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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我发现我竟然有些喜欢你了,所以我才这样沮丧。
我没说话,顾渡也不再追问。
马车里很安静,我就这样在他的怀抱里睡着了。
后来我就继续投身装修大业了。
新家和顾府离得很远。
为了方便监工,我把屋子先装好,搬进去住了起来。
院子整修要费一番工夫,慢慢来,反正顾渡不急,我也不急。
不过,顾将军和顾夫人还挺急的。
主要是,顾渡说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顾夫人心疼儿子,说哎呀你新家都不成样子,你怎么能住呢。
顾渡说小舟都能住,我难道比她还娇贵吗?
顾将军「哼」了一声,表示姜武的女儿都住得,我顾文的儿子自然也住得。
于是顾渡就意气风发地搬了过来。
穿过泥尘飞扬的厅堂,穿过木材堆满的小院,推开蒙尘的月亮门,对着惊呆了的我,他微微一笑。
「娘子,有没有想我?」
书房外泥瓦匠在施工,书房里顾渡看书看得认真,丝毫不受打扰。
我进去给他送汤,他放下书,搁下笔,拿起勺子之前还记得先问我一句:「你饿不饿啊?」
你看,他这个人挺神奇的。
从不抱怨,在哪里都能泰然自若。
也从来不说喜欢我,可是处处都在维护我。
他有那么多美好品质,对我无可挑剔,我简直要爱上他了。
可是……
我盯着忙前忙后的小柳儿发呆,把她看得发毛,等她颤巍巍问我怎么了,我才叹口气。
「你说,顾渡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小柳儿冥思苦想,半晌才说:「姑爷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你看,这就是症结所在。
顾渡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会权衡利弊。
顾渡很有责任心,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对他的妻子好。
无论他的妻子是谁。
是我姜小舟,还是李小舟赵小舟。
又或者是那个阿随。
应该都一样吧,都能得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温柔细致的呵护。
而且,阿随显然曾经在顾渡的生活中留下了很重的一笔,以至于央央认定她是未来的嫂子,以至于他不愿意在我面前对她多做解释。
可是,这样的阿随,在他认定她非妻子之后,就如投湖石子般悄无声息地沉没。
顾渡的喜好是可以精确计量的吗?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止不住地泛酸。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喜欢上顾渡了。他这么好看,又这么聪明,还这么温柔。
但我也清楚地意识到,我想要得到的,是他对姜小舟的爱,而并非他对妻子的关照。
喂,姜小舟,你想要的太多了。
我一边批评自己,一边控制不住心里那些野草般疯狂发芽生长的念头。
我要让顾渡爱上我,我要让他的眼睛里只有我。
4
宅子落成了,顾渡请我爹给正堂题匾。
我爹很高兴,觉得顾渡真是有眼光。
我娘也很高兴,主要是觉得顾渡这人很上道,能哄老丈人,那肯定也对我很好。
逻辑无懈可击。
我被我娘这一通分析感动得不行。
可我随即又有些忧愁,最爱喝的乳酪都喝不下去了。
我娘看出来了,问我是怎么了。
我扭扭捏捏好半天,说:「顾渡他好像有个心上人。」
我娘柳眉倒竖:「他心上人不是你吗?」
我捏着勺子想哭:「我倒是想啊。」
娘亲听我说完原委,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直把我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心里发毛,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娘亲幽幽道:「看你道行浅,先付了真心。」
我当她是批评我,闷闷道:「我先喜欢的他,是我输了。」
娘亲屈指在我额头上弹了一弹,把燕窝推到我面前让我喝,慢悠悠道:「你以为你动心了就是输了?我告诉你啊,你别被你爹的胡说八道影响了。这日子是你们俩自己过的,你的幸福可比你爹的意气之争重要多了。」
我咕噜噜喝下燕窝,迫不及待地问:「那么,我先动心反而是赢了不成?」
娘亲瞧瞧我,笑道:「是啊。这世上的事情都是真心换真心,如果遇上了对的人,你付出的真心就是你的筹码。」
我半知半解:「但是那个阿随……?」
娘亲摇摇头,说:「不成气候的。凭你夫君的智商,他要是真想要得到一个姑娘,什么计谋不能用?他既然表示那是小孩儿胡说的话,你就要相信那是小孩儿胡说的话。哪怕阿随找上门来,你也得给我拿出正室的气派来,给她骂回去。」
我看着娘亲跃跃欲试的样子,冷不丁问一句:「你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娘亲收回了按在桌上的手掌,若无其事地温柔道:「哪能呢,你爹从来没给过我这种机会,所以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
就离谱。
我面无表情地把她那盅燕窝也抢了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在她「小兔崽子你干嘛」的声音中斯文地擦擦嘴角,说:「我也不会给顾渡这种机会的。」
前面,我爹还在跟顾渡喝酒。
边喝边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老头儿眉飞色舞,觉得跟顾渡相见恨晚,就要把他引为知己。
嗯,要不是我拦着,他快拉着顾渡结拜了。
喂!
酒品还敢不敢再差一点啊!
我一边费力地把顾渡的袖子拽出来,另一边冲着里面喊:「娘亲!你管管我爹嘛!」
大概酒真的喝得有点多,顾渡也有点站不稳,脚步稍稍踉跄了点,整个人不偏不倚地靠在了我肩上。
「喂喂喂,我站不稳了啊——」
我脚底一滑,向后仰。
我今天穿的是鹅黄裙子啊,弄脏了就会很明显啊!
顾渡!
你讲点武德!
我手臂徒劳地在空中抓了几遭,然后我就看见刚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人睁开了眼睛,笑着看我。
眼神聚焦在我脸上,是跟浓重酒香不符的清明。
他扶住了我的腰。
稳稳地抱住了我。
那厢,我爹犹在醉眼惺忪地对空气说话:「贤婿啊——」
你的贤婿已经离开酒桌了,你清醒一点。
顾渡眨眨眼,问我:「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没事,你先松手。」
他箍在我腰上的手更紧了几分,垂下头枕在我颈窝。
「我喝醉了,」他在我耳边笑,「所以松不了手。」
很难不怀疑顾渡喝酒之后就被第二人格主宰了。
成亲那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我深呼吸,然后,趁我娘亲赶到照顾爹爹之前,掐着顾渡的腰,用力推开了他。
你们知道的吧,关于我继承了外公家的武学的事情。
咳,不夸张地说,姐姐我当年也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角色。
所以第二天早晨,顾渡更衣的时候,看着腰上的两块淤青,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昨天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我望了会儿天,道:「也不算很过分吧。」
他平静地系上衣带,转身看我,大概是琢磨了会儿措辞:「我不太能记得自己醉酒后做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抱着被子坐起来,笑眯眯。
「你昨天喊了两声阿随,你知道吗?」
顾渡手指一顿,没说话。
「我娘昨天刚跟我说,以我男人的聪明脑袋,但凡他想要得到一个姑娘,不管使出什么手段也能得到她。但你没有这样做,说明你并不喜欢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