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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原本在长安时,她并没有多好酒。当时长安的确是出过好几家有名的酒家,也出过不少醉后挥毫、文采华章的诗仙、诗圣,曾有一段时间,她从最繁华的东市酒家打马而过,都能闻到馥郁扑鼻的酒香,这一股香味竟是要把半个长安都醉倒。后来她到了平海关,北地苦寒,别说是长安那等纯酿,就是连次一些的不够醇正的酒液都喝不到,就只有烈性的烧刀子,灌下去,就觉得整个喉咙都要被烧起来,可是身体却是热了。
在平海关军营卖命的,谁还不会能一口气喝上半壶?
她本来就是酒量颇佳,后面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了。
她身边唯一不能喝的就只有陶沉机,只要给他灌上一杯,他就能烧红着面颊咳得泪眼汪汪,要是灌上三小杯,站起来走一步就能栽倒,也算是军中奇景。
林缜拉了拉木门外的铃铛,那铃铛叮叮咚咚响了起来,轻快而又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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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被林缜称为叔公的老人看上去并不显老态,晒成了古铜色的皮肤,身材还颇为健壮,穿着一身短打,还能看出他手臂上强健的肌肉。他用力拍打着林缜的背脊,笑声如洪钟一般:“是阿缜啊,来来来,赶紧进来!”他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在林缜身上拍打着,手掌和林缜的背脊接触,发出了砰砰砰的闷响:“我正和你婶婆说起你呢,她还夸你昨天傍晚送来的鱼好,炖的汤特别鲜,我就着这一锅鱼汤喝了大半斤米酒。”
李清凰复杂地看着被用力拍打的林缜,估计这位叔公再加点力气,就能把人拍出内伤来。
林缜笑道:“昨天来不及,只能先送条鱼来。今日才来叨扰叔公,叔公不要怪罪啊。”
老人笑骂道:“你们读书人说话就喜欢文绉绉的,我当然知道昨天你忙,来不及跟我们这两个老头老太婆说话,这有什么好怪罪的?”他从腰带上抽出一杆旱烟,颇为享受地吸了一口:“我今早去撒好的网看了,捉到两只雀儿,等下让你婶婆炸了当下酒菜,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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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叔公有这样酿酒的绝活,可是自己的儿子却没学会七成,他害怕自己的手艺流失,就时常托林缜帮他整理酿酒的方子。可是这方子到底也是一张写在纸上的配方,要真正酿出好酒,没有几十年的功底还是不成的,可他只是不想自己百年以后,这绝活就此埋没。
李清凰望着这屋子背靠的山林,忽然道:“叔公,只有两只雀儿不太够吧?”
老人盯了她一眼,又眯着眼吐出几个烟圈来:“这漫山遍野都是雀儿,总是跑出偷吃大家的谷子,又非常之狡猾,就是铺了网它们也很少上当。难道阿缜媳妇你有什么好法子?”
他是听说过林容娘的名声的,他的儿子就在镇上开酒铺,生意做得挺大,但凡方圆百里内,好酒的人都知道他们这家,他自然也听儿子媳妇说过林缜的这位媳妇。
李清凰道:“法子有是有,反正等下记录配方,我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去试着抓些雀儿?”
