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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哲轻咳了一声，指着下山他们的宅子，道：“我们跟林家是邻居，跟林叔打了招呼上来拔点菜中午回去做饭的。”
见范家哲脸上神情自然，范家硕手里的菜也不多，张齐不疑有他，农村里也没少亲戚邻居家里没种某一样菜，到隔壁家蹭点儿的，也不妨事儿，大家见了也不怎么计较。
“这边太阳不好，长的小，以后你们想吃了去北边那山上薅，那边几乎都长成了。”张齐多多少少还是上了点儿心眼儿，北边那儿正好就是他们住处，要是这俩兄弟真的跟林家认识，再来他们也能帮忙。
要是这俩兄弟真的是贼的话，以后他们估计也不敢往那边去……想着想着，张齐决定还是下山去问问小老板更保险些。
范家哲微笑道：“那就谢谢你们了，这些估计都够我们吃两天了，下次需要就去北边山上找你们。”
张齐点点头，亲自送这兄弟俩下山，直目送他们进了宅子，才跑去找林北亭问情况。
林北亭丝毫不意外范家兄弟俩能跑到他地里去。
十月份那次建后山，一伙儿招待了将近两百个人，他们林家后院的菜园地一夜之间全部秃了，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就只能薅点山上还没长成的菜。
昨天山上施肥，林北亭又去找隔壁的学生们帮忙了，完事儿又在家里请他们吃一顿，吃的就是北边山上已经长成的菜，一锅乱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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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家伙都吃的不错，当时汪可可也少有的过去了，这妮子最近天天往范家宅子里钻，估计就是她跟范家兄弟俩说地里的菜长成的事儿。
范家他们投资了三百多万，要是不盯着点儿自家的菜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只是，给他们多少好呢？毕竟自己也准备开咸菜店来着。
按着林爱国所说那样一切都紧着“恩人”来可不行，他这人性格有点卑微，其实在林北亭的眼中，范家还真算不得他的恩人。
毕竟就算是他们不免息借这两百万块钱，自己也不是不能赚回来，就算是他们不帮着承包这么大一片地，他自己也是有再承包新山头的打算。
范家不过就是帮助他的生意提前迈出一大步而已，但这也并不是免费的午餐，毕竟用人家的、种人家的，就势必要受人家的牵制。
只是到底还是给了这么大的帮助，这次到底分多少呢？
分出去一半儿？
林北亭叹了口气，左右想想还是先这样决定了，一半留着自家用来制作咸菜，另外一半给范家去用，至于价钱，林北亭想了想，准备按一块钱一斤来算。
至于范家硕之前诱惑他的，只要真的好吃，多少质量卖多少高价的，林北亭倒是没想。
决定一半都给他们了，还在乎那么些么？不至于。
……
当范家硕听了林北亭的话后，他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块钱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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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亭点点头：“现在萝卜白菜价钱都下来了, 集市上我也见了基本上是三毛钱一斤，不过等等大批量下来按着往年的价钱应该会跌到两毛。不过我这儿山上的菜都投入了不少, 两毛钱太低了，一块钱卖给你们。”
范家硕嘴巴张了又张，他很想提醒了一下林北亭他们家的菜真的特别好吃，要是这么便宜的一块钱卖出去, 实在是太亏。可到底想想是卖给自己家的, 话到了嘴边范家硕还是咽了回去。
