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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星子皱紧眉头,另外两个除妖师也是相同的表情,对徐公子选择与他人成亲,三人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毕竟人鬼殊途,没什么好下场,而且在他们看来徐公子之前分明是被女鬼迷惑,最后的选择甚至可以说迷途知返,当然,在现在不能这样说。
“两情相悦也不是坏事。”姚良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鬼,兴致勃勃地开口,“不如我给你们用一个法术,红线咒下的两人,一生都会在一起,不能爱上他人,否则会受到折磨,直到一方身死或者消亡,咒语才会解开。怎么样,要试试吗?”
玲玲看起来倒是很想试试,眠星子想开口阻止的,但有人比他更快,女鬼特别干脆利落地来了一句:“我不要。”
她眼中的爱意还没有消散,拒绝得斩钉截铁:“多谢公子的好意,我不需要这个咒语。”
“为什么?”豹妖眨眨眼睛,“有了红线咒,他就不会抛弃你另娶,还会因为这个念头受到惩罚,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女鬼看着书生打扮的情郎魂体,面上甚至有几分意兴阑珊,她轻飘飘做了个手势,徐公子的灵魂便不由自主地朝门外飘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除妖师想问又不敢问,憋得难受,女鬼好心情地解释:“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他回魂了而已。”
她对着迷惑的几人眨眨眼睛:“这就是我不愿意的原因,徐郎虽然好,但我才不想要今后的几十年都和他在一起。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这种事,不是我的做法。”
见几人不说话,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我自然也可以朝秦暮楚。”
虽然词语没有用对,但意思已经表露无疑,眠星子涨红了脸,他之前真的认真考虑过被背叛的女鬼会不会感到伤心这种事,结果现在告诉他,其实两个人都是逢场作戏。
归根结底,这场官司起源于见色起意,只不过在女鬼还没有抽身而去的时候,徐家公子先一步放手,所以女鬼不甘心,才引起这件事。真要说感情的深浅,或许薄如纸片,如果徐家没有这神来之笔,女鬼自己可能过两天就不再出现了。
不知道徐夫人和徐公子如何看待这场言语,事件解决的三位除妖师心情总算有了些许轻松,即便依旧与一鬼两妖坐在一起,但这么长时间过去,看起来对面两个大妖确实没有发难的意思。
这天晚上的夜谈,由三名除妖师和一名女鬼一起蹲在门口修木门作为结束,两行人做完事情以后,纷纷冷哼一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三分钟后,女鬼拎着一个噤如寒蝉的徐家公子扔进了除妖师的房间中,拍拍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的旅程风平浪静,只是员外家的丫鬟婆子疑惑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好隔壁屋子的公子关系好了,又是什么时候和其他房间的几位客人也亲近起来了的。
除妖师三人在下一个码头停靠的时候下船了,他们要负责将徐公子送回去,豹妖还不打算丢弃身份,也没有改变航线的可能,女鬼则想要跟着玲玲一起,她和这位大妖志趣相投,最近有说不完的话。
等船再次起航,除妖师们和一脸大病未愈的徐公子齐刷刷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能完完整整地离开船。
“有这样可怕吗?”含笑的男声询问道,眠星子下意识回答:“你不知道,当然可怕了,就算我们很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瞠目结舌,看着面前抱着宠物的男性,露出见鬼了的神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名和豹妖一起,实力深不可测的男性妖怪正站在他们身边,眺望着船离开的方向,十分自然地转过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眠星子满头问号,徐公子脸色铁青,所有的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怎么都不能理解。倒是他的师叔拾起了高人风范:“阁下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徐府吗?”
