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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良哥的事情说明了,技术才是根本x
第十个世界
福沙镇的气氛恢复了一些, 至少街上的行人不再匆匆忙忙,绝望的阴云也不再始终笼罩着这个小镇。
最开始,即便有医生的证明、神父的肯定, 居民还是有一些疑惑, 但是当他们观察着那个得病后又痊愈的少女, 发现对方过了一段时间依旧活蹦乱跳, 一点也看不出生病的迹象之后, 他们很快就放松下来。
再加上这段时间, 虽然还是有其他人被感染,但隔离病人用的医生房子里, 也不挺传来着好消息,像那名少女一样,有其他人真诚地忏悔着自己的罪恶,也离开了那个区域。
不少人走出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极而泣,扑在地上亲吻着泥土,然后去教堂。伯尼接待了每一个痊愈后的病患, 听他们诉说着对神的尊敬和感谢, 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给予这些人祝福,但实际上, 他的内心总觉得有些慌张。
伯尼是一个神父,他相信神的存在,但他又并不崇敬神明,他可以肆意的捏造他人的罪名, 利用神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可是现在,真正的神罚正在他的面前上演,他并不相信,但那天他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如果此时他改口……
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转动一下就被否定了,这会是对他的名声的打击,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人们即便是出于自己的利益也不会让他改变这件事的定义。而且,他感到畏惧,一种从未出现的、和恐怖的黑死病相似、却只需要忏悔就可以治愈的病症,难道真的是神明的手笔?
他棕色的眼睛中终于流露出焦躁的情绪,这一场病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在那一天来指认女巫,又在哪一天来进行审判,可是现在,他看好的人选,几乎有大半都染上了这个病症,还有人已经痊愈出院,变成了经受过考验,纯洁无辜又虔诚的信徒,他失去了指认的立场,也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还有更为可怕的事情,如果他自己染上了这样的病症,该怎么办?他真的能坦白自己最大的罪恶吗?如果不坦白的话,他或许会在病症的影响下衰弱而死,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神父是堕落的。
与纠结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伯尼相比,姚良这边的气氛就非常愉快了,计划能够完全顺利地实施,而忏悔的谎言也不担心被拆穿。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一次忏悔就走出房间,姚良无法分辨他们是否真的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罪恶,但是重复几次以后,他能看出这些人的情绪变化,能听出他们的真诚。
当这些病人进行了当众忏悔,他们会被送入单独的房间,在那里过上一夜,如果第二天他们皮肤上的黑斑消失,所有不良症状也随着不见,那么他们就可以离开。走出房间的病人就算没有完全说出自己做过最大的错事,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所有人永远也想不到,真正让他们摆脱这些症状的,实际上是医生送过去让他们能好好休息的那碗药水。
在一个月后,福沙镇的人已经不害怕蔓延的病了,姚良房子中的病人也都回到了家中自己修养,这样一来,对于姚良来说下药和给解药会麻烦一些,但忏悔的场地被换成了教堂,当着更多的人的面。
也有人试图单独忏悔,可是不仅没有使得病情好转,反而加重了他们的症状,这样一来,吓得其他人都不敢再有投机取巧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当着所有围观群众的面,说出自己做过的错事。
这倒还牵扯出一些陈年恩怨,病症好了,算账的人也不少,福沙镇上每天都有热闹可以看。
这样奇特的病也传入了主城,传进了领主的耳朵里,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黑死病,主城的人将福沙镇的人视作病毒,害怕他们也会染上这样的病症。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福沙镇那边还是一片安好,没有变成死城,道路上也没有被丢弃的尸体,再加上有商人亲眼看见了病人的痊愈,所以,这种新病症开始在主城流传,还有一些人专门跑到福沙来看是真是假。
等这些人亲眼所见以后,他们自然是深信不疑,回去以后对着其他主城的人大肆渲染,惊动了贵族们,越来越多的人希望来见证福沙发生的奇事,领主甚至将这件事告诉了国王,而主城的神父也将事情写信告诉了教廷。
那些尊贵的、自持身份人并没有亲自前来,但他们派来的信使却源源不断地涌入这边缘小镇。
小小的福沙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只不过,那些外来者就算是在福沙镇上,也不会染上相同的病症,只有福沙的居民们,才会出现这样的病症。这样的事情太过惊奇,更加重了神明的考验这样的名声,私下里,他们将这个病称为“神赐”。
传说,得了病又在第一次忏悔时就痊愈的人,便是神明所选择的人类,他们经受住了考验,会获得神明的恩宠。
