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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走,我在等他叫我,可是我等了很久,久到他手里那支烟都燃完了,他也没有开口喊我的名字。
我真的走了,真的搬出了陆稍那个可爱温馨的小四合院。
不和陆稍住在一起,我的生活完全陷入了一种极度糜烂的状态。
泡面吃到吐,垃圾袋不到臭不换,沙发缝里全是零食碎屑,果皮在角落里发霉。
舒明肖骂骂咧咧来帮我收拾,他动作很大地拉开窗户,呼啦啦,刺眼的阳光洒进来,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抢过他手上的扫把:「你走吧,不用管我,租房子的钱我会还给你。」
舒明肖表情凝固:「什么意思?」
我重复:「我说你走吧,不用管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舒明肖默不作声的扭头看一眼被他收进垃圾袋的各类垃圾:「你这叫可以照顾好自己?」
「我不需要人管我,你走吧,真的,谢谢你,明肖。」说完,我直接把他推出门外。
我想我病了,离开陆稍我就病了。
我被他照顾得太好,就像一直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忽然没了庇佑,忽然要面对满天风雪,便只能迅速枯萎。
陆稍来的时候我躺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刚刚喝过一点酒,睡意正浓。
我在网上看到说睡前喝一点酒可以助眠,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每天晚上睡着都会做噩梦,跟我妈刚去世那段时间一样,无论起初的画面是什么,到了最后都会定格在血染浴室的那一幕。
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没有一次是例外。
半梦半醒之间,那抹高大的身影好像先是进了我的卧室,在里面捣鼓许久,然后又出来抱我。
他的手臂很长很有力,他衣服上熟悉的气息争先恐后钻进我的梦里,我很快就再次彻底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下午了,屋里昏昏暗暗的,门口的一盏壁灯亮着,我刚想下床,被吓了一跳,地面干净得我简直不知道怎么下脚。
空气中弥漫着皮蛋瘦肉粥的香味,我呆了几秒,几乎是跳下床的,赤着脚奔进厨房。
陆稍正系着围裙在切菜,高大的身影在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拥挤。
那一刻,好像全世界的雪都齐刷刷落下,每一对恋人都牵着彼此的手历经一场白头。
「去洗澡。」陆稍抬眸瞥我一眼,命令的语气。
我欢快的跑去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搓了一遍,亦舒怎么说的来着,只要洗个热水澡就可以重生了。
正吹头发的时候,陆稍推开门进来,他一言不发的拿过我手上的吹风机帮我。
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经常缠着他帮我吹头发,我头发长,自己吹总是费力又费时间,他帮我的话十分钟不到就好了。
陆稍很高,就算是望着镜子里的他,我也要微微仰着头才行。
「陆稍。」
不知道是不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掩盖了我的,他没有应我。
「陆稍。」我又喊。
这次我可以确定他听到了,只是不想应我而已,因为我看见他的睫毛颤了颤。
陆稍好像在生气,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但是会偷偷拿眼睛瞄我,也会给我夹菜。
以前他都会像个长辈一样问我这几天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扰或者需要他帮助的地方之类的,现在却这么安静。
没办法,我只好说:「你不是说我的事你不管了吗?」
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显得我有多么斤斤计较一般。
他管我,明明我比谁都开心,他那句话,明明我很清楚就是一句气话。
「我不管你谁管你。」陆稍一边说,一边起身收碗。
「你……」
「啪!」我话未说完,陆稍手上的一只碗掉在了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我揶揄他:「不想干活就直说。」
陆稍愣愣的看一眼自己的手,又愣愣的看一眼地上的碎片,站着没有动。
我跑去拿了扫把和铲子:「好了,你休息一下。」
最后是我洗的碗,陆稍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小满。」他喊我,声音喑哑低沉。
「嗯?怎么了?」我回头。
「明天我教你做菜吧。」
「为什么?」
陆稍就笑:「你几岁了?以后一个人的时候被饿死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一个人呢,我不是还有你……」话未说完,我就看到陆稍暗淡下去的眼神,立刻住了嘴。
他好像又要生气了,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先依着他,反正我还是会继续缠着他。
