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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伯找得你？那，那他找你干什么？”

  “捉鬼。”罗北江身体半侧，头转向后座。

  “什么鬼？”小林的目光有些闪烁。

  “到你们住的地方，”罗北江转回身，双眼注视着前方的马路，“我们再好好谈这个话题。”

  第13章 Chapter 13

  何一言将车停在小林和他两个朋友的小公寓楼附近的街道。

  整个公寓共四层，进出六个门洞。

  罗北江紧跟小林进入公寓左手第一个门洞，五个人很快来到顶层，当小林打开右手边的公寓房门，罗北江抬腿进屋才没几步，就怪叫一声，丢下另外四个人，跑出门外，向楼下冲去。

  整个公寓房间地上随处可见乱丢的空啤酒瓶，吃剩食物的空饭盒堆积如山，东西堆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整个房间里发散出的一股臭袜子夹杂估计几天没洗的衣物的汗酸味，简直把罗北江熏得快要窒息了。

  望着罗北江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除了见怪不怪的何一言一脸无所谓地等在原地，小林和他的两个同伴面面相觑看着彼此，正在纳闷到底出了什么事时，转眼间罗北江的身影又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只是他手里多了两根原本就属于小林他们的棒球棍，显然是刚从车后备箱取来的。

  “还记着这东西呢？其实不用急着还。”

  正当小林微笑着想要接过罗北江手里的家伙时，罗北江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又看懵了。

  不理睬小林伸出的手，罗北江将一根棒球棍塞在腋下，另一根丢给何一言。然后从口袋里迅速取出在楼下车里拿来的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擦地撕成两半，分别塞进两个鼻孔内后，就提着棍子在空中使劲晃了晃，对着小林三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高喊了一句：“在我们谈正事前，把你们的猪窝，现在，马上给我收拾干净！”

  听到“猪窝”两个字时，小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正要对着罗北江开骂，可看到对方已经自顾自走到客厅窗边打开窗户，而他那个很会打架的同伴带着一脸温顺的笑意站在原地，只是手里的棒球棍的“姿态”，绝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友好。

  小林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狼藉，想起果然有十多天和他的两个“同居者”推来让去，谁都不肯打扫，强咽下一口气，小林翻出几个大塑料袋，自己留了一个，其他丢给他的两个同伴，“让你们收拾一直拖拖拖，拖到现在，让外人看笑话。行了，动手吧。”

  看小林也发了话，无可奈何下，小林的两个同伴接过塑料袋，硬着头皮开始打扫房间。

  砰砰砰～～～

  罗北江手里的棒球棍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

  “你瞪着我看干嘛？赶紧收拾！”

  “谁瞪你看了？你当自己是美女吗？”蹲在客厅地上的小林，嘴里不停哼哼唧唧着，低头从小沙发脚边，捡起几个空啤酒瓶，丢进他随手拿着的一个大塑料袋内，“我这不是已经在收拾了吗？啰嗦！”

  “喂，你那个老板朋友，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鼻子被打歪的那位，突然绕到何一言的身旁，右手点了点自己的脑门，“我就不明白了，说好是来谈事情的，为什么非要先收拾房间？””因为，”何一言偷偷瞄了一眼此刻已走到外面小阳台上的罗北江，压低了声音，“他有轻微的洁癖，其实东【创建和谐家园】乱点还好，可他鼻子很敏感，闻不了臭东西。”

  “臭东西？我们这哪臭了？”小林的另一个同伴忍不住上前插了一句话。

  “你们多久没洗衣服了？”

  “就算臭，我们可是男人！不用这么讲究吧？真够娘的！”小林将装满废酒瓶的塑料袋扎好，放在屋角后，没好气地对着阳台方向喊道，“房间收拾好了，你要还是看不惯，这是我们几个的家，好走不送！”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罗北江转身，看向小客厅内。

  开窗后，屋子里的怪味应该已经消散的差不多，小客厅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乱，但垃圾收走后，总算像是个人可以待的地方了，“那就开始吧，先说说看，你是怎么盯上我的？”

  前一天，罗北江到张成以前的建筑公司假冒找工作的工人，接待大姐和工头老赵联系后，很快罗北江就被喊去了工地试工，在工地上从和工人的对话中，罗北江进一步证实了接待大街提到的张成常常热心助人的事实。工人里有什么人需要帮助，只要张成力所能及的都会给予帮助。除了有人偷懒会被骂，张成几乎从不乱吼工人。

  打听张成情况的罗北江很快引起了当时也在工地干活的小林的注意。

  “我从七，八岁起，寄养的人家就在张伯家这一带，可从没见过你这号人。”小林坐在小客厅的桌面上，紧紧对着站在他斜对面的罗北江，“你说是张伯家邻居的孩子？你以为能骗得了我？”

