吭声，“我是真的不知道。拿了钱我就走了，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沈宸眉头蹙着，半晌没有开口。
冬露看向他。男人蹙着眉头，神情说不上什么意味。即使得知这种消息，他表现的也很冷静。
“这个，这个先生，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徐明国浑浊的眼里有几分哀求。
“你看看，你能不能......我女儿还在住院，她很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我也是没办法，我打听过，我没办法......”
确实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花了这么多钱来封口，这个人知道的也不过就这些而已。
沈宸略微出神。他拉回思绪，没打算否认。“我知道。你走吧，钱会打到你的账户里。”
徐明国露出狂喜的神色，他连连道谢，眼眶甚至有些发红。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他站起身，踌躇片刻，又犹豫道，“我，我听说那个贵人也离开临江市了，不知道这能不能算线索。”
中年男人站起身，朝着沈宸深深地鞠了一躬，才匆匆的走掉。
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沈宸有些走神，手指无意识的按住眼睛，轻轻的来回碰着。
视野里是习惯了的虚无。
也不能说习惯，只是久了也就这样。
这双眼睛失明了四年，恢复的可能微乎其微。他早就没报什么希望。
冬露呆呆的看着他。男人现在的神情很平静，谈不上失落，甚至连半点颓丧都没有。
明明应该费了很多心力，也肯定会想查出来。
冬露也知道，凭借徐明国提出的这些宽泛条件，尤其这个人还离开了临江市，想要查出来实在很难。
一只手伸到冬露面前。手指修长，触感应该是温凉的。
沈宸偏头转向她。“手机给我。录下来了吗？”
冬露回神，把手机递到他手里，小声喃喃，“录下来了，应该没问题。”
她的声音柔软，里头还透着点不知所措。
冬露突然反应过来。
她刚才是不是忘记用伪音了？还是用的原音？
糟糕了。
心里越想越这么肯定，冬露讪讪，忍不住偏头看沈宸。
封先生安静的坐在她身旁。男人轻慢的转着手机，
看样子，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注意。
冬露选择装傻。
她咳嗽两声，声音又压回来，“哦，那我先走了，封先生，您再坐一会儿。”
她这么说的时候，嘶哑的声音已经没有刻意捏造出来的戾气，反而满是柔软，像是枝头开着的棉。
沈宸回过神，就听见冬露刻意压低的声音。
他轻微挑眉。还没开口，就听见身边椅子被推开，那个小姑娘几乎是落荒而逃。
冬露的确跑的飞快。像兔子似的，窜起来就想溜。
她心里已经发誓，这次之后，绝对绝对不随便出门，也远离所有封先生在的位置，风平浪静的度过这一周。
宅在套房里不好吗？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微博不好看画稿不好画？为什么非要出来给自己没事找事做......
“冬露。”
她的背影僵硬片刻。
肯定是听错了吧。冬露不确定的想，头都没回，脚步却不自觉的停顿下来。
“跑什么。”沈宸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好，低垂着眼，神色平淡。
“过来，坐这儿。”
第25章
封先生用来耍人的套路真是一套接着一套。
冬露心有所感, 端端正正的坐在沈宸对面, 脸上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无奈。
“对不起，封先生,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她诚恳道歉, “我就是没想好怎么说。”
勇于道歉，死不悔改。
沈宸对她的性格还算了解, 神色淡淡, 并没有开口。
冬露在心里偷偷想，反正已经到这一步，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她其实不是很有胆量的人。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冬露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慰自己。
男人垂着眼睛, 半晌, 才轻轻笑了笑。“还能跑出来。是吗？S.mile。”
他是头一次叫冬露这个名字。尾音轻扬, 在舌尖绕了一个弯，轻易无比。
冬露闻言, 肩膀一颤。她忍不住抬头去看沈宸，眸光茫然。
封先生西装笔挺, 熨烫妥帖，从肩膀到袖口无不精细稳妥，足以看出他是什么性格和行事风格的人。
刚才那句S.mile已经证明了, 封先生不说知道大概, 或许也知道......一些。
冬露讪讪，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怎么往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