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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李清凰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林容娘并不愿接受他的馈赠,不管他是给她买了首饰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都会原封不动地退回,她穿的衣裳还有她的首饰都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都是旧物了。
他的确是该给她添置些首饰。
“你要是有什么能看得上的,我……”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清凰加快步子,走进了首饰铺斜对着的香烛寿衣铺子。
“……”林缜觉得,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还是令他分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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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缜:追求姑娘首先就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不管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
于是李清凰走进了一家香烛寿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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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凰走进那间卖香烛寿衣的铺子,在里面转了一圈,铺子的老板不认识李清凰,可是他认识林缜啊,他们平远城出的第一位状元郎和第一位权相。
他也不敢随意上前兜售生意,因为他记得林老夫人身体向来硬朗,根本不需要他铺子里的东西。
李清凰看了一圈铺子里置卖的东西,把之前临摹下来的、写着古怪符号的宣纸摊在老板面前,问道:“老板,你能看懂这些东西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在铺子还看到了朱砂和符纸,若不是店铺老板对此道颇有研究,就是店里有精通此道的常客。
铺子老板盯着他面前的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 才探究地抬起头来:“夫人这是从哪里看到这些字符的?”
“哦,是一个方士送给我的一个朋友的,说是能用来镇宅辟邪。”李清凰道,“我怕觉得有些不放心,便想要再多找几个人问问。”
铺子老板一哂:“夫人不妨回去问问自己的朋友,是不是在无意间得罪了过什么人?”
“老板何出此言?”林缜站到她的身边,问道,“不知可否再说得细一些?这个朋友对内人来说非常重要。”
本来他是不愿意细说的,能画出这种符的人要不是和人有血海深仇,要不就是过去有世仇,特意前来寻仇的,可是现在林缜这样问,他也就实话实说:“这些符文若是老朽没弄错的话,俱是大凶之意,是专门用来招厉鬼的。这小鬼之中就属厉鬼最凶,招来厉鬼,就等于让厉鬼前来夺舍,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是最难缠的厉鬼,夫人的朋友恐怕会有性命之虞喽。而画了这些符文的人,也要背负人命债,也绝不会好过。所以老朽说,若不是有深仇大恨,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李清凰沉默了。
她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死后又跑到林容娘的身上。
敢情有人是想招一个厉鬼出来,结果她刚巧不巧战死沙场,竟是就这样被 千里迢迢地召唤过来了!
她真是好生气,她是厉鬼吗?她算厉鬼吗?她镇守平海关这么多年,就算当了鬼,那也是保家卫国的英魂吧?为什么是厉鬼,凭什么是厉鬼啊!
她气得厉害,直接转身就走。林缜连忙跟上,又问:“我刚才就想问你,要不要去首饰铺子挑一挑,你看中什么我买给你。”
“不要!”
“……为什么?”林缜不解,“你不喜欢首饰吗?”
一般姑娘都会喜欢首饰和衣裳,可是李清凰……的确也不是一般的姑娘。他看着她莫名其妙生气的样子,忽然觉得她就像是当年经常跳进龙图阁围墙的那只猫咪,张牙舞爪的,可就是让他想要揉一揉它的头。但他又不能像揉猫咪一样摸摸她的头发,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臂:“那你突然生什么气?”
她当然是生气自己被当成厉鬼了啊!
李清凰气鼓鼓地瞪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林缜还不知道林容娘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也就是说,林缜如果知道林容娘再也回不来了,他会怎么想?很伤心?还是很失望?她不知道林缜到底有多喜爱他的妻子,也就不知道他最后会有多难过。
她忽然道:“那你帮我买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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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点纸钱和香烛吧。”
“……你,”林缜发觉,他真是完全看不懂她,“买这些做什么?”
李清凰莞尔一笑:“今天是我头七的日子啊,我买点纸钱香烛捎给自己呀。”结果她当真认认真真地点起了香烛,烧起了纸钱。
林缜屏退了院子里的下人,坐在她身边的台阶上,看着她一张张认真地纸钱扔进火盆里。她的侧颜映着红彤彤的火光,显得格外宁静,若是忽略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大概也算是有点岁月静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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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凰道:“也许除了我自己,就不会有人给我烧纸钱了。那我就自己烧一点吧。”
林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确实可以对她说,也许她的母亲和姐妹都会惦记她,可是一想到她的性情,估计她和别的公主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如何融洽。而女帝谢珝,为人父母的温情极少,更多的是称帝的野心和在朝堂上的铁血手腕。她或许可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是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好母亲。
“你还记得我的大姐姐襄阳公主吗?”她忽然道,“我给她烧过很多很多纸钱,但是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收得到,天冷了,衣裳够不够暖,吃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人生地不熟的,她会不会在下面受委屈?就算再有人欺负她,我却再也没法赶到她的身边了。”
襄阳公主李柔月,已经故去整整四年多了。
林缜知道她们情谊深刻,李柔月简直就是她的逆鳞,她可以忍下一时之气,但那绝不包括忍受李柔月受到的任何一点伤害。他用温柔清润的嗓音安慰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襄阳公主也有她自己的责任,她做了所有她该去做的事,或许她并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地保护着她。”
她没有说话。
林缜默默地注视了她一阵,小心地伸出手臂,轻柔地揽住了她的背脊,虽然有些冒犯,但是她并没有挣扎。平远城的夜晚本就格外寂静,转眼间就进入了温暖的春季。这座城的春意比长安还到来得更早一些,日光融融,杏花和桃花盛放,杏花似雪,桃花胜火,满城余香。
李清凰道:“如果说一个公主必须要承担她应当承担的责任,可是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终生幸福,甚至连性命都丢弃了,难道还不够偿还吗?”
