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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两小无嫌猜》-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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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回桓允这边。

        刚坐上马车,宝禄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里面的药丸道,“殿下,该用今日的第二粒药了。”

        太医院的院首段启轩前段时日改了桓允用药的方子,还按着方子做了一批药丸方便携带。

        桓允只吃了半颗,就被满嘴又苦又涩又臭的味道逼得吃了整整一碟蜜饯才觉得好受了些,从此便对它敬谢不敏,能不吃就不吃。

        “不吃,拿走。”仅是看到那黑糊糊的颜色,桓允就紧皱着一张脸,痛苦得很。

        宝禄苦口婆心的劝,“殿下,今日午时该进的药因着您吃了别的相冲的食物本来就晚了,若是不吃,太子殿下可就要拿奴子问责了。”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自觉自己想了个不错的主意,又说,“奴婢使了法子将药丸化在水里,殿下再服下可好?”

        桓允如看智障一般的看了他半晌,方才斥道,“你是想熏得本殿下满脸都是臭味吗?”

        说罢,他撑着脸安然不动,视宝禄为无物。

        叶微雨忍不住道,“你如今吃药还作难的紧,羞是不羞?”

        闻言,桓允换了一侧脸撑着,对着她笑眼盈盈的,“若是阿不喂我吃解苦的蜜饯,我定然二话不说就吃了。”

        “就如你所说。”

        桓允没料到她如此爽快,当下就喜上眉梢抓过药丸扔进嘴里。药丸遇水就化,他忍着嘴里逐渐弥散的怪味,将其囫囵吞了,又就着宝禄的手漱了口,才欺到人身边,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等着投喂。

        车厢里置了一个小柜子,每格的抽屉了都放了不同用处的东西,有茶叶,有玩耍解闷的玩具,还有一些吃食。

        叶微雨把蜜饯拿出来,搁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自取自拿吧。”

        桓允这才意识到被骗了,捂着胸口痛呼道,“阿不,没想到你居然诓我!哎哟,不行了,我心疼得厉害。”

        “对症下药而已。”饶是他闹嚷得再厉害,叶微雨也还是一贯的从容,脸上无甚表情,“你自己都不对自己的身子上心,旁人再如何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想来类似的劝诫,他不知道从桓晔那里听了多少,桓允泄气一般的靠在车厢壁上,表明了不愿意再让叶微雨老生常谈。

        两人一时静默无话。

        忽而桓允想到什么似的,凑近叶微雨问道,“在樊楼那会儿,你可注意到四皇兄身边跟着的小娘子?”

        叶微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她容貌尚可,而且与我年龄相仿,你觉得如何?”

        叶微雨凝神细想片刻,道,“甚是相配。”

        “你是觉得本皇子只堪配那等颜色的女子吗?”桓允没得到心中所求的答案,转而恼羞成怒道,“阿不,我对你太失望了!”

        “???”叶微雨不解,上一句才评价说人容貌尚可,怎么话头一转又嫌弃起来了?

        不过两刻钟,马车就到了叶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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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允双手抱胸气呼呼道,“不去了!气都气饱了!”

        他惯是这样喜怒无常,叶微雨早就见怪不怪了,于是不疑有他,自行家去。

        徒留下桓允捶胸顿足也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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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微雨提裙跨过门槛,守门的家仆就上前来报,“姑娘,有一位姓梅的妇人自称是老爷的侄女,小的拿不定主意,就让她在门房等着呢。”

        听罢他的话,叶微雨心里立时就有了谱,只是待见到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梅姐姐,你何以是这般模样了?”

        “微雨表妹,我...”梅湘似是有难言之隐,抓着简陋的包袱坐立不安,欲说还休。叶微雨玲珑心思,邀她进府,“梅姐姐,我们进去说。”

        主仆四人一脚刚踏进不辞院,齐殊元就抱着汤圆扑棱着跑过来,“阿姐,你回来啦!”

        叶微雨谨防他摔倒,欠了身扶住他,“爹爹不是带你去相国寺听僧人辩经了吗?怎的你自己回来了?爹爹呢?”

        “姑父在相国寺偶遇他的好友,他们决定一道去吃酒,便送我归家了。”齐殊元笑眯眯的解释,忽而注意到落后叶微雨一寸之地的梅湘,他歪头打量她,“这是梅姐姐啊?”

