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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这样下去。
妻子希望他什么都做,可他不能把所有压力都放在她的身上,他们是一个整体,她那么优秀,他又怎么可以拖她后腿。
他是她的丈夫,理应与她共担风雨,怎么能在她的保护下,像个无用的宠物一样安度一生。
他回到卧室短暂调整了一下,便拿起手机查看自己的社交软件,微信里面的聊天记录被清空过,好友也是寥寥无几,他仔细看了看,有洛诗雅,戈雯,他记得这是妻子的好友,还有就是自己的父母妹妹,以及岳父岳母。
也有几个医院里的备注,上面分别是,杨护士,孙科长,苏院长什么的,有点像是他单独的朋友。
朋友太少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挨个发去慰问。
“杨护士你好,我是康时,我失去了一些记忆,如果你认识我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过去吗?”
“孙科长好,我是康时,我失去了一些记忆,如果你认识我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过去吗?”
“洪医生好,我是康时,我失去了一些记忆,如果你认识我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过去吗?”
“苏院长好,我是康时,我失去了一些记忆,如果你认识我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过去吗?”
……
池柔柔收到了有人发来的消息,她瞥了一眼,对方问:“您得丈夫的确来问我们了。”
池柔柔抿了一下嘴唇。
她当时为了防止康时在刷社交软件的时候发现端倪,清空了他所有的记录,并且删除了他在医院里留下的所有病人以及同事的微信,还有特殊学校福利院等人也都删了,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对方起疑,她还替换了所谓的杨护士,孙科长等人。
如今康时发出去,接收到消息的人,就是她找工作室伪装的这些人。
因为她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收买所有人,康时真正认识的那些人,不可能真的完全听她摆布。而且如果人尽皆知她和康时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这个公开的秘密早晚要被捅破。
“按原计划进行。”
于是康时很快总结出了自己的过去。
跟妻子说的几乎一致,只是换成了他同事的视角,他的确是因为工作上的负能量太多,才被压垮的。
据说他有段时间因为连续接待了太多因为另一半出轨而发病的人,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怀疑自己的妻子也有过这种行为。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
太荒诞了。
不知为何,他在听妻子叙述的时候,明明觉得分外真实,可换一个视角说出这件事,他却忽然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呢。
他是精神科医生,接待的病人一定有很多种类,也许会有受到父母逼迫的孩子,也许有对自己孩子不满意的家长,也许有在工作中受到欺凌的上班族,也许会有被意外惊吓到从此产生应激的可怜人,也许会有受到校园暴力的年轻学生……
总之,在心理医生面前,他每天面对的对象不可能全部集中在婚内出轨。
就算有,真正的医生也不会代入患者去思考问题,没有哪个医生能这么干,这在精神科的治疗之中属于大忌。因为每个人生长环境不同,所造成的三观差异毕竟很大,每一个病人都有完全不同的成长史,而心理医生只有一个,他注定不能用不变的三观去看待充满着变化的病人群体。
精神科医生并不是去用自己的语言或者行动去帮助病人走出困境,他所做的是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引导对方自己走出困境,否则那只是治标不治本。精神科本就充满着变化,诡异莫测,每个人的精神世界都如宇宙一般浩瀚,除非病人自己找到疏通的航线,否则强行插入只会把对方引入死胡同。
不需要更多理由。
他就是那么笃定。
就算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接待一位被出轨的病人,他也不会被影响到。
因为这三百六十五个人必然要用三百六十五种治疗方案,没有一个方案是完全相同的,他根本没有时间沉浸病人的精神世界,更不可能被对方经历的痛苦左右以至于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更何况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自己生活的重心,病人的人生只能算他工作之中的边角料。
否则不会等到他自己辞职,医院就会辞退他。
一个无法完成自己工作的精神科医生,已经不再配再做一个医生。
如果他真的被影响到,只能说明他与病人产生了共鸣,而人不会因为与自己生活无关的事情而产生那么强烈的共鸣。
他忽然浑身一僵。
猛地把那个想法甩了出去。
呼吸一瞬间发紧。
……不,康时,冷静一下,你的病又犯了。
你一定是犯病了。
他额头突突直跳,但妻子美丽的脸却倏地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图框出现在他的脑海。
她说:“孩子是我们收养的,跟你还很有缘分。”
她说:“……我想要个孩子,有错吗?”
她说:“我们是很相爱的一对夫妻。”
她说:“你太脆弱了,因为工作上的负能量,影响到了自己,所以才会【创建和谐家园】。”
她说:“你自己来的?”
她说:“你来做我的秘书吧。”
她说:“你再看清楚,他离我那么远,亲密吗?”
她说:“我说了吗,你确定我说了吗?”
她说:“老公,你真的看错了,不要再让幻觉左右你了,好吗?”
她说:“不可以乱跑我,我会盯着你的。”
她说:“对我来说,你现在真的很好很好了,至少……”
“你现在很乖,不会给我添麻烦了。”
……
你现在很乖,不会给我添麻烦了。
你现在很乖,不会给我添麻烦了。
你现在很乖,不会给我添……
一声巨响。
他挥手扫落了床头的饮水机,一瞬间从床上滚落下来,蜷缩在落地窗前。
青筋自额头暴起,牙齿被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正房嘛,怎么会不认识。”
他双目赤红,重重咬在自己的手臂上,鲜血自唇边迸溅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从床边响起,他双目空洞,脑中一片嗡鸣。
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他才眨了一下眼睛,缓缓撑起身体,挣扎着爬起来,拿起了手机。
他神色一片迷茫:“喂。”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他看向自己的手臂,被血染红的袖口已经干涸。理智逐渐回笼,他闭了一下眼睛,道:“刚刚睡着了。”
池柔柔的高跟鞋响在楼道里,她快步走向电梯,拧着眉道:“我现在回家,你有好好呆着吧。”
“嗯。”他垂着睫毛,说:“我还没有做饭。”
“别做了,我带点回去吧。”她放轻声音:“你想吃什么。”
“我想……”他启唇,茫然道:“我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我知道。”池柔柔道:“我给你打包带回去,好吗?”
“嗯。”
“别挂。”池柔柔忽然道:“就这样,我想听你说话。”
“我出了点汗,要去洗个澡。”
“我听着。”
“好。”他听话地把手机拿进浴室,把手腕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抬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嘴唇被血染的殷红,脸色却惨白如鬼。
“康时,康时?”
“嗯。”他答应了一声,拿过洁面巾擦干净嘴唇,道:“我在洗手。”
“我已经坐上车了,十分钟就到家。”
“好。”
“……”
“……”
池柔柔又道:“你在干什么?”
“拖地。”
“地我昨天才让人拖过。”
康时把地板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道:“对不起,我刚才好像又发病了。”
池柔柔沉默了一下,道:“我马上就到家。”
“好。”
池柔柔听着那边的动静,很轻很细微,没有画面的声音让人想的太多,她道:“我们开视频,好吗。”
“我不太好。”
“没事的,我想看你。”
“待会就见到了。”
“康时……”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好。”他答应了。池柔柔立刻切了视频,接通的时候,她看到对方正在把手机固定,然后乖乖坐在她面前,他确实不太好,但眼眸很沉静,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他安抚地笑了一下,道:“又让你担心了,但还好,我没事。”
池柔柔怀疑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但她看到对方的表现,又放下心来,道:“你又出现幻觉了,是吗。”
“嗯。”
“我早就说了让你好好呆着不要胡思乱想的,你为什么不听。”
“对不起啊。”他抱歉地道:“我又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