就算她把这些酿酒的配方都听了去记在心里,最后还是酿不出什么好酒来,配方虽然重要,但是里面很多门道是需要不断琢磨和专人指点,但是林缜这位叔公似乎并不喜欢她,她如果在边上听到了他的配方,将来若出什么事,那可有点说不清了。倒不如她识相点,找个别的理由避嫌。
林缜顿了顿,看着她道:“婶婆做菜的手艺很好,你也别一个人走得太远,到最后误了饭点。”
既然连林缜都不担心自己媳妇能在山上出事,老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他的确是不喜欢还有人在边上听了他的配方去,他从小是看着林缜长大的,也了解他的为人,他信任林缜,却信不过初次相见的李清凰。
李清凰笑道:“你放心,我只要闻到香味就会回来啦。”
老人见她说话干脆,人也不扭捏,反而有点好感,便道:“等下还有自家酿的米酒,不算什么好酒,算是家常的味道。”
李清凰忍不住道:“老人家酿的酒必定极好,我远远就闻到了酒香。”
她捡了几样工具,很快就沿着屋后的小路上山去了,那山并不高,树林茂密,浓密的枝叶间还结着暗红色的果子,的确是雀儿喜欢来的地方。她很快就找到了林缜叔公所说的网,其实就是拿一根杆子把网撑起来,里面放了些粟米,如果有雀儿钻进来吃了粟米,就很容易把杆子碰倒,然后就能用网网住偷吃粟米的雀儿。
但是山林里的鸟雀都是十分机灵,它看到同类被网住,也知道这是陷阱,吃了几回就很难再上钩了。
她从带着的工具里抽出柴刀,先砍了一段木头,再用小刀削成弹弓的架子,再穿上橡皮筋。她本来是想做一把简单些的弓箭的,但是那太费时,若是被人发现了,反而很难跟人解释为什么她还能做出武器来,按照林容娘的过去,她大概是连把柴刀都不敢去拿的。
她又选了山上的剑麻,取了最尖锐的一头,削成细细的一条,当做箭矢。
她带上这两件简陋的打猎工具,慢慢往树林深处走去,许多鸟雀都或蹲据或盘旋在树顶。她搓了搓手掌,往后退开好几步,助跑,又跳跃而起,踩着粗糙的树皮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她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动静,这树上的鸟雀见有人爬树,都纷纷张开翅膀飞了起来,一些停在别的树上的鸟雀听见这里的动静,又纷纷扑扇起翅膀来。
李清凰眯起一只眼,一支剑麻已经架在弹弓上,她略一瞄准,只听嗖得一声,这支剑麻正好刺中一只鸟雀的肚子,它扑梭梭地挥舞了两下翅膀,便坠落下去。李清凰找到了手感,连瞄准的间隙都没有,嗖嗖嗖一连串地把剑麻射出去,不一会儿,地上就躺了好几只鸟雀。
她松开夹紧树干的双腿,直接一个利落又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她走过去,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她射箭的准头本来就高,瞄准和射击都已经是刻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旁人还需要长时间的瞄准才能射中,她已经可以依靠自己的感觉。刚才十几根剑麻,她射下了七只麻雀,还有一只野鸽子和一只斑鸠,那只野鸽子只是受了重伤,肚子还在一鼓一鼓,一时半会还没咽气。
她把刺中猎物的剑麻拔了出来,又重新用腰带缠着,攥在手里。被她刚才来了那一下,附近的鸟雀都吓跑了,整片树林变得安安静静,要再一次打到这么多猎物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看运气捡漏。
她轻轻地呵了一声,倒也没太在意,反正现在这一些也够吃一顿的了。
她在平海关也会出去打猎,若是打到了猎物,就能和那些焉了的菜叶一道炖成一锅,但不管怎么说,这到底是肉,将士们一个月下来都吃不到一回肉,偶尔加餐也不过是些肥肉和骨头,若是能有一锅肉汤,那日大概也就跟过年过节无疑了。
那时方轻骑就调侃她说,她这箭法只有一半是因为她勤学苦练,还有另一半却是因为想吃肉了,然后被她追赶着狂奔二十里路中间都不带停下来喘大气的。
谢老将军对他们这样三天两头就要上演一次全武行很是无言以对,开始他还会协调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不要再这样闹腾下去,结果发觉自己不过是在做无用功,到后来干脆看到了就当做没看到,神情相当冷漠。
忽然,草木微微晃动起来。她拿起弹弓对准了晃动的草木,虽然她只拿着一个很简陋的弹弓,可是双手却极其稳定,她瞄准的时间只有一刹那,然后嗖的一声,剑麻如真正的箭矢一样,被贯注了坚不可摧的力道,飞射出去。
李清凰走上前,在草丛里摸索一阵,很快就拎出了一只竹鸡。
她打的猎物已经足够多了,再多下去也太过惹人怀疑。她收拾好那些剑麻,挖了坑把它们埋了,又在松动的地表上堆上草堆。剑麻本来就挺硬而尖锐,现在被她削成箭矢,伤人都足矣。虽然这边只是一个安宁的小乡村,但是小心点一准没错。她又把附近的地面踩实,把脚印都抹掉,这才提着一串麻雀,一只山鸡,一只野鸽子和一只斑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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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缜的婶婆才刚炒了一盘花生米当下酒菜,忽然见她回来,手上还提着这许多猎物,都惊呆了:“阿缜媳妇,你这是从哪里得来这许多的?!”
