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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苏沐点头，护士忽然甩开苏沐的手，冷声说道："既然你是她的妈妈，那你都不知道孩子出了什么事儿吗？你不知道她的父亲用她的皮去救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脸吗？你不知道这件事是经过你丈夫的同意的吗？"

  护士的话在苏沐脑海中轰然炸裂。

  "那个孩子可真可怜。"

  "那孩子的妈妈？"

  "谁知道。死了吧。"

  "当时女孩儿痛苦的声音差不多半个医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想起醒来时那天听到的话，想起那天心口烦闷的窒息感，想起这些天做的噩梦，一幕幕如同幻灯片一样在苏沐的脑袋里循环播放。苏绵痛哭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冰冷锋利的手术刀一刀刀地割下苏绵的皮肉。

  苏沐突然双手捧住头。身子剧烈地晃动着，她扭头看了看再无任何一丝灵气的苏绵，然后，又看了看在一旁不置一词的男人，这一瞬间，仿佛过了一生，想起当年只一眼就彻底失了心的自己，她想笑，她想哭。

  "这是真的吗？"心更加尖锐的疼痛起来，恨不得立即死过去，这一次她没有看他，她心疼地望着绵绵。眼睛眨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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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向珩终于施舍了眼神落在苏沐身上，只是他的眼神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说："如果不是你跟在我车后想跟我和余姚同归于尽，她又怎么会毁容受伤！如果不是你做不了植皮，那又怎么会让苏绵来！"

  苏沐身子一颤，她沉痛地闭上眼，双手捂住自己的眼，她想盛起自己的泪水。她终于相信了那一句，他并非良人。

  她刚刚怎么还奢望？苏沐，他真的不爱你啊，十年，从来没有对你仁慈过半分。

  "罗向珩，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你不是爱她吗？怎么不用自己的皮证明对她的爱啊？"

  "你不爱我。我接受，我真的接受了，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女儿？绵绵，也是你的女儿啊。"苏沐擦干泪水。侧头直视着罗向珩，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如同泼妇，也没有疯狂的扑过去想要与他撕咬、同归于尽。

  "你忘了？苏绵姓苏！"

  苏沐顿时惨笑，"如果她姓罗，你跟余姚就会放过她？罗向珩，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简直就是魔鬼！不，你是比魔鬼还恐怖的恶鬼！"

  "如果你这样骂能让苏绵好起来，你就骂吧，既然你已经醒了，以后苏绵就交给你照顾了，再也不关我的事情了。"罗向珩耸耸肩，似是毫不在意，他转头就往门外走。

  "妈……妈妈，救救绵绵，救救绵绵……"

  苏绵软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爸……爸爸……"，罗向珩走出去的步子顿时收住，脊背僵硬的停在原地。

  第二十四章 爸爸为什么不救我

  "绵绵，妈妈来了，别怕，别怕。"一直逼迫自己不哭的苏沐在听到苏绵的声音后瞬间哽咽。她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大手紧紧地把苏绵的小手包裹在里面，整个人泣不成声，"绵绵。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来晚了。对不起……"

  似是被苏沐的声音唤醒，苏绵刷的睁开了眼。她拧着眉眯着眼用力地盯着苏沐，像是在确定眼前的人一般，"妈……妈妈？"

  "是，是妈妈，妈妈醒了，都是妈妈不好，睡了这么久，没有保护好绵绵。"

  "妈妈，绵绵……很勇敢，爸爸，爸爸说……需要绵绵帮助一个阿姨，可是绵绵真的……好疼。好怕，爸爸，爸爸为什么不来救我……"

  苏沐立即转过身，痛苦地捂住唇。她的绵绵，她的绵绵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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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向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转身走向病床，他想对苏绵说一声好好休息，可他刚一伸手想要抚摸苏绵的脑袋，就被苏沐一把推开，他一时不防整个人瞬间倒向了地面，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不至于过分狼狈。

  他冷冷地瞥了眼苏沐，随即将目光转到了苏绵身上，只是这一看他愣住了。苏绵望着他的目光里满是恐惧，牙齿都在打颤。也许因为她的小身子也在颤抖，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此刻一颤一颤的，她害怕地轻轻唤了一声妈妈，苏沐慌忙跑过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罗向珩站在后面看着他们，垂在双侧的手骤然勒紧，苏绵，怕他。

  她的女儿怕他了！

  脑海里忽然蹿出以往每日苏绵看见他时甜甜的笑容；想起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奶声奶气地叫他爸爸，苏绵刚会说话说的就是爸爸两个字。明明他陪她的时间最少；他想起小姑娘每次看见他都要扑进他怀里用力嗅一嗅的小动作；手术前一天，他们在游乐场苏绵开心的样子，晚上缠着他讲故事的样子……心一阵刺痛，那种失去什么东西的感觉，那种想要爆炸的感觉，罗向珩突然觉得胸腔里似有什么要涌出。他立即转身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就在罗向珩跑出去的一刹，苏沐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松懈下来，她伸手摸了摸苏绵的脸。勉强笑了笑，"绵绵……"接着，整个身子直接压在了苏绵身上，陷入了昏迷。

