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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的眼神是想告诉【创建和谐家园】兄能不能接我下树,当着容亭的面爬上爬下真的很没面子。
但是我那老父亲般的师兄会错意了。
树上风大,我挺慌的。
容亭换了身湖水色的衣服,长身玉立,广袖上还绣着振翅欲飞的鹤。
他站在树影里朝我伸出了手,我恍恍惚惚的好像看见了亭儿小时候爬树下不来,我站在廊下朝他伸手,让他只管跳,有师父在,保管他丝毫都伤不着。
骗人是会遭报应的吧,我没护好他,所以活该遭了报应。
世事交替,眼前迷蒙。
我脚下一滑,直直的从树上摔了下去。
当容亭飞过来揽住我的那一刻,我下定了以后每天来树上摔一次的决心,毕竟容亭的肩膀和【创建和谐家园】兄的一样,都很可靠。
我被放在地上,我说多谢玹机上仙,容亭收回了手。
我以为容亭又要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可他问我为什么站在树上。
长达八个字,可歌可泣。
我指了指树,说上边风景好。
容亭问我为什么怎么上去的。
我瞟了他一眼。
然后容亭又沉默了。
有些记忆太不美好,想要忘记却又不停的想起来。容亭的感觉,我也懂。
天地都静默,容亭的发丝飘到我的耳边,蹭得我耳朵发痒。
白云来去几番,如长空白练。
容亭突然开口,说他这些年偶尔会想起我。
我摸了摸鼻尖,想起我就来刨我的坟堆堆吗。
「我还有什么值得上仙记得的东西吗?」
「有。」
容亭侧过头,我不敢回望,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前面。
容亭说经常想起他被抓去火狱时,熔浆里飘着数以万计的浮尸白骨,到处都是猩红的,炽热的,只有我扛着铁块出现在他面前,是火狱里难得的一抹白。
的确是,火狱那个鬼地方红得让人眼睛疼,时狂热时苦寒,鬼王把六岁的容亭扔给我时,那把剑我刚磨了一半,那时候的容亭还不是容左使,我摸着他的头哄着他想让他拜师,可他抓住我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说有朝一日一定会荡平火狱,杀尽世间恶人。
小小孩童咬人着实疼,我龇牙咧嘴的收回手,掏出一本修仙道法扔给他。
我说,那就练吧,我等着那一天。
火狱修魔的人成千上万,原先修仙的只有我一个,现在有了两个。
我想容亭肯定是高兴的,毕竟这仙道是众人所求。
可鬼王不高兴,火狱有我一个异类就足够了,再多出一个容亭,他觉得我在挑战他的权威。
我给鬼王敬了一杯茶,然后蹲着给他捏腿。
我说反正也没人知道这件事,修仙修魔又如何,只要是把好刀,怎样都能用。
容亭就是这把好刀,举世难求的利刃。
他第一次被鬼王派出去杀人时,我把那把磨了几百年的剑扔给他。
我说,拿着吧。
以此为刃,战无不胜。
我赌容亭会拿着,因为他缺一把趁手的兵器。
容亭拿着剑,戴着火狱的面具,一战成名,济北徐家全族被俘,容亭摇身一变成了鬼王左使,我屁颠颠的把徐家人捆起来,向鬼王鞠了个躬,这么些人用来炼丹可大补。
鬼王同意了,我当晚就支起了炉子。
然后我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丹炉里的人还在哀嚎,我从掌心祭出一股烈焰,加了把火。
小样,还想给我下药,害得我装睡装了两三个时辰,趴得我腰酸背痛。
容亭成了鬼王的左膀右臂,外面的人听见鬼王左使的大名往往闻风丧胆,连带着我也与有荣焉。
容亭不再带战俘回来,他同鬼王说人都绞杀了,鬼王拍着他的肩膀让所有人好好学学。
容亭戴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脸色。
但我觉得他肯定在笑鬼王像个傻缺。
等到鬼王想要在人间设堂口做站点的时候,我说,棣棠山吧,那儿风景好。
鬼王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去,他总担心我会背叛他,所以让容亭跟着我。
那真是,求之不得。
我在棣棠山上建了聆风阁,容亭问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我说因为今天的风大得像有人在抽我耳刮子。
容亭给自己取的外号叫玹机,我没取,无名无姓,死后无碑就最好。
后来棣棠山大战,聆风阁不知道被谁降了一个雷劈得渣都不剩了,听说这个消息我肉疼了好一会儿。
如今的容亭不必再以面具示人,这天下的风光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我问他不怕当初放的那些人泄露他的身份吗?