那时候,我是如此笃定这辈子会和陆稍在一起,如此笃定我会和陆稍在一起一辈子。
后来,我这个心愿终于实现了,但却只实现了一半。
陆稍真的开始教我做饭了,从我喜欢吃的可乐鸡翅下手。
「先将鸡翅双面划口,冷水下锅,放入姜片和葱段一起煮,过程中记得把白沫捞起来,也别煮太久,感觉四五分熟就可以了,然后准备丁香八角花椒桂皮,放油翻炒,倒入可乐,慢火收汁。」
步骤听起来真的很简单,没有任何高难度无法理解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做出来的就是糊的。
陆稍真的是满脸嫌弃,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他说:「小满,你已经笨得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本正经的语气,真的很欠揍。
7
接下来,陆稍又教我做了糖醋里脊,和几道普通的家常菜,依旧是学得马马虎虎。
「小满,很多事不能太着急,就像这辈子我们要走的路一样,只要确定了方向,就不要慌,我们要去哪里,去做什么,都和沿途的风景无关,所以我们要选择坦然的接纳并且热爱这段旅程,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觉得累,才会觉得来人世间这一趟修行是有意义的。」陆稍的眼睛亮晶晶的,比飘在窗户上的雪花还要干净。
一知半解,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拉拉他的衣袖,说:「好了好了,我明白了,陆稍,你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陆稍就笑:「因为我的小姑娘长大了,我要赶紧再装装大人,不然怕没机会了。」
后来我想,陆稍那段时间是怎么瞒过我的,便是因为他永远从容冷静,叫我看不出半点破绽。
「陆稍,我想吃那家酸奶糕了。」
「好。」陆稍笑着应了一声,走到一旁的衣架子上取外套。
我伸手把他外套兜里的车钥匙取出来放在茶几上,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想坐公交车。」我说。
陆稍无奈:「好。」
外面下着雪,有小孩子在嬉戏打闹着,我侧过头问与我并肩而走的陆稍:「公交站还有多远啊?」
陆稍想了想,说:「按照你的速度来,可能还要走十五分钟。」
我停下脚步:「太远了。」
陆稍挑眉,未语。
我亦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我们这次也算是和好了吧,那……
我心里的小九九还没拼全,陆稍就走到我面前蹲下,「上来。」
OK,计划成功。
看,陆稍就是陆稍,永远最了解小满。
陆稍的背很宽,跟他的怀抱一样,我把脸紧紧贴在上面,鼻尖萦绕着只属于他的独特的薄荷香味。
「小满。」陆稍忽然止住步子,微微侧头。
「怎么了?」我抬起头,看见他坚毅的脸部轮廓。
「哥哥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我不喜欢听他用「哥哥」这个词,我说:「陆稍,你最近真的有点奇怪。」
「还不是因为你不够听话,哪有做家长的不操心?」
我对「家长」一词很受用,于是开开心心的说:「好的,家长,我以后会听话的。」
陆稍轻笑一声,背着我跑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死死勒紧他的脖子。
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雪风与我正面相对,我没办法呼吸,只能把脸深深埋进面前的温柔漩涡里。
「小满,可能过段时间我会去出差,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回来的公交车上,陆稍这样说。
出差?哦,陆稍是老师,出差可能就是去别的更高级院校听课学习吧。
「好,去几天啊?」
「不久,三四天。」
后来我想,如果我当时细心一点,一定就能捕捉到陆稍眼角眉梢那一丝浅浅的慌乱。
那天晚上分别的时候,我站在小区下面看着陆稍上车,看着他发动引擎驶出一段距离。
舒明肖是帮我租在第五层的,等我乘坐电梯上楼到家后,手机响了起来,是陆稍。
我接通,喊了声陆稍的名字,没有收到回应,只有无限长久的沉默。
那一刻,我莫名觉得,命运好像在对着我酝酿一场巨大的爆发。
「陆稍?」我又喊了一声,音线已经有些颤抖。
又过了会儿,电话里才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嗯……刚才信号不好,我就是忘了跟你说,今天夜里会降温,你注意点儿。」
我松了口气:「打过来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吓死我了。」
陆稍是第二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我去送他,在人声鼎沸之中,他伸手揉揉我的发顶,只说了一句话——「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的,家长。」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融入人群,再消失于人群,我才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