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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一念四季是清欢汤言页梁怀洛》-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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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汤言页原以为他怎么也得泪流满面的出来,谁想这人完全个跟没事儿人似的,还问了个这么……出乎意料的问题,她蹙了蹙眉,抬起手十分糙的抹了一把脸,看了看手心,“我脸上有东西?哪有?”

      梁怀洛眼眸一深,忽然抬起手,用三寸断竹戳向了她的嘴角,淡淡道:“就这儿,昨夜留下的口水渍。”

      “………………”

      梁怀洛提醒完,神情恹恹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了任何心思去逗她了,他迈步往门外走去。

      不知何时门外聚集的人已经散开了,只有三两个小厮守在院外,见了他出来,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躬身说道:“二公子节哀。”

      “去找些人来,先将二夫人下馆,再安排下去,丧礼从简。”梁怀洛说完,正要离开,一只小手忽然横拦在他身前。

      汤言页蹙眉看着他,眸子里带着愠怒,“夫人昨晚寻短之时,你为何不拦着?昨晚上哪儿去了?”

      “这问题——”梁怀洛微微扯起嘴角,“页儿是以什么名义来质问我的行踪?未婚妻吗?不是的话,恕我无从告答。”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说这些话?”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无情之人,汤言页一回想去杜欢若生前带她如亲闺女似的好,她就气打一出来,“你真的只是打算,简单的下葬你的杜夫人?”

      “页儿觉得有何不妥吗?”梁怀洛看了她一眼,神色逐渐低沉,嘲讽道:“既然你不愿承认是我未婚妻这个身份,那么此刻你既不是梁府的媳妇,也不是我梁怀洛的何人。这件事占时也不需要外人来参管……不过我还是有些意出乎意料,原本以为页儿会为此高兴呢,毕竟,我娘离世,咱们这婚,暂时结不成了不是么?”

      汤言页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倒是你!母亲离世,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还拿我寻开……你当真如此无情没有一点良心的吗?”

      她瞪着他,只听少年道:“在我看来,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她选择的一种解脱方式罢了。人来这世间走一遭不过八十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为何非得在灵柩前哭丧三宿,才是你口中的有情?有良心?”

      汤言页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堆奇奇怪怪的道理给说的楞在原地,梁怀洛又道:“如你所言,我派人大办一场丧礼,逼迫全洲城的人来此惺惺作态的拜一拜,难道来的这些人,就是有情?有良心了吗?”

      “……”汤言页瘪瘪嘴,扭过头不去看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泄了气的气球,顿时比方才要弱了许多,“我也不是这么个意思。”

      梁怀洛看着她,趁此饶有趣味的打量起来,她一身素绿色的圆纱裙,褶皱的衣摆处绣上了深绿色的各异叶纹,腰上松散的系着几根乳白色的缎带,似是今晨随便系上的,不盈一握的腰肢被遮挡,若隐若现,娇俏而淡薄。

      梁怀洛不动声色的恹恹一笑,移开视线。

      昨夜他在府中时,一切如常,他斜倚在一处能全瞰梁府却又不近的一处大树上靠着,明明那时,他是见了梁颤搀扶着杜欢若进了正屋。

      母亲也将入睡了,四周没什么异样,又想赏赏夜月,也不想回房,既然靠着的都是树,倒不如另寻一棵。

      而后他寻的那棵,也是汤言页房屋外正对着的那棵老槐树了。他见汤言页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练着字,纸砚边还放着七形八状颜色各异的绢绸。

      看着看着,眼皮发沉,居然就这么靠着树睡了过去,再醒来回府,传进的就是母亲自尽了。

      梁怀洛道:“页儿先回去吧。”

      汤言页不服气的冷冷“哼”了一声。

      他看着她拖沓着身子缓缓离开。

      汤沈元夫妇出城本是计划来回两天,可因顾娟云对渲染绸缎的色泽要求高,要延长几天才能回,但得知了在杜欢若离世一事,他们也在事出后三日的下葬这天赶了回来。

      丧礼十分从简,汤家四人拜完灵柩,顾娟云对此接受不了,拿着手绢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汤言页扶她到一旁皱眉安慰着。

      汤珧跟随在汤沈元身侧,听梁颤道:“为此让你们日夜兼程的回来,实在不好意思,欢若泉下有灵,一定在下面看得到的。”

      汤沈元悲伤道:“大人节哀。”

      顾娟云在一庞抽涕着道:“大人,虽然贵府之事我们外人也不好多问,这事发突然,夫人怎会毫无征兆的就想不开了呢?她那夜大人难道就没有感到有何异样吗?”