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仅打算和你们去徐府,我还打算和你们同行到我觉得乏味为止。”
几名除妖师不可避免流露出屈辱的表情,尽管知道对方的实力远超于自己,但这样被明晃晃地不放在眼里,嚣张地提出同行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可惜打不过,只好忍气吞声,同意了对方的邀请,只是最年长的那名除妖师,悄悄将一个纸鹤从袖口放出,面上毫无破绽地与姚良聊天。
而青年明明看见了纸鹤飞走,也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就算知晓让他们传递消息会引来更多的除妖师,令自己陷入危险中,也并不在意,不如说,这样的结果才是他的目的。
几人租了一辆马车,送徐公子回到徐府,徐夫人哭得眼睛肿如核桃,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徐家老爷对着除妖师谢了又谢,在原本就很丰富的报酬上又添了一层。
姚良一点也不客气地拿了一半,这件事能够轻松解决,还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就算全拿走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不会有谁有意见。几名除妖师已经习惯无视这名同行旅人,只朝着自己原定的方向前进,而传递消息的纸鹤还没有回信,又让他们的平添一分忧虑。
眠星子觉得很憋屈,本来这一路上,虽然目的地是另一个除妖师家族,但偶尔遇见的小妖,哪怕没有报酬,师叔他们也会让他练练手,熟练对付妖怪的技巧。可是现在不行了,尽管青年没有展现出攻击性,可他到底是妖怪,他们不敢冒着风险,去袭击没有先挑衅的小妖怪们。
同样,遇见作恶的妖怪,他们也会犹豫一下,见姚良无动于衷以后,才与受害人接触,接受委托开始除妖。
眠星子想象中的历练可不是这样子,之前他过得自由愉快,现在束手束脚的,对比起来觉得自己太过可怜了。少年人总是觉得只要努力,世界都在自己手里,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即使直面了实力差距,也觉得这不是什么不能填平的鸿沟。
青年的态度总是很平和,也给了他勇气,在这天深夜,气势汹汹地走到大妖身边,其他两人来不及阻拦,已经稳稳坐在了姚良的对面,隔着篝火,眼带挑衅。
“你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做除妖师?”
两个人同时开口,眠星子愣了愣,只见青年笑起来,如月色从乌云后爬出,花朵伸直了蜷缩起来的花瓣,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而对方语气温和地开口:“不如一人一个问题,来交换怎么样?”
第十三个世界
最初的勇气在对坐的过程中渐渐散去,夜里的凉风一吹, 把发热的大脑降温后, 接收到师叔们传来的不认同和警惕的目光,眠星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 一个还没有出师,对付小妖怪都可能会翻车的除妖师, 对着比一行三人加起来都要可怕的大妖, 提出了“你赶紧走”这样的要求。不过后知后觉认识到这一点后, 眠星子并没有懊恼自己的不自量力, 恰恰相反,发现姚良没有生气后, 他挺直脊背, 直视着青年的眼睛:“那您先提问吧。”
“你为什么会成为一名除妖师?”好脾气的大妖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眠星子难得犹豫一下,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是那些降妖除魔匡扶正义的说法,不能在妖怪面前说, 他思索了一下:“因为我有着除妖师的天赋, 所以才选择走入这一行,而且, 我也想通过自己来让世界变得更好。”
说到末尾,他还是没忍住, 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才提出了三个人都很关心的问题:“您要跟着我们多久?”
这句话对比起来相当不客气,一旁年长的除妖师又咳嗽又瞪眼, 眠星子完全屏蔽,并不接受来自那边的信号,只固执地看着姚良。要么直接离开,要么给个痛快,这样不上不下,他实在受不了了。
“大概要等遇见另外让我感兴趣的人吧。”青年笑眯眯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觉得现在的世界不够好吗?”
这不是废话吗,眠星子忍住了这句到嘴边的吐槽,谨慎地选择语言:“不能说很好,因为总有一些会扰乱普通人生活的意外。”
不过他的努力收效甚微,再委婉的指责也是批评,换了其他妖怪在这里,现在恐怕已经翻脸了。
“你说得对,只是,扰乱普通人的不仅仅是非人类而已。”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在旅程中对所有司空见惯的平凡景色都报以好奇与欣赏目光的大妖,慢悠悠地补充,“苛捐杂税,沉重徭役,一个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富商和一个【创建和谐家园】**的官府,可比大部分妖怪的危害严重多了。”
“这、这不是一回事。”眠星子结结巴巴地反驳,他不敢细想,因为想下来他可能被说服,只好在记忆中找妖怪作恶的事例,“我曾经见到过一个假装河神的鲤鱼精,它要求那个村庄的村民没三年给他献上一对童男童女,我们去那个村落的时候,几乎每个家庭都失去过子女。”
大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少年突兀产生了被师父质问功课时的心虚感,青年模样的妖怪顺着熊猫的毛,摇了摇头:“一个村庄,就算有五十户人家,三年两个孩子,三十年,死去的孩童大约是二十个,一百年,也不会到一百人。而上次江南洪涝,因为一个贪腐的官员,本该发挥作用的水坝被冲毁,下游几座城市和村庄直接被淹没,死伤无数,死者何止百人。”
“这是天灾。”
眠星子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辩驳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大妖宽容地认可了他的说法:“天灾确实不可避免,我们来说一些人力可及的事情吧。天灾之后的流民安置问题,大批灾民流离失所,而其他没有受灾的城市关闭了城门,不允许流民进入。你见过那副场景吗?”