  “既然知道我不是，你昨天为什么不当场揭穿我？”

  “因为，”小林的嘴半张了张，

  “也不因为什么，就想看看你到底要搞什么鬼花样。”

  “是吗？那就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张伯家出现的？”知道小林改了口，罗北江却不急于点破，而是抛出了之前在街上问过的同样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知道了？难道是在讹我？”小林脸上带着一丝狐疑的神情。

  “讹你？”靠在阳台门边的罗北江将手里的棒球棍放在门边，走进小客厅，迟疑了一下，最终一【创建和谐家园】坐进沙发。

  “那你听好。”

  “我今天去你张伯家是临时做的决定，你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通知你。而通知你的人除非跟踪我，也是不可能知道我去你张伯家的，那么，真的有人跟踪我吗？”

  “NO！”罗北江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

  “别说跟踪我没那么容易，更何况，你昨天没跟踪我，想来是要和人商量好，等着我今天上工后，再来收拾我。你和谁商量，为了什么，这事先放放，现在还是谈谈你们突然出现的事。”

  “既然没人跟踪我，你能知道我出现在你张伯家，那就意味着有人通风报信，而通风报信的人一定是看到我去了张成家。张成家的位置，能在大门口看清有人进出的，只有他家的左右近邻。我排除了和张成关系普通的人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啤酒肚大叔和爱美的老大姐。可是老大姐住的地方在街道的顶头，我出现时，很肯定，老大姐没在附近路过，所以那个人只能是啤酒肚大叔，尤其是在我检查张家窗户的时候，我看到了对面啤酒肚大叔，应该是厨房的房间，躲在窗帘后，朝我们这里张望。是他，没错吧？”

  小林没有说哈。

  “如果你真的想帮助你张伯，我希望我们可以坦诚点。”

  低头看着地面，小林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说出了事实。

  “没错，是你说的啤酒肚大叔给我打的电话。他告诉我，张伯家来了两个可疑的人。我立刻想到了其中一个可能是你，说出了你的身高相貌，确认是你后，我立刻请假，带着我的朋友赶来。”

  “为什么啤酒肚大叔要给你打电话？”

  小林摇了摇头，又闭上了嘴。

  “真是服了你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真男人，这会儿讲个话都和挤牙膏一样。”显然在阳台上听到背后议论的罗北江不失时机地讽刺了小林两句，“现在连做好事都要偷偷摸摸了吗？”

  “什么好事？“

  “送钱的好事！”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你张伯要卖房子的事，虽然他没有亲口告诉你，可你肯定早就知道。”罗北江的目光紧紧落在小林的脸上，“是不是？”

  “是，这个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小林这次没有回避罗北江注视的目光，“可就算知道也没用，我根本没钱给张伯。”

  “那这个是什么？”罗北江从怀里取出钱包，拿出一张纸币，对着小林晃了晃。

  “不就一百块钱。”

  “这可不止是一百块的钱，”罗北江将纸币举高，照着纸币上面一行模糊不清的字母和数字朗声念了起来。

  第14章 Chapter 14

  “怎么样？”念完纸币上内容的罗北江将东西重新塞回钱包，侧头看了看小林和他的两个同伴，微微笑了笑，“我念的这几个数字和字母，你，或者你们都有什么印象吗？”

  “完全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么鬼东西。”小林一脸不快地从桌上跳下，说话语气也变得十分的强硬，“你要问的问题，我都给你回答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你们跑到我张伯家到底去干什么？”

  “都回答了？”罗北江不置可否地抬了抬右眉，“张伯夫妇都是好人，你不该让他们失望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让他们失望了？”小林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

  “真够健忘的，我刚才不就告诉你，是你张伯他们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他们！”说着话，罗北江也从沙发里站起了身。

  “至于张伯夫妇找我的原因，我现在倒是可以大方地告诉你。”

  “最近连续几个月的时间里，张伯家隔三差五，更确切点说，几乎每天，都会发现数额不等的现金，而这些现金足以帮助张伯还清了这几个月的房贷。”

  “噢。”

  “就一个噢？”罗北江上前两步，走到小林的面前，“你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难道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了？”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会早就知道这种事？”小林立刻睁大了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模样，“有好几个月？收到的钱很多吗？”

  “你看看你这表情，包括这台词，也真够夸张的！是不是以为欺骗观众很容易？”罗北江转身看向小林的两个同伴，“他平时是不是恐怖喜剧片看多了？就差个惊声尖叫的动作了。”

  “别笑！”小林厉声打断听了罗北江的话后，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的同伴，“我表现的有那么假吗？”

  “假！”

  “歪鼻子”显然平时和小林的关系更好些，立刻毫不客气地回了实话，另一个同伴也跟着轻轻点了点头。

  “行！既然都看出来了，我承认我知道这事，”眼见着瞒不住，小林索性也不再回避这个话题，一脸挑衅地望着罗北江，“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样？”