她知道这山上的鸟雀狡猾,同一个陷阱上过一回当,这之后就很少再会上钩第二次了,她之前听丈夫说她上山去打鸟雀,还责怪丈夫异想天开,她这副柔弱模样又怎么能打到鸟雀,丈夫不说话,结果林缜倒是含笑道:“她可以的,定是能打到。”
李清凰打了哈哈,避开这个她回答不了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比如这只竹鸡就很笨,自己撞在了树上,被我捡到了。”
老人立刻把那串麻雀都开膛剖腹,清洗干净,和之前抓住的那两只用细盐和老抽一道腌制,放在盘子里,又小心地搬出一个小酒坛:“这酒也是自家酿的,当初没把坛子封好,结果没发酵好,不过闻起来还是很香的,你闻闻?”李清凰不必凑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槽味,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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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处理竹鸡,放完血开始拔毛,边对她道:“现在这个时候的竹鸡肉质鲜嫩,炒一炒就很好吃了,就是很难捉到。剩下的鸽子和斑鸠等下你拿回去,倒是可以给阿缜做两个菜。”
李清凰道:“婶婆,我只要那只斑鸠就行啦,野鸽子有股腥味,我处理不好。”
“也成。”老人也不跟她推辞,只是道,“等下你多吃点,看你这么瘦,怎么能不多吃点养养胖呢?你不要害怕那老头子凶恶,也别跟他客气,只吃自己爱吃的,他年纪都一大把了怎么好意思跟小辈争食?”
还没到晌午,厨房里就传出来阵阵香气。
林缜的叔公还在口述配方,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淌下来,忙咽了回去:“奇怪,我家老婆子从前做菜也是很香的,可是也没香得这样邪乎吧?”
林缜侧过头,看看香味传来的方向,笑道:“叔公,还是赶紧把正事做了吧。”
林缜的叔公不认得字,那些方子都记在他的脑子里,口述配方的时候还要不断回想,有的时候记得也不准确,就得反复删改,现在他闻到这股诱人的食物香气,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配方,恨不得立刻拿出碗筷上桌吃饭。他敲了敲额头,头痛道:“想不起来……算了还是不想了,我们还是去等着吃饭吧?”
林缜叹了口气,道:“叔公,可是现在才写了一张方子,很多地方你也不确定。”
老人努力咽了一下口水,想抗拒那源源不断的香味,最后还是失败了,不耐烦道:“啰嗦!我说先吃饭就吃饭,配方的事情根本不急于一时,我现在身子骨强健得很,今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整理,莫非你觉得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催得这样急?!”
这话可说得胡搅蛮缠,一点道理都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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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清凰帮着婶婆把盘子端进来,就见叔公早就伸着脖子,探头探脑地往厨房那边瞅,一看见她手上的盘子,眼睛都发亮了。她把那盘生炒竹鸡放在桌上,叔公咽了咽口水,诧异道:“这是竹鸡?你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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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缜低头笑了一笑。从前有人守株待兔,她却是把自己的功劳说成是守株待兔守出来的。
叔公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把手边的酒坛子又塞回墙上的柜子里去,急急忙忙道:“你们不准偷吃,我现在去找一坛好酒来!”竹鸡还是他很多年前才有幸吃到一过,肉质鲜嫩的味道,他光是回想起来就觉得满口生津,现在这一大盘就摆在他的眼前,怎么能不拿好酒来配?
李清凰坐在林缜身边,低声在他耳边道:“告诉你哦,我还打到一只野鸽子和一只斑鸠,野鸽子留给婶婆,斑鸠我们可以带回去……”温热湿润的气息吞吐在他的耳廓,他有点不适地挪动了一下坐姿,这一转头,又正好瞧见她肌肤细腻的侧脸。她侧着头,一双眼睛斜斜地看着她,嘴角边还挂着一抹笑,眼睛就像有星星。
他凑过去,也在她耳边低声问:“累不累?”