林北亭见范家硕不说话, 自己又道：“山上北边两个山头的要收获了，不过我们是准备先腌制, 不然时间不够。你们家的再等两星期, 那时候西边这几个山上的都差不多了，你们自己找人来采集运输, 不然我这儿人手不够的。”
“行！”范家硕点头答应, 立马回去跟范家哲商量这事儿。
范家哲听了, 摇头叹息：“林北亭这人还是讲情义啊。”
范家硕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林北亭未必不知道他们家的货能卖出高价, 但他却没有，这就是林北亭在还他们家的情了。
“我倒是宁愿他们要的价钱高一点。”范家哲遗憾的道。
这时，厨娘敲了敲门，在门外小声道：“我煮的白菜茶烧好了, 清热解渴，通利肠胃，先生当茶水喝点儿吧。”
范家硕跑去开门, 只见厨娘端的木质托盘里有一碗淡黄色的白玉汤，都是中午吃的叶子剩下的白菜梆，厨娘切成了细细的丝，放在开水里焖煮。
“炖了两个小时呢，梆子里面一点丝络都没有，吃着软软和和的，还带着点儿回甜，先生快尝尝。”厨娘笑着盛了两小碗端给兄弟俩。
范家硕在家里吃惯了各种名菜，就连国宴里的清汤白菜也不是没有吃过。不过那所谓的清汤可不是白开水，而是肉汤经过各种繁杂的手段过滤出来的清色汤底，有肉汤做铺垫，吃着白菜就不会太寡淡。
“大少爷身体虚，这段时间进补不少导致体内虚火旺，我没敢炖肉汤，就白开水炖了俩小时，没想到吃着也不错呢。果然还是山里的风水养人，就连种出来的菜都这么好吃。”厨娘笑呵呵的道。
范家硕有些惊讶，指着手里的小碗，再次确认：“真是白开水炖的？”
“可不是么！”厨娘笑呵呵的道：“我原本也担心这么炖出来会苦会涩，少爷不爱喝，没想到还是白菜好呢，炖出来我光是闻着，就觉得不一般。”
范家硕一口把小碗里剩余的汤喝入，再用筷子扒拉两下，把碗底剩余的一些白菜丝擓入嘴中嚼着，吃完满嘴清香。
范家哲也很快吃完，他把小碗推向一边，对厨娘道：“跟林家再要一些成菜给家里寄过去，我记得爷爷奶奶一到冬天也容易肠胃也不顺畅。”
厨娘脸上笑着，她欣慰道：“老爷太太知道您心里惦记他们，肯定开心着呢！”
范家硕也想起来了，他笑着道：“自打每周给爷爷他们寄过去小公鸡和牛奶，他们老两口现在的胃口是越来越好了，昨天老爸给我打电话，还担心奶奶他一顿能啃两个鸡腿呢。”
范家哲也不由得笑起来，道：“我这段时间就是吃的太好了运动又少，肠胃热了才不通，下次他们再给你打电话，你得多提醒他们多多运动才是。”
范家硕应了一声，挤眉弄眼的笑着：“哥，你也得多运动才是，下午可可就来了，我让她拖你多绕着山周围小路走走。”
见哥哥皱眉，范家硕更是搞怪，道：“别忘了，下午我得跟家里通知安排事情呢。”
范家哲哼道：“就你小心思多，通知那事儿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要不然我帮你代劳算了。”
范家硕笑嘻嘻的摆手：“你啊，就多运动运动，对身体好呢，咱奶奶还想早日抱上大胖孙子呢。”
范家哲叹息着摇头：“我这身子破败，你就别扯着人家可可了。”
范家硕却脸色一正，道：“我看你这段时间身体就大好了，脸上也见肉，怎么就破败了？一切都好着呢！”
……
十一月上旬，林北亭就开始张罗着收白菜了，向阳的北边仨山头上基本已经成熟，这次收获比起夏天收西红柿香葱这些，其实简单的多。
山上山下有青砖小路，虽说不宽，但敞篷的三轮车上下倒是方便得很，而且还有多功能农机车在，当时种的时候都有行距，农机车也能调整，基本上就是车子轧过去的同时，下面白菜也被连根拔起，运到车斗中。
工人们的工作就是等农机车里的白菜积攒到成小山之后，张罗着小心倒出来，再稍作整理整齐的码放在框子里，女生们则是负责开着山上山下来回的敞篷三轮车。
山下自有张瑞、庄齐、杨昌等男生招呼着卸货，一筐筐白菜卸到林家后院的仓库中，只等全部收获完毕，大家伙儿一起来腌咸菜。
