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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述对顾休承造成的各种轰动并不感兴趣,听到这则消息唯一的感慨就是,初念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等子起死回生的奇迹,也能在她手中诞生。
这才是初念啊,他的初念。
初念并没有在外逗留多久,因为天上很快就开始下雪了,等她回到殷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是夜,窗外黑寂无声,初念靠在窗前,看着窗外飞絮,总忍不住想起那个令自己殒命的大雪夜,有些难以安眠。
不知何时,院外传来声声熟悉的笛声,如泣如诉,如梦似幻。
那笛声十分熟悉,曾在记忆深处无数次响起,初念怔怔地听了许久,忽然如梦初醒般,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雪地吸附了脚步声,初念循声追出去,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孤影伶仃地站雪地里,正在抚笛。
是殷处道。
他回来了。
殷处道察觉到她的动静,回头一看,神情有些怔忡。
这时的殷处道,比初念记忆中年轻许多,浓发乌黑,束高冠,穿一身绛红色常服,看着她时,脸上闪过无法错辨的怀念与欣慰。
“你就是我爹?”
虽然知道,初念却故意这样问。
殷处道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走近了些,仍是看着她,这次却真是看她了,而非透过她的脸,看某个红颜早逝的影子。
初念轻声道:“爹。”
殷处道不知道,前世的这声爹太晚,直至他瞑目之前,才姗姗来迟。
但这早早来的一声称呼,所造成的震撼,并不比等待多年来得轻微。他眼角微润,甚至略偏了偏脑袋,避开了初念直直盯着他的眼神。
含混地应了声:“嗯。”
良久,才想起来似的,道:“今儿太晚了,本打算明日再见你的。进屋里说吧,外头冷。”
初念笑:“我只道您不怕冷呢,这么大的风雪,杵在院子里吹笛子,我以为京城里的大官们都这么风雅。”
殷处道轻易地听出了她话里的关心和奚落,好笑又好气,戳了一下她脑门,道:“你这孩子,挺顽皮。”
父女两个一前一后进了殷处道的院子,他的住处也不大,与初念的院落差不多,布置甚至没有初念那边精美,但疏朗阔气,样样摆设都是必须的,处处透露着与主人如出一格的精干气息。
“你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我的?”虽然有所猜测,但初念还是选择问出来,确认一遍。
殷处道不会对她说谎,她要从各个方面消除自己对这个父亲的芥蒂。
殷处道面露赧色,叹道:“抱歉,当年你娘难产而亡,我太过伤心,直至事后,也没有追究当时的细节。她当时说,孩子死了,我便信了,没想过去查证。”
“她当时怪你,你没看出来吗?”
“怎么会没看出呢?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查明了当时的真相,想给她看,但是,却没来得及……她终究,还是带着对我的误解走的。”
这件事,是殷处道余生的心结。
初念安抚他:“既然你查明了真相,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我相信对我娘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殷处道摇了摇头,道:“还不够,姜无涯还没找到。”
这个姜无涯,的确神秘,当年姜家出事之后,原本他应当被一同问罪的,但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至今仍被朝廷通缉。
“我会找到他,不管是五年、十年,总得让他给你娘亲,给姜家一个交代。”
初念点了点头:“我也会一起找的。”
殷处道笑了笑:“这是大人的事,是我的职责,你不用费心。”
初念不与他争这个,对他道:“这次我舅父也一起进京了,他不放心你,非要来看看。”
殷处道便问她:“这些年他们对你好吗?”
虽然知道初念的存在后,他派人去做了不少调查,但那些资料,总比不上初念的感受来得可靠。
初念回道:“特别好。他待我堪比亲生女儿。”
殷处道点了点头,叹道:“姜道飞的命,是你娘救下的,他的为人我也信得过。不过,你也不容易吧?我收到秦氏的信,她既然能写出这样的信,还费尽心思地辗转让人送来,足以说明在她那边你就注定不开心。”
初念淡淡地说:“除了这件事,她也没苛待过我。”
殷处道听得出她的意思,秦氏的事情,便到此为止。殷陆去山梅县,带的那箱钱财,是殷处道多年积攒下来的一半身家,全都给了对方,算是弥补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其余的,便与此人无关了。
殷处道便撇开这个话题,讲起了别的事。
“听殷陆说,你的医术很好,赵国公府的那个孩子,被你治好了?他那个毛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听说请了不少名医都没法子。”
提到世子,初念的脸上浮现几分笑意来:“此前也没正经给人看过病,若非舅父这次被人陷害受了重伤,也轮不到我出手。”
“姜道飞受伤了,还是被人害的?到底怎么回事?”
对殷处道而言,跟初念是初次相见,预想中可能会有的生疏、怨怼完全没有出现,两个人就像小别重逢的寻常父女一样,自自然然地说起了别后家常来。
这种感觉让他意外之余,不由感到万分欣慰。
从未想到,缺席十余年,竟这般轻易地被接纳了。
他不知道的是,前世的初念有多么难搞,因为心中怀有太多的怨恨,无论大小事总是跟他对着干,还仗着自己是他独女的身份在殷家作威作福,日常怼得他无言以对,夜不能寐。
次日,殷处道亲自去见了姜道飞,两人年轻时便不大对脾气,此时为了初念,还是捏着鼻子互道了平安,也只是略说了几句话便散了。
总的来说,殷处道对姜道飞能不计前嫌,将自己女儿抚养长大这么多年,是心存感激的。而姜道飞亲眼目睹眼前这对父女的友好相处,悬挂一路的心也总算得以安放。
为了彻底打消姜道飞的顾虑,殷处道很快便请来了当年的姜氏旧人。
初念陪着舅父一起,跟那些人一一交谈,逐渐拼凑起当年的真相。
当年赫赫有名的国手名医,因为卷进帝位更替的漩涡里,就此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姜无涯,这个叛徒,若叫我遇见了,定要以他血祭师父!”姜道飞听完真相,忍不住老泪纵横,双目赤红,发下如此重誓。
只是人海茫茫,事情又过去那么多年,上哪里能找出这个人来呢?