她笑得更开心了:“不累,很好玩啊。”
他就知道把她拘在平远城的林宅,她并不会开心,每天一抬头就看着一瓦墙,还有墙角的碧空白云,还不如把她带来乡下的老宅住上一段日子。她从前当公主的时候,也是时常跑出宫去,甚至都不会有人多嘴问一句她为何要出宫。
李清凰又道:“我会做一道宫廷菜,主料就是斑鸠,等晚点做给你尝尝。”
她的红唇一开一合,近在眼前,林缜的瞳色微微变深,忽然靠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李清凰被他突然袭击的行为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咳嗽了两声。林缜的叔公捧着一个脏兮兮的大坛子,那酒坛子上还有厚厚一层封泥,光是看酒坛的样子,就能看出这坛子酒已经放置了许多年了。
他把酒坛嘭得一声放在桌上,那桌子摇晃了两下,李清凰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但是又不知道先去护酒坛子还是先把那盘生炒竹鸡给护住,幸亏这桌子虽然摇晃,却没有倒。叔公大笑道:“来来来,这是我藏了最久的一坛子酒了,给你们尝上一尝。”他找来了一个酒勺,小心地把酒液舀到碗里,只见那酒液颜色醇厚毫无杂质,甫一接触空气,四周就散开了一阵熏人的酒意来。
他舀了三小碗出来,就把封泥盖了回去,又把酒坛搬回了酒窖。这一来一去把他都累出了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喜滋滋道:“这坛酒本来是打算等我九十大寿时候拿出来自己喝的,既然阿缜媳妇能捡到竹鸡,那就提前拿出来给你们尝一口。”
李清凰端起碗,缓缓地品了一口,称赞道:“真是好酒!”
酒味醇正又没有一点点涩味,入口绵长又不伤喉咙,简直是极品了。就算是当年当做贡品送到宫中的那些美酒,也不过如此,可见民间高手如云,光是酿酒一道,自己慢慢琢磨摸索,也是能和进贡贡品酒品的皇商媲美了。而那些常年进贡贡品的皇商因为家族底蕴和秘方,不管在资源还是家传手艺上,自然是高出那些民间酿酒人不知凡几的。
叔公可得意了,夹了一块竹鸡入口,摇头晃脑:“你叔公我酿酒的手艺绝对是好,不吹牛,在平远城一带,我敢称第二就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李清凰立刻口吐恭维之词,不断拿好话来奉承对方。那股殷勤劲,就只有回长安叙职时讨要军饷和抚恤时才会有的。当时那些长安的大小官吏,尤其是户部的官吏就发现了,原来安定公主并不是不会说话,也不是不会做人,只要她想,她甚至一张口就能把一大片奉承的言辞娓娓道来,甚至还不带重样的。
她当将军,对着突厥人手段狠辣,可是对内,却是软硬兼施,若是说足了好话还是没用,她就准备来硬的。林缜当时已经是户部尚书,一看见她就觉得头痛得厉害。李清凰在林缜那里吃了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嘭得一声就一拳砸了一张桌子,林缜手下的小吏以为这下子她肯定是按捺不住想要殴打他们的尚书大人,忙去五城巡司那边叫人,结果她只是砸完桌子,自己就疾步走了,第二天还会再来。
她现在把这股劲头用在叔公身上,说得叔公更是飘飘然,就跟喝醉了一般。等婶婆把那一盘油炸麻雀给端上来,他连口水都快滚下来了:“阿缜媳妇,你这运气……也是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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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能抓到一两只麻雀,这都算运气好了,谁叫这后山上的鸟雀一只只都特别聪明,又特别狡猾。
她这一口气捡回一只竹鸡还有这么多麻雀,这运气好得都快让他妒忌死了。
婶婆笑道:“还有一只野鸽子呢,我刚炖上,等炖到晚上就能吃了。”
若是别的食材,她可能还会存起来,慢慢吃,可是这些野味都正新鲜,要是放上几天,那味道就差了,索性便全部都烧了。
李清凰继续扯谎:“是啊是啊,叔公你不知道,我这运气当真是好,我猜刚上山,就听见嘭得一声,这只竹鸡就在树上撞死了,还吓了我一跳呢。”
林缜又低头笑了一下,这话若是摆在平时肯定没人会信,但是和她一下子打到这么多鸟雀和竹鸡来看,还是谎话听起来更可信一点了。