      “我也不怕各位笑话,那夜我夫人她与我承欢完,说睡不着,怕打扰了我,便回了自己的房中,怎知第二天醒来就……哎。”梁颤摇了摇头,懊恼无比。

      汤沈元叹了口气,问道:“这事怪不得大人,或许夫人突然因为某事想不开了才走上这条路。”他说完,转头看向梁怀洛:“怀洛,你当时睡了吗?有没有听见你娘屋有何动静?”

      梁怀洛说道:“我当时不在府中。”

      “这……”汤沈元想了想,不再过问。

      堂屋沉寂片刻,只剩下顾娟云隐隐的抽涕声,汤言页反复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娘亲,别哭了啊,别哭了,杜夫人会时刻想着您的。”

      顾娟云支支吾吾道:“再不过半月,页儿和怀洛便要成婚了,我就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何如此想不开,原本等着的喜事此时变成了丧事。”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拿手绢擦了擦眼角,走上前一步,问道:“大人,那这婚事恐怕须得缓至明年了,怀洛刚失去了母亲,这时候取老婆,免不了外人的七嘴八舌,反正咱们两家此时也同亲家无异,大人觉得呢?”

      汤沈元作咳一声,看了顾娟云一眼,二人对视一眼,他对梁颤说道:“大人,我觉得我夫人说的在理,不若将婚事推缓至明年,待怀洛守孝一年后,再与页儿成亲也不迟。”

      梁颤在两人直接来回扫视两眼,看向梁怀洛,皱起了眉,厉声问道:“你呢?你这个当事人怎么想?”

      梁怀洛看着他,梁颤正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他沉默片刻后,又故作了然,向诸位长辈作了一恭,温声说道:“全听父亲安排,但怀洛个人认为,此事无碍。”

      汤言页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一眼,之前梁怀洛同她说的是,联姻并不是他向梁颤主动提出的,除非他真想与她成亲,不然为何不拖?

      说不定拖着拖着,这桩婚事就不了了之了。梁怀洛至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收敛了以往的散漫,凤眸低垂,薄唇抿成一线。少年全身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可一世的桀骜感。

      梁颤满意的垂下眼,再抬眼神色中又露显悲伤,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也觉得此事无碍,汤兄,你难道没听过冲喜一事吗?待欢若下葬后的三个月内,亦可用喜事冲了丧事,这样已不是更好?”

      汤沈元下意识的看了眼顾娟云,顾娟云却道:“大人说的冲喜我略有耳闻,本也是可以的,但也不能让怀洛结了婚,再守孝一年吧?那页儿她……”

      梁颤忽然笑起来,打断道:“顾夫人,这都不是事儿,夫人或许对这冲喜一事不太了解,它不同于平常,简单来说,夫人与汤兄若是同意,三月内成婚,我儿便只需在欢若下葬的后三天在房内守孝七日即可。”

      顾娟云脸色有些无奈,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她退回汤言页的身侧,握着她的手问道:“页儿?你……介意吗?”她知道汤言页是连成婚都不愿的,汤言页只要不答应,梁颤即使有再多的理由,也没办法了。

      汤珧站在一边,皱眉道:“娘,你怎会在这种时候问她这些?今日是杜夫人下葬的日子,不论拿不拿他两的婚事冲喜,死者面前死者最大,你们这时候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梁怀洛看撩起眼皮,看了眼汤珧,谁料汤珧也正好看往他这里。汤珧当即咂了下嘴,转过头去看梁颤,说道:“大人不介意的话,晚辈可在此提个意见。”

      梁颤点头道:“你说。”

      汤珧下意识挠了挠鼻尖,松了一口气,轻松不少,勾了勾唇,对众人坏笑道:“无论如何,眼下都应当以杜夫人下葬一事为重,成婚一事如何都得占时先放一放,既然这婚怎样都要结,不过也就是何时结,再来一个冲喜的问题。”