        梅湘羞涩的笑笑,“不想小公子还记得我。”

        “是啊,我记性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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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姑娘。”

        一行人便又往里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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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叶微雨回来,把老花镜摘了,又把绣活儿放下迎上去,“姑娘,事情可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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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说不听她,叶微雨就不再纠缠,转头对绿萝和流月说,“沏一壶花茶,再备一份核桃酥送到我屋里来。”

        苏嬷嬷年过六旬,早年在宫里当差时用眼过度,这老了眼睛的毛病就出来了,是以她一开始都没注意到梅湘,听到叶微雨吩咐,才发觉在场的还多了名女子。

        仔细辨认半晌,她才认出来,“梅家丫头啊?不是说回娘家吗?怎的突然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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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进了屋,叶微雨请梅湘到榻上坐。

        她窘迫的扯了扯灰扑扑的棉布裙,“我带着一身尘土,恐怕弄脏了妹妹的地方。”

        “不妨事,”叶微雨不甚在意道,“你不必拘着,坐吧。”

        等梅湘坐下来了,叶微雨又执壶倒了一杯茶给她。

        梅湘接过来,喝了一口,才斟酌道,“微雨妹妹,姐姐我...我无家可去了...”

        苏嬷嬷也在一旁坐着,听她如是说,暗自皱了皱眉。她毕竟年长,想得也比较多,梅湘一介出嫁的妇人,身上带着包裹,贸贸然就到别家来。若是家中有女性长辈还好说,但叶家如今就一个男人并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她若是要住到家里来,左邻右舍的将此事拿出去说嘴,于老爷、姑娘的名声都不好。

        就是不知道姑娘会怎么打算,她素来有主见,若自己要拦,恐怕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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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心里也在细细的审视梅湘。

        她俩虽有表姐妹之名,但这亲缘关系隔得着实远了些。叶家祖上几代单传,确是有过女儿的。

        在大周,便是经商之人也可自由参加科举出仕,不受身份限制,因而世人乐得与商贾之家接亲。叶微雨那祖姑奶奶当年就是嫁给许昌做买卖的大户,逐渐在当地落地生根后跟卞梁的娘家就断了联系。

        叶微雨能得知梅湘同自家有亲缘,还是由于母亲在世时,时常去杭州一户大药商买药,掌柜算账的便是梅湘。

        当年她许是新婚,生活如意,面容虽只是清丽,但看着特别有灵气,待客相当和善。因叶家是常客,一来二去就还能摆谈几句闲话。在言谈之中,知道了她的祖奶奶出自卞梁叶家,虽已出了五服,但总归是亲戚。

        前段时间,叶南海携家眷自杭州归京,临出城门时,梅湘抱着包袱追上来说她要回娘家,询问是否可捎带一程。

        齐朦去世后,叶微雨就没怎么和她见过面了,她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差了很多。见她着实可怜,叶微雨求了父亲,同意让她同行。

        到了许昌,他们便分开走。

        没成想,这才数日不见,就发生了变故。

        梅湘不过花信年华,加上她一路风尘,看上去竟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4、5岁,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才会落得这般情形。

        “说来还有些难以启齿,怕污了妹妹的耳朵。”梅湘将鬓边滑落的碎发撩在而后,隐晦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我使计从夫家逃了出来,欲回娘家落脚,却不想娘家借口我既是出嫁女,便由我自生自灭,拒不允许我踏进家门。我是在没了法子,只求妹妹能给个暂时栖身的地方,宽限我些时日,待我找到营生自会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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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雨妹妹,不用这么麻烦。”梅湘连连摆手,“日常琐事我都能自己料理,而且我不会逗留太久的。”

        “你不用着急,若是你夫家得了信来找你怎么办?在我家里住着,他们还不敢造次。”

        叶微雨处事果断,没有给商量的余地,梅湘本就觉得亏欠,再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就只得作罢。

        待她被侍女待下去安置后,苏嬷嬷才道,“虽说梅娘子现是独身,但毕竟婚书未退,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住下,于情理不合,还会落人口实。”

        叶微雨不甚赞同道,“我与爹爹都不是思想迂腐之人,行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便好,旁人如何说,我们又怎么控制得了呢?”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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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依姑娘所说吧。”

        ......