她抓住了林缜的衣袖,指关节微微泛白,轻声道:“你知道吗?明明当初要和亲突厥的人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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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突厥人再次派来了使节,来同西唐商讨和亲的事宜。
女帝谢珝以最高的国宾之礼接待了突厥的使纳王子。王子复姓使纳,他还有个汉名叫做连城。他身材高大,手臂上肌肉遒劲,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危险的味道。他看人的眼神很无礼,从一进殿就紧紧盯着坐在一侧的女眷,就像一头猛兽盯住了瑟瑟发抖的弱小猎物。
西唐一直都有和突厥和亲的传统。
最开始和亲的是李家的公主,后来就成了宗室女子,没有哪家是真心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远离家乡,去那种野蛮而又不开化的不毛之地。
这位使纳王子看人的眼神太露骨,简直就像是在挑一件能看得上眼的货品。在场的妇人只想把自己的女儿藏起来,不让他看见,而年轻的女子则低垂着头,生怕被他看上。
只有这个时候,长楹公主李叶原才会老老实实地躲在姐姐们的身后,生怕不小心被对方瞧上了。
整场宴会,大部分未婚女子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那个被选去和亲的人是谁。
李清凰坐在最前面,并没有躲闪,因为根本躲不开。从前宫宴的时候,公主们都会用尽心思打扮自己,想要艳压群芳。可是现在,却恨不得扮丑自己,让使纳王子连多看一眼的心都没有。她坐在女眷之中,就显得格外的显眼,更加显眼的则是她的态度,她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选中,她慢慢地喝着酒,又挑了自己喜欢的菜多尝了几筷。
林缜已经从龙图阁的小小修撰调任刑部,官职还是不高,不过是从七品变成了从六品的刑部侍中。就算再被皇帝看中,他也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宫宴,顾长宁也没有,他们挑了一个茶楼的雅间,品尝着春茶。
“每年这个时候,但凡家中有女儿的,就会特别不安。”顾长宁道,“就怕被皇帝点名去突厥和亲,又或是被突厥人看上了,不得不去和亲。前几年突厥王来访西唐,偏偏就看中了颍川公主,当时颍川公主才十三岁,哭昏了却还是被抬上和亲的轿子,结果还不到一年,她就客死异乡。你猜是怎么回事?”
林缜百无聊赖地望着茶楼外面的那棵杏花树,现在春日已尽,杏花极盛而衰,空留满树残色。
顾长宁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无论你是回应,亦或是不回应,他都能一个人自问自答把话题继续下去。
他慢慢地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呼吸着空气飘荡着的香气,有点神不思蜀地思考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突厥人特别不讲究,他们是父子共妻的。”顾长宁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不光是父子,就是叔侄、兄弟之间,女人也是可以共有,咱们李唐皇室当年也有父子共娶的丑事,但大抵也知道都是摆不到台面的,结果他们可好,他们就是大张旗鼓这样做,甚至还不以为耻。那位颍川公主到了突厥不足一年,就香消玉殒了。”
他摆弄着手上的折扇,又问:“你猜,这回和亲的又是哪位?”
大概没有人认为女帝会把自己最宠爱的安定公主推出去和亲,安定公主的名声就是突厥王子也有所耳闻。可是有所耳闻是一回事,当真见到真人又是另一回事。
李清凰便在太液池边赏花的时候被使纳王子拦住了。
她微一挑眉,有点诧异地望着他。
使纳王子盯着她,露出了白生生的牙齿:“安定公主,我听说过你。”
他的汉话不算太流畅,还带着浓重的口音。
李清凰面不改色,回以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们都说,安定公主是西唐最美貌的公主,我见了公主你,就知道这根本是错了,”使纳王子道,“你不光是西唐最美貌的女子,就连在草原上也是那朵最美丽的花。如果皇帝陛下愿意割爱,我是愿意同我的父汗争一争,娶你为妻。我管辖的那片草原,有无数牛羊和充足的水源,只是还缺少一颗最明亮的明珠。”
李清凰冷笑一声,抬脚欲走:“是吗?可惜我对草原没什么感觉。”
使纳王子张开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你不愿意跟着我吗?”他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我觉得你还是再仔细想一想,跟着我,比成为父汗和各位叔伯的共妻要好得多,我可不会将你和我的兄弟一道分享。再说我父汗的年纪对你来说太大了,他对他的妻子们也很粗暴,你们从前那位颍川公主的下场,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清凰骤然逼近两步,突然一拳痛殴在他的腹部,趁着他因为痛疼而弯下腰的一刻,又毫不客气地踹了他几脚,还小心地避开了容易被人看到於痕的部位:“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她压低声音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娶我,我也不介意大喜之夜就守寡的,你可明白?”