这足以让教廷疯狂,如果不是发现,这病不会离开福沙、离开福沙的本地人不会生病、而就算外来者在福沙居住一段时间也不会感染的话,他们都想将福沙镇的人全部带走。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舞台越来越大,伯尼作为福沙镇的神父,见到了许多之前见不到的大人物,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嘉奖,但是,他内心并不感到喜悦,相反,恐慌就快要冲破他内心的牢笼了。
福沙镇的每一个人都逐渐染上了病症,包括居住了一年的医生,他知道,很快,自己也会染上相同的病症。
那是被一根细线吊着,悬在头顶的剑,总有一天会落下,伯尼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选择了逃跑,他绝对不能说出最大的秘密。他曾经企图跟着信使离开,但被拒绝了,没有得病的人都不准许离开福沙,所以神父只能偷偷逃走。
在那个晚上,所有人都陷入熟睡的时候,伯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带着他的行李,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妄图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这座城市。
当他轻松地走在森林里,想着怎样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三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姚良和迪卡茜在神赐这个病的事情传开后便没有再见面,镇上人多眼杂,无论是黑猫还是被判定为女巫的迪卡茜,都是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姚良也不会冒着风险去接近他们传递消息,毕竟所需要做的,就只是看住伯尼。
所以在神父逃走的夜晚,两人一猫来了次难得的重聚,在姚良打算拦住还没有离开福沙的神父时,迪卡茜阻止了他,于是他们便看见伯尼鬼鬼祟祟地沿着森林旁的道路行走,即便畏惧着从林中传来的各种野兽的声音,他的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迪卡茜才指挥着黑猫冲了出去,停在神父的道路前,抬起一只爪子舔着。
伯尼的脚步因为突如其来的拦路者而变得迟疑起来,他紧绷的神经让他惊恐地后退几步,才看清楚是一只黑猫。下一秒他便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即使知道福沙镇的女巫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他还是本能地厌恶着和女巫相关的事务,出现次数最多联系最为精密的猫、尤其是黑猫更是排在厌恶值的榜首。
但只用了一点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另一件事情,猫是很怕人的生物,在捕杀下,没有猫会亲近人类,更别人在深夜窜出来,但在一名人类的前面,还非常悠闲了。
他的第六感在给他预警,树林变得安静下来,周围环境中的违和感【创建和谐家园】着他的大脑,伯尼的脊柱有一股寒气正在朝上攀登,耳畔有风声刮过,他下意识地冲着右边回头,瞳孔放大了一瞬,将身后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紧接着,坠入进黑暗中。
皎洁月光下,他们看着围在中心的男性,姚良收回了砍在对方后颈的手,很淡然地对着迪卡茜说道:“他看见我了。”
站在后方,确定伯尼眼中映出了自己身影的迪卡茜也很冷静:“没关系,他也看见我了。”
黑猫似乎非常嫌弃地叫了一声,姚良把昏睡的伯尼搬起来,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其实我本来,”迪卡茜跟在他旁边,开始聊天,“打算等他最放松的时候让他昏过去,第二天在教堂中自己的房间内醒过来,在以为可以逃避的时候品尝到无法逃离的绝望,这样一来,才能稍稍平息我心口的怨气,但是现在他看见我们了,不如直接杀了他吧,这样,就不会暴露。”
“你想得太过浅显了。”姚良背着一个成年男性,在森林里依旧如履平地,他半分也不担心被看到这件事,“不会有人相信的。”
“诶?”迪卡茜茫然地抬头,医生却不打算再给他回答,只催促他带着黑猫回去,而他自己,则背着神父回到了教堂。
第二天清晨,伯尼在敲门声中醒来,他感觉到浑身酸痛,使不上劲儿,在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去开门以后,他看见对面教廷信使带着谴责的表情,质问他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起床。
伯尼的脑海里还是昨天晚上昏迷前的事情,但多年来的演技让他瞬间拿出了面对信众的态度,只是身体有气无力,一看就是生病了。
对此,来喊他的信使面露喜悦:“是神赐吗?”
伯尼得了神赐的消息传来了,所有人欢欣鼓舞,希望他可以做出忏悔,让他们见证一次忏悔就能痊愈的神迹,由于伯尼在福沙镇的良好风评,没有人觉得会有其他的可能,唯有伯尼自己背上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医生,鸟嘴面具分外突出,周围打招呼的人叫着他的名字。伯尼突然将最近沸沸扬扬的神赐,和昨天晚上的黑猫、曾经逃脱审判的女巫还有古怪的医生联系在了一起,他成为了第一个触摸到真相的人,于是伯尼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提高了声音:“不,我们都错了,当我得了这个病以后,我才知道,这不是神赐,也不是神罚,这是来自女巫的阴谋。”
这一番话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伯尼的身上,信使们神情无比严肃:“伯尼神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伯尼抬手指着人群中的姚良,“这位医生,就是女巫的爪牙?”