        却说桓允气鼓鼓的回宫,气鼓鼓的在寝宫里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恍然想到答应叶微雨的事,便指使宝禄把纸笔准备好,用比平日里学习多了万分的认真花了半个时辰写写画画,捣鼓了一张看着像却不像施工图纸的图出来就直奔东宫去寻桓晔商讨对策。

        日头渐渐长了,已经快申时末,金乌都尚未有西坠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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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允在东宫来去自如,根本不需內侍通传。他穿过抄手游廊,找到桓晔,还未走近就大声嚷嚷,“阿兄,弟弟有事求你,你帮帮我。”

        桓晔闻声抬头,虚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动作轻些。桓允这才注意到亭子里还有个小娘子窝在桌子的一角写课业。她当是遇到了难题,抓着毛笔举棋不定迟迟不能落下,抓耳挠腮都不得其法,憋红了那张圆乎乎的苹果小脸。

        “裴知月啊裴知月,”桓允悄声过去看一眼她课本上的习题,便出言笑道,“莫不是你平日里上课都在神游天外吧?我都能信手拈来的题目,怎的你都不会?”

        “殿下,他又欺负我。”裴知月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不跟他正面冲突,而是瞪圆了杏眼,鼓着脸往桓晔那边倾了倾身子告状。

        桓允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学聪明了。

        裴知月跟他是自小就认识的交情了。她是裴国公二房家的嫡姑娘,行五。母亲是皇后的闺中密友,是以幼时她常常陪同母亲一道儿进宫给皇后请安,话话家常。

        每回这时候,桓允就被打发着带明明比他还年长一岁的裴知月小娘子在宫里玩耍。

        桓允向来只有被人照顾的,哪有照顾别人的?裴知月的接受能力比同龄的小孩要慢至少一倍,桓允拿着新奇的小玩具跟她演示如何玩的时候,她都眨巴这大眼睛愣头愣脑的看着你。几次三番后,桓允就没了耐心应付这个看上去呆呆的、不怎么聪明的小娘子了。

        可裴知月是个傻的,把皇后和母亲给的“好好同小九玩”的嘱咐牢牢记在心里。他不带着她玩,她就寸步不离的跟着,被桓允嘲笑既不往心里去,也不同长辈多嘴,又傻又实诚。

        裴家姑娘众多,儿孙也不少,可老裴国公最放心不下的就五姑娘,担心她心智懵懂,往后若是嫁给不慈的婆家不能自处。在病入膏肓之时,他感念自己大限将至,就将年轻时和先皇许下的做儿女亲家的约定告知家中诸人,还硬拖着一口气拿着信物进宫面圣请嘉元帝给他的五孙女儿配个好姻缘。

        就在嘉元帝绞尽脑汁的筛选朝中众臣谁家的郎君可配裴知月时,竟不想太子桓晔自告奋勇愿为夫君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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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父皇,儿臣近日在与朝臣议事时,偶然听得他们谈论自己儿女议亲遭遇的不顺,才得知民间婚嫁对配偶所设的条件犹为严苛。太胖或太瘦,不允;太高或太矮,不允;面黑,不允;为人不甚机敏,不允;有才能却长相不佳仍不允,其间种种,不一而足。贵族世家于配偶的选择上素来比常人多有优势,若是长此以往,普通百姓只能与容貌难堪,才智低下的人结亲,于国于民的弊处之大,不必深究便有所结论。”

        “裴家小娘子天资愚钝,空有其貌而无其才,为众人嫌弃。皇家作为天下人的表率,为了杜绝这种不正之风,应当以身作则。适逢儿臣尚未婚配,故愿求娶裴氏知月,以开先例。”

        嘉元帝原意预备为桓晔定一门家族有力的亲事。现下听他说得冠冕堂皇,可心里的小九九,他作为父亲又如何不能察觉?裴家人丁兴旺,年长的在朝中稳步上升,年幼的几个子侄也大有前途,裴知月又是桓晔的心仪之人,两相权衡下来,嘉元帝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自此,桓晔得偿所愿很快就与裴知月定了亲,只待她从太学完成学业后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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