使纳王子被她拳打脚踢,简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他喘着气,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丝:“我喜欢驯服那些野性难驯的野马,尤其是漂亮的胭脂马!”
真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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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送去和亲。就是单纯看这个突厥王子不顺眼。她是公主,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若是去和亲,那也是承担了她身为公主的责任而已。她得到了多少,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走过太液池边上的幽径,那是一条回到自己住的幽和宫的捷径。李柔月面色苍白,正在小径的尽头等她。她快步走上前去,笑着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学会做了一种糕点,想去做给你尝尝。”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跟她走在一起的时候还连连回头,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李清凰回头望了一眼,满眼幽绿,却又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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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突厥王子对公主说了一些土味情话。
公主没有感到心满意足,反而揍了对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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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和宫的名字是有由来的,当初她出生的时候,天边有凤凰展翅的火烧云,她的父皇便给她取名清凰,还调侃说,清凰将来定有周幽王的褒姒之貌,说不准还有不少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君为博她一笑而烽火戏诸侯呢。她当然是当不成褒姒,可是她这些年游历在外,的确是和她们这些留在长安、深锁深宫的公主完全不同。
她的天地应当更广阔,她的人生也应当更顺遂。
李柔月不知为何今日全然心事重重,虽说是为她做糕点,结果不是忘放了什么,就是误了火候,最后做出了一笼半生不熟的糕点。李清凰问道:“姐姐今日怎么了?好像有很多心事似的。”
“心事倒是没有,”李柔月道,“就是觉得那位突厥王子看上去十分蛮横,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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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突厥王子,就会放一些大话,她最讨厌这样的人。
天色暗了下来,李柔月就告辞了。她没有回自己住的仙乐宫,而是去了陛下的承正殿。
她站在巍峨的宫殿外面,掩藏在宽广衣袖下的手指紧紧攥着,银牙紧咬。
隔了不多久,就有内侍前来为她带路:“襄阳公主,陛下传召您觐见。”
李柔月对于这位女帝其实有种天然的、不自主的畏惧,很多时候,她并不想面对她,总觉得她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内心。她跟在内侍身边,踏进了承正殿。
谢珝正躺在长榻上,一手托着腮,一名美貌的少年正轻柔地揉捏着她的双腿。女帝的容颜其实柔媚多于威严,她闭上眼不动也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只不过太过美貌了一些。可等她睁开眼,不动声色注视着你的时候,又很容易会去联想到蓄势待发、富有攻击性的雌豹。
她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深深拜下:“襄阳见过陛下。”
“柔月,”女帝缓缓道,“你说,朕把安定许配给突厥王好不好?”
李柔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前几日李清凰还跟她抱怨说陛下竟想把她许给林缜,可这书呆子竟然连想都不想一下就断然拒绝了,她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妙。林缜是女帝手上的一把刀子,她将要用他为自己扫除门阀世家的障碍,她把自己亲生的安定公主嫁给林缜,就是为了拉拢他,驱使他为自己卖命。可是林缜拒绝了,就在突厥和西唐商讨和亲的当头拒绝了。以她对这位女帝的了解,她绝对会把清凰送去和亲。
她怕天下说她夺了李唐的江山,怕别人说她把自己丈夫和别的妃嫔生的女儿送去北面的苦寒之地受苦,她想要成全自己的名声,就会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平阳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为了扳倒皇后,她不惜打折了平阳公主的右腿,嫁祸给皇后,为了让先帝对她产生愧疚之情,她甚至都不肯给自己的女儿好好治腿。
她觉得亏欠了平阳公主,这些年事事都依着她,就连平阳公主在宫外开府后圈养了一大群男宠,她也装作不闻不问。
现在,终于轮到李清凰了。
她摇了摇头:“陛下你不能这样做!”
“你说朕不能?可是朕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朕不能做的。”女帝意味深长地问,“其实朕这些年来就是有点看不透你,你倒是说说,为何朕不能这样做?”
“陛下难道忘记了颍川公主的下场了吗?”李柔月渐渐平静下来,她的语气很冷酷,不复平日的温柔,“难道陛下就一点都不念着母女之情,非要这样去逼迫清凰吗?陛下明明知道我们和突厥的和亲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交易,说白了,也不过是明码标价的皮肉生意罢了,突厥人可以父子共妻,叔伯共妻,兄弟共妻,送去和亲的公主简直比秦楼楚馆的妓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