有先进的农机车和运输工具，北三山上的白菜很快就被薅了出来，连带着东两山上的萝卜也没好果子吃，不到三天，也都全部从地里被拽了出来。
孙立兴奋的说：“没想到农机车这么厉害，还能收白菜萝卜呢！以往冬天家里种这些最讨厌，收的时候得一个一个的□□往地外面背，这可太轻省啦！”
张小天也难掩激动：“可不是么，我原本还想着这么大一片山头，咱们得没日没夜收到啥时候去呢。”
林爱国也是心里激动，虽然当初买农机车的时候只顾着心疼钱了，可这会儿见这么高的采收效率也是心里高兴。
何龙他原本是在管冬小麦的，只是临时也被叫到了这边，同样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他还没觉得怎么累着呢！
何龙道：“我们原来以为农机车能收个小麦玉米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白菜萝卜也能收啊！那么大的勾机，往地里一撅竟然还知道抖抖土呢！”
这边立马就有人笑话起来：“不抖土怕是采到袋子里的泥巴要比萝卜还多呢！”
也有人笑着道：“还是小老板家的多功能农机车好使，他们买的简易版回去肯定不能挖萝卜！”
林北亭笑笑，任由他们休息，另外交代曾通，他是负责开农机车的，“你们明后两天就跟着你林叔，把山上的地都整平了，埋上肥，好方便明年春耕咱们犁了垄就能下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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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林北亭又扭过去跟张瑞交代：“你跟我爸搭把手，把秋里沤的肥都收拾出来给曾通他们使，另外是也照看着，以后咱们哪个山上收了菜，你就张罗着开始埋肥平地，对了，等腌了咸菜以后肯定还有垃圾，到时候你也组织着把烂菜叶子沤上肥好开春用。”
林北亭交代了一圈儿，最后林爱国也没到到一句他的工作，见他面上失落的，林北亭只能忍住笑，道：“你就做好出纳记录就行了。”
“噢！”林爱国仍是兴致不高。
没办法，林北亭是准备培养张瑞的，尤其是他发现曾通似乎也有点想跟张瑞戴兴这样，毕业了留在这边，要是真的有这个意向的话，林北亭不介意提前开始培养他。
毕竟前段时间从县城里招的这十个工人，能指望上当管理的，没一个！
休息一下，林北亭便张罗着工人下山去收拾家里后院堆成山的菜。白菜枯黄的叶子需要择出来，萝卜上面的绿叶子也需要砍掉，还有腌咸菜的料也需要出去买。
林北亭皱眉眉毛，交代戴兴骑上他的摩托车，出门买一袋苹果，一袋梨子，之前他跟干料店老板约好的材料也得取回，另外他在网上买的东西也到了，需要去邮局取包裹。
戴兴怕东西多他带不住，便骑了三轮车出门。
他在这儿这一年来，倒是越发的成熟了。这要是搁在之前的他，得嫌弃骑三轮车不够拉风呢！
林家后院足够的多，工人们都做上当初盖房子时工头师傅用余料做的小马扎，每个人面前还有一个高点儿的小马扎当成案板，一手一个萝卜，一手一把刀。
做的多也熟悉了，左边手往马扎上拿萝卜，右边手起刀落，萝卜的头顶的“绿帽子”就没了。
厨房里，林北亭还在翻箱倒柜的找材料，还有林爱国在搭手，这腌菜材料都是林北亭在网上翻来的方子，在家里实验几次，挑选了最好的几种。
林爱国一边帮忙倒料，一边忍不住道：“这网上的人怎么这么傻？把秘方都告诉咱们他们怎么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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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亭笑笑, 解释道：“网上分享这些秘方的肯定不是专业做这个的，他们不靠这赚钱，分享不分享倒也无所谓了。”
林爱国不太能理解：“花这么多精力研究出来的配方, 不开店, 免费放在网上？”
