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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几年,在电视上看到顾安的次数也变多了。
大多时候是林母恨铁不成钢地叫她来看,一边酸她说好端端的离什么婚,要是不离她现在都是个富太太了。
对此,林染没什么感觉。
她突然觉得换了谁都行,就是顾安不行。
「小林老师,我刚找你呢!」
有人喊她,把她拉离思绪。
教物理的吴老师,是个笑起来阳光过头的人,跟她一样,年纪偏年轻就当上大学老师,所以很有话题。
国内 985 读的双学位博士,有房子,刚入手了一辆 suv,关键是,他对她有意思。
很好的条件。
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拿这种眼光去看人了。
或许是老母亲天天催她结婚,说她离过婚的女人更不好嫁人,连天喊她去相亲。
可她真的没感觉。
对面前的人也是,她只好微笑,停下来示意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是去淮江调研嘛,喏,这是那儿的土特产,带了份给你。」
很精致的小袋子,古色古香的,应该很讨女人喜欢。
「谢谢。」
林染还是收下了,一边琢磨着,该什么时候把这份礼换个方式还回去。
其实,小吴比从前的某个人贴心多了。
顾安有次出差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脑子抽了,还真给她带了个捕梦网回来。
她一直很小心地把那个捕梦网挂着,看着上面垂下的羽毛晃晃悠悠,叹了口气,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够早点回家。
那个捕梦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顾安把房子留给了她,可她那时候太气,把很多东西一股脑扔了。
这么想着,她又走神,小吴连喊了几次她名字才把她喊回来。
「小林老师,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
林染有点恍惚,正想着还个人情也好,刚准备答应,她的视线越过小吴的肩头,就看到一个人影。
顾安在对面的走廊看着他们,他应该是出来吸烟,风衣衬得身型修长,含着根烟,半边脸藏在烟雾里,朦朦胧胧。
他什么时候又开始吸烟了?
「小林老师?」
「啊,啊,对不起,我今晚有事,我们改天再约吧。」
她也不知道她在慌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拉着包走了一段路,只剩下思绪被一瞬间搅乱,还有顾安远远望过来的那双眼睛。
这也太不争气了。
她嘲笑自己。
走到半道,电话又想了起来。
「啊,林老师,你下午没课吧?」是刚刚和她吃饭的小李。
「怎么了?」
「我们班两男生打架了,打挺厉害的,我现在急着去处理,我就协那边的工作能带我替一下吗?」
「……」
今天顾安就是应就协的邀来做讲话的吧?
什么破缘分。
林染赶到演讲场地的时候工人正在检修舞台上大的探照灯,还好她的任务也只是跟进进度,不用和演讲人有什么交流,她就找了个位置在旁边坐下了。
「诶,小林老师,你也在啊。」
一个女孩坐在她旁边,和她搭话。
这个女孩应该是她班上的,就业协会的副会长,有张挺惹人喜欢的娃娃脸,也不怕生,都能和四五十岁的教授聊得开,何况是和她。
「嗯。」
「我听说顾学长是 20 届的,小林老师是不是也是呀?」
「……对。」
「哇,那你认不认识顾学长?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
女孩撑着下巴看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
「不知道。」
「不……不知道?」
「过去这么多年了。」
看她实在没有聊下去的兴趣,女生就起身跟她说了拜拜,她也闲得无聊,逛了几圈,人就陆陆续续来了。
探照灯好像还没修完,不过马上活动要开始,工人也只好撤了梯子。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探照灯,能正常打光,似乎没什么问题。
然后顾安也来了,和主持人交接,她远远望着,似乎真没她什么事。
顾安走上台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他真的不一样了。
都快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他在台上干练自然,眉目温和而疏离,彻底有了种让人触不到的感觉。
她吸了口气,静静听他演讲。
最后结束的时候,掌声久久不能平息。
他突然侧过头看她。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之中轻轻地接触。
那双眼睛很好看啊,曾经有她迷失了一整个的青春,有她怎么也追不到的妄想,有她一把撒去的灰烬。
光落在他们之间的时候,灰尘飞舞。
他的目光突然颤了下。
然后她突然看到他瞬间变得惊慌。
他朝她扑了过来。
那大概是——她一生中很长的那几秒吧。
探照灯耀眼的光,人们的惊叫,还有扑过来把她紧紧搂住的他。
一瞬间,她的脑袋变得空白。
一声巨响,贯彻她的耳膜。
探照灯砸下来了。
当她感受到手中粘稠的触感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个梦。
顾安的身上全是血。
她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血,慢慢,慢慢地浸染她的眼眶,她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人群跑动,有人大声喊着拨 120,有人过来拽她,她才发现自己紧紧拉着顾安的袖子。
他躺在地上,闭着眼,安安静静的,鲜血在他的周身漫开。
她被拉着,太阳穴突突地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有点站不住,过了很久,她一字一顿地问自己。
发生了什么?
自那以后,大概过去了多久呢?
收到演讲的邀请后顾安皱着眉想着。
他的世界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一个人了。
他把自己封闭在工作中,有的时候甚至连天睡在办公室,回家和不回家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当初的那几天他喝空了几箱啤酒最后酒精中毒被人送去了医院。
「我终于知道那时候她多疼了。」
朋友晃晃他,给他送化验单的时候不忘吐槽几句。
「你是不是有病?」
「……」
顾安躺着,看着医院天花板吊着的明晃晃的灯,想着自己真的彻底结束了。
后来,他慢慢起来了。
他终于走过了很多路,明白了自己那点脸皮还不算厚;他也在某一天终于跪了下去,抛弃了某些曾经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他开始沾染上越来越多的阴暗面,被涌上来的黑暗缚住身子。
他逐渐明白某些下流的手段比那些明面上的手段好使一万倍,开始利用身边的一切,突然发现自己骨子里是阴暗的,所以他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才这么得心应手,终于有一天当初他跪下的那个人匍匐在了他的脚下。
他现在一个人也可以住得起别墅,可他总是会在某一天突然想起他曾经在市三环有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一个人会为他烧饭等他回家,他可以清晨穿着裤衩和宽松的短袖揉着头发对那个人说早上好啊,老婆。
……
他总会有意无意给她买东西,明明知道他们早就离婚了,早就。
他给她留了间房间,里面全是他给她买的东西,小到拖鞋和熊娃娃,大到拍卖会买回来的项链,他有的时候倚在门框上看,又低着头苦笑着离开了。
从他跌进黑暗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不配拥有她了。
后来他去她们学校做演讲。
他承认,他就是想看她,控制不住地想看她过得好不好,到底怎么样了,然后她就看到有个人拦住她,给她递礼物。
那是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人,憨憨的,应该不会欺负她,而她收下礼物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他含着的烟差点没叼住。
我太想你了。
他呼出烟,静静地看她,一点点的,想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他承认,他身子里的另一个人好像叫嚣着要他冲过去,把她拽过来,不论用什么方法把她留在身边,他的脑子曾闪过无数个疯狂的念头。
后来,他还是撇撇嘴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