容亭错愕的看着我,问我怎么知道他放了那些人。
我噎了噎。
娘的,说漏了。
各个门派有各个门派的传承。
比如流云峰,传承的就是大漏斗的精神。
能漏的我使劲漏,不能漏的我一点一滴的漏。
当然,有时候漏得多了,也会被抓住。
比如现在容亭就抓着我问我到底瞒了他什么。
吱吱鸟叫起来就没完,容亭皱着眉一挥手,漫天流光,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我问容亭想知道什么。
容亭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线。
他问这是不是和我有关。
我盯着那条线,容亭盯着我,我几度想要点头,可棣棠山的风太大,吹得树都弯了腰。
我摇了摇头。
容亭不死心的接着问我为什么明知道他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火狱却一直替他隐瞒纵容。
我说废话,因为我是好人啊。
身陷囹圄,那就去撕破这黑压压的天。
容亭问我既然是流云峰的人,为什么要跑去火狱。
我说天地不仁,身处仙途或魔道并无差别。
结界里你来我往一问一答,结界外日头隐匿,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我插科打诨,容亭气急,握住了我的手腕,双指凝光划过手掌,又划过手腕,然后就出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线。
容亭:「……」
我:「???」
我这条命一分为二,一半祭鬼王,一半换容亭,鬼王死了,那一半自然回到我身上。
可被拎着脖子去见容亭之前,我那老师父分明说得清楚,他会盖住这线绝不会露出端倪。
这种吐口口水在我手腕上蹭一蹭装作施法的屁事果然只有我师父才干得出来。
容亭抬起手与我的手相对,两条红线在皮肉下扭曲,仿佛要冲破皮肉蹦跶出来。
我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奋力抽手,可风云扭曲,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雷电就这么把天撕开破空而来。
容亭反应更快,一掌推开我,自己也向反方向飞去,雷混着电击在地上,原先站立的地方被劈出一个大坑,土壤焦黑还冒着烟。
容亭的衣服被烧焦了一块,我一连后撤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要命。
又是一道雷劈下,直直朝着我面门而来,我躲闪不及气的半死。
娘的,就算你是天雷,也不能次次就指着我来劈吧。
于是我闭上眼打算等死。
雷声轰鸣,却没落到我身上。
我眯着眼看见前面站了一个不太灵活的身影,正双手结印替我挡雷。
「【创建和谐家园】兄,你快闪开,这是天雷,你挡不住的!」
我急的大吼。
「别吵,一切有师兄在。」
【创建和谐家园】兄的脚在地上踩出两个深坑,容亭持剑跃至空中,活生生斩断了第二道天雷,火光混着电光腾空爆裂,我们三个人一起被弹飞出去,我被炸得眼前一片白茫茫撞到了山石上。
【创建和谐家园】兄被炸得撞到了我身上。
一开始我没晕,后来我被【创建和谐家园】兄砸晕了。
晕之前我想着,上一次是一道雷,这一次是两道雷,再有下次,说不定就是三道了。
平时我是不做梦的,但这次我做了一场长到我怀疑自己已经开始回光返照的梦。
从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师父站在床边看着我。
我揪着师父的袖子问是不是嫌我话多要做掉我,否则怎么这么骗我。
就因为师父的一句话,我放心大胆的让容亭看我的手,然后红线纠缠,我就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