“可能这些制作方法就是某个地方常态吧, 每家每户都是这样腌制，比如说这个酸白菜东北每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这么搞。再可能某个房子是一个爱生活爱分享的家庭主妇，还有可能是有的人就是为了研究菜谱在网上出名。”林北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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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亭笑笑, 道：“网上出名用处可大了去了, 当别人都知道你的时候, 那作用岂不是跟明星似的？比如说这个宝塔菜的分享者，他就是在网上分享各种菜谱, 主要以川菜为主, 他现在在网上的博客粉丝达到三十多万，他就可以出书赚钱了，甚至于他还做起了一个火锅底料的牌子在网上售卖。”
“网上卖东西？别钱给人家骗了。”林爱国思想保守。
林北亭不禁笑起来, 煞有其事的点头：“也有可能, 现在网络空子多, 不少人就钻各种各样法律的盲点骗钱, 万一某个人真的做大有了名气之后行骗, 咱们也没办法。”
“是吧是吧？”终于听见儿子附和自己一句, 林爱国赶紧又重复问一遍。
结果，林北亭转口又道：“但要真的是做大到一定程度，行骗反而是坏了自己的前途, 毕竟现在网络经营一片空白，要是抓住市场做成老大哥，以后不愁没有现金转化。若是只在起始阶段就耐不住寂寞坑蒙拐骗，反倒是舍本求末了。”
林爱国不想跟儿子说话了。
现在网络还不怎么发达，林北亭在网上是搜集了一些方子，但大多都比较基础，不过调了这么多小吃配方，他也有了自己的心得。
正好一些调味料本地干料店还没有，林北亭便从网上买了些，这个时候的阿狸才建起来，内容空的很，林北亭也是扒拉了许久，还跟店家商量了才让他上架了某些调味料才能拍下。
而且，这个时候的阿狸还很基础，林北亭甚至得把钱从银行转到某人的账户才能进行交易，网上还操作不了。
白菜萝卜稍微休整一下，还得清洗，好在林家有新挖的水井，里面还配上了抽水泵头，倒是不担心用水困难，而且地下井水冬温夏凉，虽说现在这天里得下手淘洗，但水温也并不刺骨。
外面的水声还没持续一阵儿，厨房里就黑成一团，林北亭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发现竟然下午五点钟了，便出来对工人们道：
“这两天一直都没闲着，咱们今天晚上早点结束，你们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完拾掇干净，就可以休息了，今晚咱们做猪骨面条吃，冯小草你清洗两颗大白菜，卫莹你切几个萝卜丝，待会儿我来凉拌一个……”
很快，外面工人们便动作起来，有的负责把清洗好的白菜放在架子上沥水，有的负责把还没清洗的白菜运到地下仓库堆在一起，并且用之前择下来的菜叶子盖上。
猪骨是林北亭昨天早上见猪肉荣又新杀了两头猪，把肋骨条背回来给工人们吃的。
林爱国成日嘴边挂上一句话：要想马儿跑，就得先喂草。这话原本是催林北亭学习用的，但林北亭拿来当成为工人们准备伙食的一句标准。
这几天工作量都大，林北亭也舍得出钱，中午是酱香排骨，中午吃了饭就把排骨炒过焖上，一直焖到现在，前院时不时的就往这边飘肉汤的香味儿。
浓白浓白的大骨头汤用来下面，甭提那滋味儿了！
徐老今天被林北亭拉着没干一点儿活儿，原本心里头还不痛快呢，可中午那一顿排骨再加上晚上这碗面，配着清爽的萝卜丝，徐老出门的时候脸上还哪儿见得半分不情愿呢！
夜里，林北亭把林爱国安顿了，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还以为是闹老鼠了呢，瞧瞧走出去发现，原来是将军在白菜叶子堆里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