“没、没有,这是另一个问题了。”眠星子眸中出现了些微动摇,只是还嘴硬,他的师叔摇摇头,接过了反驳的接力棒:“二者不能相提并论,我承认,一场天灾中不负责任的官员导致的伤亡远超出一个普通的妖怪,但也有妖怪,曾经将一座城市化为死城,您不能否认这一点,对吧?”
“当然,但那种程度的大妖,一百年不见得能出一个,贪腐的官员,年年都不少啊。”青年模样的妖怪用这句话结束了这场交谈,他打了个哈欠,抱着熊猫轻飘飘落在了树枝上,背靠在树干上,屈起一条腿享受月光的沐浴:“明天还要继续赶路,休息吧。”
眠星子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之前对方反驳他的话语,一直以来的信念好像被敲掉了一个角,各种在之前没有出现的想法不停在脑海中浮现,越想要忽视越清晰。
这边的辗转反侧被另一个除妖师发现了,他拍了拍眠星子的肩膀:“别想太多,睡吧。”
他看好的除妖师后辈沉默了许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但谁都能看出他的动摇,他也不能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有几分被说服,但很快,阅历更加丰富的除妖师就将对方的言论归为诡辩,所有妖怪都不应该存在,即便他可以对某些没有杀伤力的小妖视而不见,也不会认为他们就是应该存在的。
“师叔,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眠星子幽幽开口,他的师叔已经做好了开导未成年人,绝对不能让他被妖怪的言论迷惑的准备,信心满满,语气尽可能温和:“什么事情?”
“刚才他提了好几个问题,我才问了一个,明明说好一换一的。”
小除妖师有些忿忿不平,他的师叔险些岔气,他发誓听见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了一声没忍住的笑,心累的一巴掌抽眠星子后脑勺上,咬牙切齿:“你还是睡觉吧。”
接下来的几天,除妖师队伍一反常态地沉默,眠星子大约是在思考那天晚上的问题,当然,不是没有一换一的问题。而其他两个除妖师本来就不怎么和姚良说话,妖怪的身份是一层厚厚的隔阂。
另一座城市眼看只有几天就会抵达,纸鹤也总试图趁他不注意来传递消息,队伍中的除妖师看起来比以往轻松许多,大概是接到了援军的确切消息。
姚良站在道路中央眺望,城池外的那片树林很是漂亮,翠绿的树叶如同翡翠一样,在光芒下反射出微微银光。
“我想好了!”除妖师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仰起头,坚定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你说得对,也不对。人类中有好有坏,妖怪里也是一样,但是,贪腐的官员有朝廷去抓捕,他们会受到律法的惩罚,而妖怪呢,妖怪有着非同寻常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所以才需要除妖师。”
“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况且,即便没有作恶的妖怪,我们也会行侠仗义,去帮助那些受到欺凌的百姓的。”
少年人拥有着让世故的灵魂感到惭愧的热忱,与非凡的勇气,阳光为他披上出征的铠甲,呼啸而过的山风为他唱响激昂的战歌,他站在一个动动手指就能杀死自己的大妖面前下了战书:“如果您也开始作恶,或者站在对立面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场面着实有几分可笑,一只还没长出爪子的猫对着凶猛的老虎哈气,不知死活地发出了挑战信,被“节外生枝”的另两位除妖师一边看着那边的森林,一边恨不得把口出狂言的师侄给拽回去。
但姚良没有笑,他很是认真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做出了回应:“好啊,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同样的话语并非是威胁,而是对于眠星子的尊重,不管他未来能否达到这样的高度,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够有这样的实力,姚良都不吝为一个年轻人的勇敢喝彩,为这一刻他展现出来的风骨动容。
少年烧红了耳根,他从未料到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妖怪的话语感到激动。回想起来,这段日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很少有和大妖或者说和妖怪对话的机会,每次见面都是打打杀杀,真正的交谈大概还不足十句,其中九句还是互相挑衅放狠话。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妖怪产生更深刻的了解,虽然看师叔们的样子,并不是很想要这样的交流机会。