  苏绵小小的瞳孔瞬间睁大，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用力地推着苏沐沉重的身子，大声地叫着，"妈妈！妈妈！"

  "哎呀！"一直呆在房间里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护士脸色一白，赶紧跑过去扶起苏沐对苏绵安抚了一句，"小朋友别担心，阿姨带妈妈出去找医生。"然后扶着苏沐去病房门口叫人。

  苏沐在黑暗中跑啊跑，眼前一团迷雾，她努力地向拨开走出去，却反而越陷越深，忽地一道脆弱害怕地啼哭声传来，"妈妈，妈妈。"她立即向那个方向跑，却又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她被重重的地推倒在地，那人影轻轻地笑着，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的孩子我带走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奋力地双手想要去拽那人，不，不可以！绵绵，绵绵！

  "呀！"陌生的惊呼声一下子唤醒了陷在噩梦里的苏沐，她猛地睁开眼，只见自己正用力地抓着一个护士的手，她一惊，赶忙松开，歉意地道歉，随即想到了苏绵，她下意识地去找，焦急地问道，"绵绵呢？"

  护士一怔，明白了什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孩子在病房。"

  第二十五章 她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苏沐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但是，她依然要坚持自己照顾苏绵。

  曾经的苏绵仿佛搪瓷娃娃一般人见人爱，灵动的双眼永远都漆黑深邃。吸引着别人的眼球。可是，现在的苏绵，双眼一直空洞无神，除了偶尔看两眼苏沐。仿佛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再能引起她的兴趣。

  尤其是苏绵每晚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是汗，浸湿伤口让她痛苦难耐的样子，更是让苏沐揪心。仿佛自己也承受着凌迟之苦一般。

  余姚！罗向珩！苏沐将嘴唇都咬出血了，你们真的好狠！若不是此刻苏绵需要照顾，她真的很想如他所说跟他们同归于尽！车祸明明是意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绵绵。"苏沐轻轻抚摸着苏绵的脸颊，睡梦中的苏绵下意识地躲开苏沐的手。

  苏沐心中一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让苏绵这么小就惨遭毒手。

  她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这个男人，恨自己竟然不知道罗向珩可以这么心狠手辣，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开车跟在他们身后。

  正如罗向珩所说，她是罪魁祸首！她爱他。嫁给了他，所以才导致这一切罪恶的来源，可是为什么不是惩罚她！而要去折磨一个刚刚六岁的孩子？

  苏绵再也没有了笑容，她成了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她的家庭破碎了，她的天空也破碎了。她最喜欢的父亲亲手将她推向罪恶的深渊，她的妈妈在她最苦难的时候也没能赶来，苏沐只要这么想一想，心口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侵蚀。

  除了苏沐，任何人与苏绵说话，苏绵都像听不见一样，置若罔闻，甚至就算对苏沐，苏绵也只是偶尔抬头看几眼而已，她问一句，苏绵答一句。

  这些变化，都深深地刻在苏沐的心里。她却无从倾诉，只能在深夜。一个人捂着嘴看着苏绵无声哽噎哭泣。

  在医院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月，苏绵的状况终于稳定了下来，而这时候，苏沐才发现，苏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更名成罗氏，甚至曾经苏氏的元老都遭到清洗，罗向珩真正的成了罗氏的掌权者，俯视整个集团。

  苏沐终于明白了父亲临终时抓住她的手嘱咐叮咛的意思。"沐沐，罗向珩这个人，你可以相信，但千万不要去依靠，他太有野心，也太绝情了。"

  当时的苏沐并没有多想。可是，如今的她却因为没有听信这句话而变得万分后悔。

  只是，现在苏沐在意的已经不是集团了，她现在在意的只有苏绵。除了苏绵，别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公司，还是罗向珩。

  罗向珩再也没有出现在苏沐的视线之中，苏沐也再也没有去找过罗向珩，也许是防止她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他早早就带着余姚出院修养了。

  "沐沐，我听说美国有一家很好的心理诊所，也许可以帮苏绵走出心理阴影。"

  一个月后，苏沐突然收到老同学的来信，思考了几天之后，苏沐决定带苏绵去美国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她也想带苏绵出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也会对苏绵的病情产生不小的帮助。