      他说着,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梁怀洛,汤言页十分了解自己的哥哥,儿时被汤珧欺负的次数不少,见他这副奸诈模样,估计是已经想出对策了。她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这哥哥在家欺负她,可在外面,定然会想方设法发的将欺负她的人反欺负回去的。

      汤珧说道:“这两者之间,无外乎就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反正我妹妹如何都要与梁兄成婚,时间一事便也无关紧要了,何时谈不是都可以?这当中也就只有梁兄的守孝时间不一样了,大人,我觉得,可以先让梁兄从明日起先守孝七日,冲喜一事想照就也能照就。若是到时大人又改变了想法同意一年之后再成婚,对梁兄的守孝期也并无影响。”

      汤言页楞了一下,看向汤珧的背影,心想:“这也太狠了,如果最后不为冲喜成婚,他这意思不是就是想梁怀洛白白再多守七天吗……”

      梁颤想了想,问道:“汤公子的意思是,先让我儿守完七日,若是婚事延后一年,再让他去守足够一年,回来再成婚?”

      汤珧点头笑道:“正是此意。总而言之梁兄不论是七日还是一年,都是要行孝的,于其等你们再次讨论一天也讨论不出结果来,不如先让梁兄行孝,以免耽误了最好的时机。”

      汤沈元趁梁颤犹豫的时候,狠狠的瞪向汤珧,这臭小子,这想的是什么破注意!到时梁怀洛守了七日后,以梁颤的性格,定然是要联姻的了,哪还需要等到明年?

      汤珧得意的看向汤言页,一副“看哥哥给你报仇”的神情,先不说汤言页嫁去梁怀洛会待她如何,总之眼下他找着了机会,就没有放着机会跑的道理。

      梁颤忽然觉得这汤公子说的也在理,反正梁怀洛都是得守孝的,而且他刚好能借此机会,避开梁怀洛,去查一查杜欢若生前几日见过的人。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角落里面无表情的人,随后说道:“洛儿,那就听汤公子的,明日起,你便在你母亲的房内守孝为期七日,这七日你不能踏出门一步。可听明白了?”

      “……”

      梁怀洛抬眼,一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在了梁颤的脸上,他看着父亲,回答道:“怀洛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又来看啦!-3-

      第26章 清欢

      26

      “页儿。”

      汤言页扶着顾娟云离开的时候,被梁怀洛叫住了。她转头看去,梁怀洛站在院墙前不远处,抿着唇,她竟从他脸上看见了一丝疲惫来。

      顾娟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去吧,去好好安慰安慰他。”

      汤言页犹豫着,低沉着眼,随后淡淡“嗯”了声,朝他走了去。

      走过去时,她见梁怀洛向顾娟云微微躬身,她愣了愣,回过头去看,顾娟云不打算等她,先行踏出了门。梁怀洛这时问道:“页儿愿可怜我,同我去喝一杯吗?”

      汤言页回眸看他,男人说话之时,依旧眉梢带笑。

      她奇怪了一秒,问:“你还会喝酒?”

      “不会。”他道:“你教我。”

      汤言页与他对视一眼,又低下头看向地面,轻叹口气,道出了长久以来,难得温柔一回的问话:“二公子,你是难过了吗?”难过到想借酒消愁。

      她已经走到他面前,梁怀洛低了点头,听见时眼睫毛一颤,他很快想起,八岁那年,个子矮的还不及他胸前的小女孩满怀期待的问他,明天还来吗。

      那天,他在答应她之前,就知道自己之后来不了了。

      “难过。”他在内心暗骂自己一声,说道:“很难过。”

      汤言页听了这话,内心不知该嘲讽还是该欣慰,若是杜欢若此时尚在,梁怀洛说出难过二字,她一定会嘲讽他,何必说假话骗自己呢?可是杜欢若不在了,她道:“上回听你那好兄长说,这府中,藏着满窑子的清酒?”

      梁怀洛看着她低敛的眸子,深知她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他在她抬眸时收起了嘴角勾起的笑,转头朝西厢看去,“那儿,或许藏着页儿这辈子都喝不完的清酒。”

      “想去看看吗?”