林缜酒量一般,知道叔公这坛酒后劲大,他更是不敢多喝,生怕又不小心出丑。
李清凰却是不怕的,她喝完一碗,只是脸上微微泛红,眼神却还是十分清明。叔公就有两大喜好,一是喜欢吃,幸亏他娶了个很会做菜的婆娘,这辈子十分满足,第二是喜欢喝,但凡好酒,他都能一碗一碗地喝下去,可堪千杯不醉,林缜酒量不算好,可是他媳妇好啊,眼下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就像看见一个大宝贝:她运气好,一来就捡回来这许多鸟雀,甚至还有一只竹鸡,她还能喝酒,林缜这媳妇娶得好!过去从儿子媳妇那里听来风言风语他立刻都忘光了。
李清凰把叔公哄得开心了,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他还捧了一坛子米酒送给他们。
“这米酒是我用古法酿制的,跟市面上能买的都不是一个味道,”叔公笑呵呵的,“味道甘甜,最适合女娃子喝。”他看了看林缜,又觉得他酒量实在是太差了,还不如他媳妇能陪他喝个过瘾,便语重心长道:“阿缜,你酒量这样差,又当了官,若是有人请你喝酒,你该怎么办啊?”
看来是相当痛心疾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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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官居一品的丞相,说是权倾朝野不为过,深得女帝信任,谁敢去灌他酒喝?
再说文官之间找个雅阁坐下,哪有一上来就灌来灌去的,总是要讲点风雅和情调,美酒也要细细品,牛饮却是要被人笑话的。
李清凰撇撇嘴,所以说文官就是麻烦,就连喝个酒都要找出个名头来,写了几句好诗要喝一口,今日秋风乍起要喝一口,一堆人罗里吧嗦叨叨半天,也不过半壶酒,这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酒都该醒了。
她提着斑鸠回去,情绪也一直都很欢快,连连对林缜说:“你叔公酿酒的手艺当真太好了,就跟当年进贡的贡品酒差不多。”
林缜本来正想到一段往事,眉头有些紧蹙,闻言又笑起来:“你啊。”
谢老将军向来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李清凰却跳脱张扬,他有些迷惘地看着她,想象不出她是如何接过谢老将军留下的重担,将几近沦陷的战局挽救回来。
他能读到的、离她最近的一刻就是兵部快马加急送来的一封封文书,她那一手漂亮飞扬的字体变得规规矩矩,细细将战况报来,每当这时,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她那张皎皎如明月般的面孔,红唇边噙着的笑意,她穿着一身戎装,却背离着他,越走越远,再也看不见了。
李清凰唯一会做的一道宫廷菜还是李柔月手把手教她的。女帝谢珝很喜欢那道宫廷菜,只是这道菜非常考验厨师的水准,哪怕宫里有的是天下最好的厨子,这道菜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困难。
可是对于李清凰来说,并算不上难。
原因无他,只是这道宫廷菜实在是太考验刀工了。
李清凰或许做菜的调味欠缺,火候把控不精准,颠勺的时机也不够好,可是她的手很稳,她拿着菜刀甚至能把豆腐雕出花来。
这道宫廷菜复杂的地方就在于先要把斑鸠肉切成肉泥,然后捏成樱桃大小的肉丸,然后把这肉丸嵌进一块吸饱了高汤的豆腐里,为了让豆腐能够均匀地吸收汤汁的鲜味,就必须在豆腐上雕花,可豆腐本身实在太软了,只要手指上的力度稍微有所差池,这豆腐就碎了。
所以光是几块豆腐,就能把难倒几乎所有的御厨。
李清凰初时跟着师父练剑,她的师父就教她拿着短剑去砍树,砍的每一下的力道都必须是均匀的,砍的每一截树干都必须长短一致,砍出来豁口也必须平整,这对于力道的把握要求十分严格,等她砍树的水准很高了,师父就让她去切菜,必须把蔬菜切成大小一致、薄厚一致的薄片。等她把切菜也学好了,那就改切豆腐,把一块三寸见方的豆腐切成细丝,还是一模一样的细丝。
所以这道宫廷菜对她来说其实并不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