  “我不打算怎么样，就是想告诉你，张伯夫妇收到这笔钱后，因为查不出是谁干的，以为家里闹了鬼，心里害怕，晚上睡不安稳，所以跑来找我帮忙，找到那个送钱鬼。”

  “张伯也真是的，有人送钱上门，干嘛还要害怕啊？”小林话语间显然对张伯夫妇的举措有些头疼。

  “这么说，你不认为事情是鬼干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世上哪来的神鬼。”小林满脸不屑地抽了一下鼻子。

  “既然你也认为是人干的，你告诉我，那个人会是谁？”

  “奇怪了，你盯着【创建和谐家园】嘛？不会以为钱是我给的吧？”小林倒退两步，重新靠到桌边，又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了上去。

  “你觉得我真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就算我能拿得出钱，你刚才也说了，张伯家几乎每天都有发现的现金，而我可没有每天都去张伯家，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能送钱过去？”

  “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钱不是你一个人送的。”罗北江站在原地，继续盯着小林，“而是你们几个串通好送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还是要我说？”罗北江无奈地仰起头，耸了耸肩，“好吧，那就我来说，但是我说的时候，除非我问话，不要随意打断我！”

  “事情从几个月前说起，那时候张伯打算重新粉刷家里的墙面，你来帮过忙。应该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得知张伯因为被金融欺诈，不得不打算卖房。你和张伯夫妇的感情很深，肯定知道他们很舍不得卖掉住了几乎一辈子的房子，我想你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其实和他们一样难过，对吗？”

  “以前，只要我和养父母闹不愉快，被赶出来后就会跑到张伯家。他们给我饭吃，还会让我过夜，对我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好。没错，”小林呆呆地盯着地面，回忆使他的脸部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晴不定，“我也难过，很难过。好人不应该到了老没地方住！”

  “你可不像只是难过就算数的人，一定会努力想办法帮助张伯夫妇，这我说的也对吧？”

  “想有什么用，我没钱。”小林警觉地抬头望向罗北江，“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知道你本人是没钱，但是你可以去借钱。”罗北江突然向前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阻止想要开口反驳的小林，“让我把话说完！”

  “先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筹的钱，反正你筹到了。可钱到手后，却又多了一个新的问题。张伯是个很正直的人，你很清楚，他不会随意接受你金钱上的帮助以外，一定还会问你这么多钱从哪来的，而这个问题你也恰恰不能回答。所以当面将钱给张伯是没有可能的，那只能偷偷给，可是怎么给呢？”说到这里，罗北江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除了何一言，每个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些莫名的紧张。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很快就想到了找拿张家备用钥匙的啤酒肚大叔帮助你。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真情打动，啤酒肚大叔最后接受了你的建议，答应和你合作。而且我也相信，他还去找了那位喜欢打扮，很爱穿短裙的老大姐，她应该也参与了进来。张伯在录像里一直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偷偷送钱的人，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到，送钱的人不是一个，而且送得还那么明目张胆。”

  “你们几个商量好后，就按说定的，轮流出现在张伯家，通过探望，帮忙干活等原因，和张伯夫妇见过面后，就找机会塞好了钱。你们这么交替出现，除了便于给钱外，也可以不让张伯夫妇怀疑到你们，是不是？”

  没有人开口说话，过了大约一分钟，小林最终打破了屋里有些沉闷的空气。

  “这一切都是你猜测臆想来的，没有证据。”

  “也许吧。”罗北江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口袋里的钱包，“但是我却有你弄来钱的证据。”

  “就凭那张一百块钱的纸币，就算证据了？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张纸币和我有关？”小林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有吗？还是你觉得上面有我指纹？”

  罗北江不理睬小林轻视的态度，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这张纸币上的痕迹，应该是当时有人拿纸匆匆记东西时，纸币就在纸的下面，写东西的人并没发现写的时候印在了下面的纸币上，即便发现了，可能也没当一回事。反正钱用了，转几手，痕迹很快就会自动消失。可谁能想到，这人把钱偷偷送到张伯那里去后，张伯这次却没用，而是小心地塞进信封，送到了我这里来，正好又被做事仔细的我发现，这算不算是天意？”

  “就算是天意又怎么样？也就是几个毫无意义的字母和数字而已。”

  “几个毫无意义的字母和数字？小林，你真的这么想？”罗北江此刻注视着小林的目光十分的犀利，然而小林却不为所动，“对，就这么想！”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很遗憾，显然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坦诚相见。既然这样，”罗北江侧身对着何一言点了一下头，“我们可以走了。”

  “等等！”小林猛地从桌上跳下，窜到罗北江的面前，展开双臂，“我还有话没说完。”

  “什么话？”

  “张伯找你的事，你打算怎么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