      “走吧页儿。”

      汤言页跟在他的身后,隐隐闻见了酒香,视线却不移的望着走在面前的人那萧索的身影,他习惯将两鬓的几缕发丝用一根细带系在脑后,散发直坠覆着背,虽然她早就发现,他不喜像外面的男人,整齐高高的束起长发。最近一次看见他束发,还是那日他来府上提亲。

      酒窑子是西厢里的一间很不起眼的稻草屋,占位不大,远看还像茅屋,成林娇虽不受宠,但好歹是正房,住的院落比南厢要大上许多,几大缸的清酒没处放,就放来她这儿。

      梁怀洛推开草屋门,掩埋酒缸酒缸的稻草掉落了几根在脚边,汤言页从半开的门缝中看见照射进屋里的光线中,扬着翩翩起舞的灰,随之是一股浓烈的酒香散发出来,清醇又暖人心脾。

      “一壶够吗?”梁怀洛拎起一壶,凑近闻了闻。

      汤言页环顾四周,左边被许多大缸的酒缸占满,酒缸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右边是被人以壶分装好的,整整齐齐排放的酒。她看着这些酒,内心惊叹,若要喝一辈子,或许也是能喝完的。

      “页儿?”

      汤言页看过去,梁怀洛拎着酒,晃了晃,“一壶够吗?”

      她看了眼酒壶,忽然想起他方才说自己不会喝酒,可是不会喝为何要喊她陪?有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子里,又立马被她打消了,她道:“我自己喝就够了。”

      梁怀洛道:“哦。”

      汤言页见他又拎起一壶,从她身侧走过去,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转身本想问她是不是不想走了,又看她一直盯着那酒缸,主动解释道:“那些酒是前几年酿的了,怎么也得再等上几年才能喝。”

      汤言页道:“还要再等几年?”

      “这清酒酿出来需要的时间要比其他的酒要长些,基本上是要十年以上酿出的味道最香…”梁怀洛止了声,心觉自己说多了,便懒得再催她,自己先走了出去,本想站在外头等,没一会汤言页就跟了出来。

      他领她来到南厢的院里,那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都是杜欢若种的,随后在一个石桌前停下,两壶酒放上去,他自己坐下,向对面扬了扬下巴,“坐吧,不用怕我父亲看见,他今日不会过来。”

      汤言页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些,她刚坐下,梁怀洛掀开酒壶上的红布盖,将酒壶推至她面前,却不动另一壶,她皱了皱眉,不知他何意,问道:“什么意思?不是让要我陪你喝?”

      “我酒量定是不好的,待这壶喝完再开。”梁怀洛一手撑着下巴,又见她十分不愿的神情,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页儿放心,我不会碰这壶酒。”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牙形的小壶子来,“我用这个。”

      “你一个不喝酒的人,身上怎么还装着月壶?”汤言页问。

      “哦,昨日上街,见着好瞧,就顺手买了。”梁怀洛往里头倒了酒,问道:“页儿如此爱酒,可有喝醉过?”

      汤言页哼了哼,道:“自然是没有。”

      梁怀洛浅浅一笑:“那页儿的酒量想来不小。”

      她看着他摇着这月壶,一时听不出他这话是在夸自己还是其他,又听他说道:“步储呢,好些时日没见他了,倒真是条听话的狗。”

      “……”汤言页蹙眉,“今日来贵府时我便没喊上他,还请二公子莫要出口伤人。他能不能在我身侧更与你无关,若不是当时……二公子,我是看在杜夫人的面子上做个陪衬才同你来一趟,没想陪你喝多少,也想二公子你是个男人,但你这自己用月壶,让我一个姑娘抬着这缸子,是否太失男人风度了?”

      梁怀洛听闻此言,视线来回在一大一小的酒壶上徘徊,不过片刻,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月壶,突然笑了起来,肩膀随之颤动。这月壶形似月牙,小巧却不失容量,昨日他上街时一眼便瞧见,做工不算精致,但独特,难得一见便买了下来,原本他想用此物送给汤言页,弥补那日毁在汤府卷石帘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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