  第二十六章 封闭的苏绵

  美国，灵顿医院。

  "苏太太，我想，您女儿这个样子。恐怕是很难恢复了？她不愿意开口说话，甚至排斥外界，所以……"大鼻子美国医生用英语对苏沐说道。

  "如果，我将自己的皮植给绵绵呢？"苏沐用一种希翼的目光看着医生。

  大鼻子医生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沐："苏太太。你这种精神让我很感动，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向您说声抱歉。除非等到您女儿自己走出来愿意了，否则对她伤害只会更大。"

  医生走了。苏沐坐在原地怔怔发神，难道她的绵绵就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过了许久，苏沐才恢复了意识，她起身准备走向门外，可刚一转身，她就看见苏绵躲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看向里面，眼眶忽的一酸，她连忙仰头将眼泪逼退，才快步跑上前轻轻抱住苏绵小小的脑袋。

  "妈妈，我不想看医生。"苏绵的声音像蚊蝇般细小，还透着歉意。

  苏沐的手顿了顿，接着又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青丝。"好，我们不看，不看……"

  从前那个天真活泼的苏绵已经被罗向珩亲手杀死了，现在的苏绵。害怕医院，害怕白大褂。甚至害怕说话。

  在美国没呆几天，苏沐就带着苏绵回国了，治疗没有任何进展，苏绵还排斥出门，苏沐不愿意让孩子一直闷在宾馆里，所以只能回国。

  苏沐将家里所有白色的东西全都丢掉了，因为苏绵害怕，她也将关于那个人的东西统统打包，她不想家里出现一切会影响苏绵情绪的东西，她知道自己这样是过分小心翼翼，可是面对如今如易碎娃娃的苏绵，她别无他法。

  今天天气很好。苏沐决定带着苏绵去游乐场玩，她以前最喜欢游乐场了。于是苏沐想带她去游乐场玩一玩，也许能让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一下。

  可是，走到游乐场门口的时候，苏沐却被苏绵死死地拽住了。

  "怎么了？"苏绵蹲下身子，抚摸着苏绵。

  苏绵则是脸色发白，拼命地摇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拖着苏沐往回走。

  苏沐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虽然她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跟罗向珩脱不了关系。

  罗向珩，余姚！你们到底对绵绵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深夜，苏沐依旧在论坛上不停地搜索着，想要找到一些能够治疗苏绵的办法。可是，一条推送消息却吸引了苏沐的眼球，她不自觉地就点进去了。

  一开始就是一张图片，却是一张令苏沐恨不得摔碎手机的图片。

  罗向珩搂着余姚。两人都是一脸的幸福。可此刻苏沐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她目光喷火地、死死地盯着图片上皮肤细腻的余姚，那原本听说被毁得彻彻底底的脸现在看起来竟比从前还要年轻，苏沐用力地捏着手机，嘴唇被她紧紧咬住，直到口腔里蔓延开一丝丝铁锈味，她的身体也一直紧绷着，那是用她女儿身上的皮做出来的啊！

  她的绵绵在疼在哭，他们却如此开心幸福，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

  苏沐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另一只手捂着发闷的胸口，心疼的无法自持。

  她好想冲上去撕烂她脸上的皮，她想在她那张脸上割上上百刀，然后将那张脸扯开，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女人那层表皮下的肮脏。

  第二十七章 她杀人了

  苏沐双手颤抖地继续往下滑着，下面还附带着一次采访，这条新闻应该是罗向珩与余姚在外面时无意被拍到的，这是一个胆大的记者。竟就这么上前真枪实弹地问罗向珩身旁的女人是谁。

  苏沐本以为自己彻底对罗向珩死心之后就不会再感觉到痛了，可是，往下看到他的答案时，还是感觉心痛到连呼吸都非常疼。

  妻子？

  她好想笑。如果余姚是他的妻子，那她又是谁？

  再往下看去，苏沐是真的笑出声来，她想若是她本人在现场。她一定会为这名记者喝彩鼓掌。

  只见记者又问，"这不是苏小姐啊。"

  是啊，她是苏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谁会不知道此刻站在罗向珩身边的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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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苏绵生活在深渊边境，夜夜不得眠，这个男人却与另一个女人……

  苏沐，你不仅被猪油蒙了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眼睛都瞎了。

  一连几个月，除了偶尔必须出门之外。苏沐都会陪在苏绵的身旁，每天给她讲故事笑话，希望可以帮她缓解心理上的疼痛，但是。收效甚微。

  这天，苏沐出门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门开着，她心中一紧。

  因为苏绵出事之后，她已经把王妈辞退了，现在家里就只有苏沐和苏绵两个人，难道苏绵出去了？

  苏沐赶紧走进屋子里，却发现，房间里竟然站着那个让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女人。

  余姚，就算化成灰，苏沐也不会忘记她。

  而苏绵正窝在沙发里瑟瑟发抖，她认出来了这个当初仿佛魔鬼一般的阿姨，苏绵对于余姚的恐惧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内心之中，甚至连脸色都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得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