“说起来,除妖师是对照妖怪出现的,如果没有妖怪,那么除妖师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眠星子耳尖,即使对方自言自语地声音很小,他还是听见了,下意识随口接了一句:“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妖怪呢。”
许久以后,眠星子儿孙满堂,徒弟的徒弟都能够独当一面了,他还能回忆起这个下午,漂亮得不像人的青年看他的那个眼神,以及这番对话,这也是他最喜欢讲述,而家中小辈耳朵都听起茧的故事。
“就到这里吧。”如今还是少年的眠星子听见姚良的这句话,还以为是说他们之前的对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这段旅程。
离别来得太突然,让人完全没有准备,竟诡异地生出一分不舍,少年除妖师抖了抖,压下了这个古怪的情绪,换到现代的话,他大约要去找心理医生看一看自己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姚良没有理会另外两个欲言又止的除妖师,对着眠星子展颜一笑:“我很期待你的成长。”同样也很好奇,现在这样的除妖师,是怎么成长为日后那个模样的,不过也不知道,遇见自己后命运已经发生改变的少年会不会同样出现变化。
他的身体好像没有重量一般,在清风的吹拂下朝前方飘去,宽袍广袖被风吹得飞舞,似羽化登仙一样肆意洒脱。
最终,他在那片格外安静的树林中间的道路上驻足,一切又全部回归于静,即使清风依旧不懈努力,可他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
“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打算迎接客人吗?”
大妖笑盈盈地挑明陷阱,话音未落,身旁的树林突然飞出无数只长箭,伴随着多个启动的陷阱,空中布满了看不见但无比坚韧的细线,看似和平的树林顿时杀机四伏,对着中间的男子露出獠牙。
前后左右上下出路都被封死,而作为目标的妖怪没有半分惊慌的样子,甚至于,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有敏锐的除妖师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但还是太晚了,那道静止的身影已经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良哥:恕我直言,比打架我不是看不起谁,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第十三个世界
眠星子见到了他此生最美的一场舞。
在杀机四伏的树林间,抱着熊猫的青年袖中抖落一根细竹, 还带着些许竹叶, 青翠欲滴。他握着竹枝,就如同握着三尺青锋, 剑意凛然冲云霄。可他动起来的时候,却不染半分杀气, 仿佛不是在对敌, 而是在进行一场剑舞。
竹枝划过, 逼近他身侧的利箭统统被斩落, 连袍角都没有沾到;竹叶扫过上空,银线织成的网被绞碎, 还能听见反弹回去时中招的除妖师痛呼, 而地上的陷阱被灵巧的步伐躲过, 他总能在其中找到最隐蔽的落脚点,以不可思议的柔软身姿稳稳跨过所有埋伏。
箭矢落尽,陷阱被破, 青年将熊猫抛上了头顶的树枝, 这支舞还没有停止。
此刻隐藏在树林中的杀手们露出了他们的真容,除妖师们的武器千奇百怪, 普通的刀枪剑戟符咒朱砂鞭子笔,出格的筷子银簪水瓢擀面杖鸡毛掸子, 还有人直接抄了块石头的,甚至不知道这里面的某些人,是不是在家里随便拿了一个东西就上了。
除了武器外, 除妖师们本身穿着也千姿百态,有普普通通寻常人打扮,有书生有闺阁小姐,有弯腰驼背走路都颤巍巍的老人家,也有异域风情的舞娘,还有人厨师模样,或者身上破破烂烂的,活像乞丐。
看起来完全不是一路的人,此刻组织起来,使出百般手段,在这里埋伏,只为了送那名青年外表的大妖到绝路。
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若放在以前,眠星子只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各个前辈的动作,争取能够精进自己的实力。可是现在,少年的眼神落在中间被围攻的妖怪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比起除妖师,穿着淡青色长衫,握着竹枝的姚良看起来更像个正道人士,脚下踏着不知名的韵律,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看上去脆弱实则坚韧的细竹格开一个个武器,将进攻的敌人全部打败,竹叶划过即可留下道道伤痕,比刀片还要锋锐。
