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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抬脚要往屋内走,一只黑色的泰迪跑出来,冲着我吠个不停。
赵月华搓着围裙走出来,看了我一眼,立刻阴着脸当做没看见。
她指着狗骂:“叫什么叫,白眼狼。”
“妈。”
她似乎没听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骂:“白眼狼,一屋子白眼狼。”
“养大了,翅膀硬了,宁愿倒贴上别人家,五十万说给就给,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真有钱。”
我停在门口,安静地听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外面傍大款了呢,真丢人。”
锅碗瓢盘被摔得叮当作响,她越骂越起劲,“既然觉得那个家那么好,还回来这里做什么?当初我就该听父母的话,江家的种都养不熟,掐死省得麻烦。”
“江家,哼,遭报应的杀千刀。”赵月华尖声笑:“女儿小小年纪就跟人私奔,不是我死拉硬拽早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堕落【创建和谐家园】了,现在儿子也赶上了,毛没长齐就把人肚子搞大了。”
“报应啊,这都是他江成名的报应。”
我终于没听下去的心情了,叹了声:“妈,我走了。”
“嘭”。
一个陶罐轰然砸碎在我的脚边,四分五裂。
赵月华近乎撕心裂肺:“【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
我走出院子,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从兜里摸出烟。
白烟袅袅娜娜飘散在空气里, 我听见赵月华的哭声,尖细克制的从门缝里透出。
她骂我, 我并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她可怜。
一段婚姻,一个男人,把她一辈子都毁了。
她可悲,所以她把我的人生,也变成一个悲剧。
我一直坐到里面没声音,她骂累了哭累了,应该是睡了。
站起来时腿冻僵了,差点摔一跤,我扶着墙想给便宜弟弟江梧打个电话问问赵月华怎么知道他的事。
想了想,还是算了。
似乎,都不太重要。
当晚,我发起了高烧,人烧得迷迷糊糊,我莫名其妙就想起了霍忍。
摸起手机给他发消息:霍忍,我不作也快死了。
凌晨一点,霍忍自律,应该早就睡了,消息发出去自然是等不到回应的。
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想理我。
我趴在床上极力想睡一觉,奈何又冷又热,整个人都不行了。
门【创建和谐家园】把我拉出迷糊的状态,往常我的访客就很少,只当是醉汉半夜乱按门铃,就没动。
门铃变成敲门,我实在不耐烦了,爬起来去开门。
寒风灌进来,我缩了缩脖子。
忽明忽暗的走廊里,霍忍一脸清凛笔直站着。
我愣了愣,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霍忍唇上噙着凉笑:“江栖,你要死了,为什么还要通知我?”
7
他这么严肃, 我又忍不住想逗他。
“我这不是想给你留点遗言吗?没想到你会来。”
“现在留。”霍忍双手抄进兜里,杠上了。
我吵架就没输过的人,突然就语塞了。
应该是脑子烧得迷糊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太冷了,要不你进来,我慢慢跟你说。”
霍忍笔挺站着,不动。
我不禁莞尔:“你怕我对你用强的啊?”
“江栖!”霍忍不喜地挑高音调。
“好了,我不撩你。”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屋里走,“来都来了,喝杯热水再走。”
我去给他倒水,才发现暖壶里的水倒出来是凉的。
我才想起来,阿姨好几天没来,热水都没人煮。
“冰箱里有饮料,喝吗?”我转头问他。
霍忍站在茶几旁,目光扫过乱糟糟的沙发,再落到我身上。
扯了扯唇嘲讽:“你要不先把遗言留了,比较保险。”
我听出来了, 他是觉得我活得太没质量,什么时候死了都不一定。
“霍教授言重了。”我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窝在窗台边的单人沙发上,“死不了人。”
霍忍面无表情看我片刻,“换衣服。”
“干什么?”我叠着双腿侧放在沙发上,睡衣长长的裙摆盖住脚踝,不肯动。
“你的遗言是让我在你病死后,再来给你收尸吗?”
他的嗓音裹了寒气,清清冷冷。
我好笑地问他:“你会吗?”
“不会。”
“那你为什么会来?”他会来,我很意外。
他这样的人,不该厌恶死我了吗?还能来看我是不是死了,真稀奇。
霍忍没有马上回答。
客厅里只开了壁灯,暖光昏沉,在他的眉眼上渡上一圈朦胧的柔光,好看得勾人。
我喝了口冰啤,浇灭一腔痒意。
霍忍终于慢声:“因为好奇,因为不确定。”
“好奇什么?不确定什么?”
霍忍笔直看向我,眸底幽深,声调幽长:“好奇,因为从来没遇过像你这样的女人。”
“不确定,你有几分真假。”
我吞咽的动作稍顿,眯了眯眼。
“想睡你是真的。”
8
这次霍忍出于意料的淡然,没有因为我的轻佻流露情绪。
他微微颔首:“我相信。”
“给你三分钟,换好衣服出来。”霍忍没再理我,抬脚往外走。
“我要是不呢?”
他拉开门,头也没回丢过来一句:“那就当我不认识你。”
威胁我?
我算是看出来了,霍忍是想反过来拿捏我。
他这样,还真就激发了我的斗志。
谁上谁下,是尊严问题。
凌晨三点,我老实被他带到医院,挂上点滴。
我忍不住感叹,霍忍【创建和谐家园】是个好人,好得让我迫切想要看他禽兽的一面。
相较于完美,我更喜欢破碎。
我心心念念着等霍忍进来再轻薄他几句,可没想到,我没等他回来,就先睡着了。
护士来帮我拔掉针头我才醒来,江梧坐在我的病床前。
“你怎么来了?”我下床穿鞋往外走。
“霍教授今天有课,先回去了,他让我来接你。”江梧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
“哦。”我也没指望霍忍能守着我四五个小时,所以并不觉得失望。
走出病房,我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我包呢?”
手机钱包都在包里,这会儿我却不记得丢哪儿了。
“我没看见啊。”江梧摊开手,“是不是落在霍教授车里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我横了他一眼,“他折腾了一夜,别吵他。”
“哦。”江梧表情暧昧,欠欠地问:“姐,以后我是不是该改口叫霍教授姐夫了?”
姐夫?
我有些想笑,径直走到医院外,站在马路牙子边从兜里掏出烟。
天寒地冻,白烟一离开唇齿,转瞬就消弭在寒流中。
我笑了笑:“我不配。”
“你怎么就不配了?”江梧很激动,“你长得这么好看,又会赚钱,嘴巴有时候毒了点,但你比谁都心软,要说缺点……那就是太美了。”
“你对我的评价还挺高。”我望着阴沉沉的天,自嘲。
“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才觉得配不上霍教授?”
我猛吸了一口气,寒气入肺,剧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