初念只能好生安抚他。
朝中封印,便是年关。
这个春节,殷府热闹得不同以往,京中权贵人家都知道,殷大人的女儿被接回来了,虽然殷府还是一如既往谢绝吃请送礼,但听说这孩子品貌端正,举止合体,又正值豆蔻,且尚未说亲,不少家中有适龄子弟的,都不免意动。
京中权贵借着春假各种宴会,纷纷投帖相约,只可惜都被殷家人婉言谢绝,至今也没几个见过初念的庐山真面目。
转眼间,便到了正月十五。顾世子写信来相约看灯,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京城元宵夜的向往,想来也是,从前他缠绵病榻,热闹都是旁人的,如今也能开开心心走在灯火如昼的大街上,必是十分期待的。
回想一下,初念也有许久没能看过京城的花灯了。
于是她欣然答应了对方的邀约,与父亲及舅父说了一声,到了这日便出门了。
她只当应了友人之约,出去看灯而已。殊不知听到这消息的老父亲心中脑补了多少令自己苦恼不已的剧情,甚至顾不得对姜道飞的不喜之情,专程去往他的院中套话,只想知道那病愈的赵国公世子与自家女儿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可惜姜道飞也是一问三不知,不止如此,还扎心地说道:“我看那顾世子人就不错,又乖巧又实诚,家世尚可,最重要的是,他的命是初念救下来的,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他。”
殷处道没好气地说:“恩情跟小两口的感情,能混为一谈吗?”
姜道飞与他争执了几句,后来却难免想到自家儿子,初念本就对他无意,如今又有了这般显赫的爹,姜承志这小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时为儿子感到伤心,一时又不由担忧起顾世子是否靠得住,待殷处道走后,他对月独酌,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怅然,想着待天气转暖,还是回山梅县去吧。
初念如今不需他担心了,自家孩子的大事,也得开始张罗起来。
第47章 上元 本世子今日心情惆怅,不想做事。……
自进京那日分别至今, 世子已有大半月没见到初念了。
当日他奄奄一息离京求医,多少人盼着他死在半道上。可惜,不过短短半年光景, 归来时, 他不仅摆脱恶疾, 还成功站了起来。
京城人这才发现, 赵国公世子顾休承,原来生得这般惊才绝艳, 玉质天成。所谓公子世无双,如今终于有了具体的印证了。
但康复后的赵国公世子, 只偶然出席了一场宴会, 留下惊为天人的谈资之后, 便挥一挥衣袖,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只有外人无法觑探的赵国公府后花园中, 才能日日可见世子悠闲漫步的身影。
本该是极为养眼的画面, 但某些心中有鬼之人,却被这一幕闹得惶惶不安,每日闭门不出, 连园子也不敢逛了。
世子病危之时都未曾把他们放在眼中, 如今,更不会在意。
这些年世子虽然缠绵病榻, 却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事实上,小傅氏和她的儿子顾休启,在与顾休承正面冲突中,从未从他手中讨得半点好处。
但世子毕竟病弱之躯,身边伺候的那么多人中,总有忧心他命不久矣, 担心自己前途未明的,便难免有一二被策反背叛。病重之人身边的疏漏极其可怕,顾休承差点就丢了性命。
好在,他命不该绝。
回京短短时日,小傅氏的私产频频遭遇变故,每日的亏损令她暗自呕血。顾休启酒后失态,殴打了顶头上司的爱子,大过年的对方将这事闹到宫里,搅扰了昏君殷离的雅兴,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赵国公给顾休启辛苦奔走谋来的官位,也自此丢了。赵国公得知此事,受的【创建和谐家园】不小,爱子如命的他,竟然也出动了家法,罚顾休启禁足三个月,在家面壁思过。
而那些吃里扒外的背叛者,自有人叫他见识,什么叫行差踏错、追悔莫及。
这些人或只当自己运气不好,又或是靖王妃在背后护着胞弟,帮他出气。
谁能想到,策划这一切的,却是那个病了快二十年,好不容易康复了,不关心自己的身家前程,日日只在园中撸猫遛鸟、长吁短叹的世子本人呢?
顾休承虽然被害命,但他却并不打算将仇人也置之死地。
就让他们这么活着,不是很好吗?
长长久久的活着,但任何他们想得到的,都永远不可能得到。
没有人比自出生起就日日煎熬着的世子更清楚,死这件事本身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而在那天到来之前,每天都只能毫无希望的活着。
顾休承轻描淡写地安排了继母和弟弟余生的命运,轻轻趴伏在窗台边,修长如玉竹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手心的小白猫,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
算一算,二十多天了。
见不到姜大夫的日子,不知怎的,有点难熬。
“甲七,昨日那梅花酥,我吃着觉得极好,让厨下再备些,送到殷府,给姜大夫尝尝。”
甲七于是领命去安排了。
世子便在躺在廊下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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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事事的,往榻上一靠,一整天就过去了。
往日里,世子这般躺一日,常常是因为旧疾复发,身体极为难受痛苦,根本无法分心处理事务,只能这般躺着。
可如今,世子分明浑身松快,十分康健,却没了从前那般过一日少一日的紧迫感,竟也生出了几分闲适。
世子想,那么多事,明儿再处理吧。本世子今日心情惆怅,不想做事。
不想做,便不做。
世子忽然想到,如今,他竟也可以这般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