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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男人没有否认。

  他试探性地问，「如果我让你见孟娅，你要答应我先不告诉汪烨？」

  「……可以。」

  我怀疑跟我通话的男人，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

  因为我正打开汪烨的对话框，准备告知他孟娅的消息。

  他留下一句，「那好，下班后我来接你。」

  我删除了要给汪烨发的信息。

  如果这个男人跟孟娅是一伙的，那至少孟娅的人身安全是得到保证的。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无论什么样的感情纠葛，都比不上两条鲜活的人命。

  至少我没有成为那个间接的凶手，这已经是这一星期来最好的消息了。

  熬到了下班，我再次见到了那个年轻男人。

  他自称许嘉，是孟娅和汪烨多年的同窗，毕业后一直在这个城市里工作。

  如果不是他意外遇到我和汪烨约会，这个秘密还不知道会延续多久。

  在许嘉的安排下，我终于见到了孟娅。

  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上了层淡妆，眉眼清亮，散发着一种母性的温柔。

  跟前几天那个在医院楼下的憔悴女人判若两人。

  我立刻意识到，她并非是突然失踪的。

  孟娅的离开，根本就是精心策划好的袭击。

  我忍不住问道，「孟娅，这是你的报复吗？」

  既是对我，更是对汪烨的。

  孟娅竟然对我笑了，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你怎么会这样想，当然不是。我只是无法再忍受汪烨顶着那张脸编故事了，再听下去，我怕自己会想去相信他。」

  孟娅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

  「要相信谎话，实在是太容易了。可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就活在谎言里。还好，我们都没有再相信他的鬼话。」

  我万分心虚。

  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止一刻，我相信了汪烨的谎言，相信了他曾提出过跟孟娅分开，而孟娅才是那个抢走他，导致我痛苦的根源。

  但凡没有孟娅失踪这件事，汪烨不会那么决绝地跟我闹翻。

  那我……很可能就做了汪烨的小三。

  孟娅策划的这场消失，彻底撕碎了我残留的侥幸，也让汪烨没有精力继续演戏。

  我苦笑道，「孟娅，你真厉害，我输了。」

  13

  我没有问孟娅后续的打算，那已经不是我该好奇的事情了。

  许嘉将我送到了家门口。

  他身为这场闹剧当中唯一一个局外者，虽然不知道他跟孟娅之间情谊如何深厚，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都并不容易。

  我见过不少互相包庇出轨的男人，这在他们认知里，这甚至能成为增进友谊的妙方。

  无论怎么说，他毫不吝啬地帮了孟娅，也间接帮了我。

  想到这里，我看许嘉就顺眼了不少。

  我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说道，「谢谢。」

  许嘉听到了。

  他挑眉，认真地回应，「帮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虽然是客套话，但在这种时候还挺受用的。

  我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灯开着。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凝滞住了脚步，怀疑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觉。

  汪烨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

  他甚至能笑着上来抱着我哄道，「先吃饭吧，我看了冰箱这几天你都没碰过。」

  他怎么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的身体僵直，强忍着要将汤水掀翻到他脸上的冲动。

  「你想干嘛？」

  汪烨握住了我的手，「孟娅回来了。是我误会你了。」

  我太熟悉他所有的表情了，他此刻的恳切是真的，歉意也是真的。

  但这些都不是因为他真的反省了过错，而是他有求于我。

  我甩开汪烨的手，「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汪烨看着我，几乎是哀求道，「趁孟娅还没完全发现之前，把你跟我恋爱时候记录的那些东西，都删了可以吗？」

  原来，他还以为能够挽回孟娅。

  我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爱她？」

  汪烨不敢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委婉地解释。

  「孟娅怀的是男孩，为了让她安心，我家里把能给的都给她了，我们的婚房也改了她的名字。如果被她拿到所有的证据再闹离婚……」

  后面的话他没说全，但我却听得很明白。

  不是爱，而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财产。

  此刻的汪烨像极了一只护食的蠢狗，死咬着食盆，却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早就空了。

  我忽然明白孟娅的好心情是从何而来了。

  从我和孟娅了解真相，并都默契地没有对汪烨走漏风声开始，形势就两级反转了。

  从前他的欺骗我们，可从今以后，他将永远活在可能失去一切的恐惧里。

  这场报复，是由我们两个女人，共同完成的。

  14

  「想让我删？你跪下来求我吧。」

  我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提议。

  更令我意外的是，汪烨仅犹豫了一下，就顺从地跪在了我面前。

  「可以了吗？你还想要什么？」

  他不敢抬头看我。

  我却敢直接开口，「把这几年我花在你身上的，统统还我。」

  孟娅紧紧守住了属于她的利益，我又什么理由要吃亏？

  汪烨面上大窘，「我的情况你都知道的，给我点时间……」

  正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才更不会让他好过。

  我冷笑道，「你还一笔，我就删掉一项纪录。根据你数额的大小，来安排我删除纪录的多少。很公平吧？」

  他要时间，我就给。反正要忍受无尽煎熬的罪人又不是我。

  汪烨颓然地跪在地上，终于意识到我已经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他终于舍得拿出手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翻开一张张银行卡将里面仅存的余额都凑了出来。

  那是一个中肯的数额，不多不少，只能勉强抵偿我在金钱上的付出。

  可看到汪烨肉疼到扭曲面容，我却觉得无比畅快。

  为了避免汪烨反咬我敲诈，我还不忘提醒道，「备注还款。」

  当入账信息传到我的手机里，听着钱飞走的动静，汪烨忍无可忍，站起身来。

  「现在我们两清了！」

  两清？

  他也配跟我提两清？

  我抬眼上下打量汪烨，仍是笑着，「没记错的话，你这套衣服也是我买的。」

  汪烨最可笑的地方就在于，装得朴素老实、经济适用，实则笑纳了一切我在吃穿用度上的付出。

  以至于他今天穿来见我的这一身，也是我为他买的。

  汪烨几乎咬牙切齿，「我照做了，你真的会删？」

  我淡淡扬起手机给他检查。

  早在汪烨转账之后，我就按照约定开始删除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汪烨阴着脸，将上衣和裤子全脱了。

  我注销了最后一个账号，同时也将汪烨直接赶出了家门。

  他甚至不敢在门外怒骂，只是抱着手机，可怜地检查着我的社交平台。

  最后狼狈，又心满意足地离开。

  可汪烨不知道的是，我跟孟娅见得第二面，就已经将备份好的证据全部给了她。

  留给汪烨的，将是另一场更为漫长且残酷的惩罚。

  我从猫眼里静静窥视着汪烨逃离的背影。

  在我面前，他连最后的体面也荡然无存。

  而我也终于能将这个恶心的出轨男，跟心目中那个完美恋人的身份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