树上的绿叶也因为战况纷纷落下,姚良挑断了最后一人的峨眉刺,竹尖点在她的咽喉,又轻柔地移开,被攻击的除妖师瞪大眼睛,捂着出现一个血点的喉咙后退,又被扫过膝盖,刷拉一下摔倒在地上。
翠竹一点点变成齑粉,这柄武器完成了它的使命后功成身退,青年在树叶雨中结束了他的舞蹈,发丝微乱,站在落败的除妖师人群中,一个背影都写着数不尽道不明的风流。
眠星子觉得胸口憋闷难受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他对自己不能提起敌意,反而惊艳于敌人的表演而羞愧,不过他身旁的两个师叔表现还不如他,久久不能回神,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对于怕他说漏嘴所以一句也没被透露的眠星子,这两位严格意义上算起来,应该是这场袭击的策划者。从姚良与他们同行那一天开始,就用纸鹤告诉了其他的除妖师家族,想要将这名危险的大妖控制住。最终他们选择了这里,地点合适,适合埋伏,同时又在城门口,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就在前两天,他们还隐秘的交流了埋伏的事情,如今看来,或许一切都落在对方眼里,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才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并且对凡人的所有事物都感兴趣的、孤陋寡闻的妖怪。但看他的表现,恐怕对陷阱是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半点也不担心。
他们之前以大妖的实力评估对方,本以为绰绰有余,没想到还是小瞧了这个不知本体的妖怪,导致除妖师们一败涂地。
他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握紧了自己的武器,不知道接下里,青年会怎么对付他们,脑海里已经滚过无数可以打码的血腥镜头。
可是对方并没有在乎他的手下败将,只眼含笑意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仰望着半空的树枝,张开了双臂。趴在树枝上的糯米团子歪歪头,骨碌碌滚下来,以泰山压顶的姿态落入了青年怀中,带着他一个趔趄,无奈地掂量了下手中熊猫的重量,抱怨道:“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停滞不长的团子,在这几天里生长速度堪比种子抽芽,虽然还是可以抱在怀中,但重量也是直线上升,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姚良虽然能够抱起,但大约抱着团子就看不见前方的路了。
熊猫不高兴地叫了几声,青年又哄了几句,才迈步朝着前面的城池走去,他走过所有人以后,才似乎想起什么一样,转身看了现在都没能爬起来的除妖师们:“前面的城市不错,以后那就是我的地盘了。”
无视掉对面许多人脸上屈辱的表情,姚良平静地宣布:“以后的话,如果有人要找我挑战,就来这里。无论是除妖师还是什么,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你们今天这样的,我接受所有的战书。”
这是怎样的狂妄,但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可以开口反驳,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清晰地意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这边全力以赴仍被打得七零八落,那边脸不红气不喘毫发无伤,连衣服都完好无损,唯一的损失可能是那枝随手折下的细竹。他们哪儿好意思厚着脸皮放狠话,其中一些,恐怕连第二次挑战的勇气都没有,此生都要将这里列入禁区。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成功经过了门口士兵的检验,他在城中找了一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里原本居住的除妖师家族的宅邸,毫不客气地霸占了这个地方,当然,他允许这里的除妖师家族搬出去,大方地让他们带走财物,还愿意支付房屋的报酬。
只不过,给钱这种行为在对面来看更是赤。裸裸的羞辱,不仅利用武力嘲讽他们没有自己强,还讽刺他们穷,在除妖师眼中,这种单方面的交易比直接征收还要过分。
丝毫不知道自己又拉了一波仇恨的姚良还是很满意这个住处的,除妖师家族离开得很迅速,而且没有带走家具,姚良做了几个纸人,用法术把他们变成了人的样子,宅子里瞬间热闹起来,纸人们各司其职,看起来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