这句话更引起了轩然【创建和谐家园】,站在姚良旁边的人对他投以惊疑不定的目光,但医生没有惊慌,相反,他坚定地朝前走去,站在了人群的最前端:“伯尼神父,我一直很尊敬您,但现在,您却让我感到失望。”
医生的话语中没有心虚,他似乎失望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可以证明,这确实是一场神赐,您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才会使得您这样一个高尚的神父,宁愿诬陷我这样一个经受过考验的虔诚信徒与魔鬼有关,也不愿意忏悔?”
青年的声音有着些微的颤抖,带上了愤怒,伯尼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其他人打断了,居民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外来者都七嘴八舌地诉说着神赐是一种多么可贵的恩典,而伯尼不应该这样做。
最后,来自教堂的信使一锤定音:“伯尼,开始忏悔吧,神赐确实是恩典。”
他触碰到了真相,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就像那些曾经辩解的受害者一样。
伯尼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忏悔他最大的罪恶,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只能选择死亡,然后被其他人发现不对,这是怎样歹毒的计谋!这才是真正的来自女巫的报复!
他看向医生的眼睛几欲滴血,青年摘下了鸟嘴面具,目光中一片漠然,站在所有人面前,对着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伯尼他曾经无数次,在受火刑的女巫们面前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口中的“神赐”,针对神父的“神罚”,作恶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女巫在看着呢
第十个世界(完)
神赐,当这个名字被传出, 并且教廷的人对此并没有制止, 反而大肆渲染神迹降临的时候,这场病症的真相就不重要了。
就算它真的是来自女巫的报复或者恶魔的蛊惑也没有关系, 对于教廷来说,现在他们已经将神迹宣扬出去,绝对不会自打脸说这是他们弄错了, 甚至对千方百计的遮掩, 绝对不能让教廷的对手掌握这样的消息,这是对他们势力的沉重打击。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必须要牺牲掉一两个人,哪怕牺牲的是几名神职人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就是姚良为什么要利用宗教的名义, 为什么要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为什么在最后才对神父下手的原因。
只有福沙镇的人或许会被伯尼蒙蔽过去,在神明的考验和女巫的报复之间摇摆不定, 会被他的口才迷惑。但当更多的外来人员知晓了这件事, 当有更权威的人站出来给这场病症下一个定论,当这场病可以给福沙镇和其他人带来切实的利益之后,伯尼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接下来的命运了。
这位神父大约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很聪明,不需要过多的言论就可以明白他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在下一刻,他很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至少可以逃避一时。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口中还在不停地议论着福沙镇这最后一个得病的人,一名神父,他们已经可以预见神父忏悔的那天,教堂里会是多么热闹的情景,最终能够进入伯尼房间的,只有那些来自教廷的信使,还有姚良这个医生。
伯尼是个狠人,他说晕过去就不是假装,姚良其实还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任何意识,他也只能遗憾地放弃在信使面前戳穿装晕这件事的打算,留下了一些号称是镇痛安神的药物,大义凛然地表示伯尼神父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之前的话肯定也是因为生病脑子不清醒,他绝对不会计较,如果伯尼还醒着,说不定能被气吐血。
可惜他还昏迷着,信使倒是对姚良多加安抚,在走出了伯尼的房间后,这位来自教皇的信使拦住了姚良,脸上笑容和蔼可亲:“埃尔医生,我没想到在这样的小镇中,还能有您这样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的医生。”
“感谢您的夸奖,”姚良摇摇头,“我父亲说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现在也不过是才探究到了医学浩瀚大海的边缘。”
“您太过谦虚了。”对面又是一连串的夸奖,热情地让姚良彻底明白神职人员的舌灿莲花,意志薄弱一点的,恐怕能被夸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在最后,信使才终于透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埃尔医生,您一直在福沙镇,对神赐一定有自己的了解,不知道是否愿意随我一起去觐见教皇。”
姚良恍然,所有的示好都是为了现在。信使听见了伯尼的话后,发现了神父的异样,也发现了他对年轻医生的关注,甚至已经大胆猜测到了这场病症是人为控制,伯尼成功地让信使的视线转移到了姚良的身上,可是他没有预料到,教廷对此喜闻乐见。
如果他们从姚良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么姚良立刻可以凭借这一手成为教廷的座上宾,而教廷则可以利用这个所谓的神赐,去增加自己的【创建和谐家园】、扩大势力范围,还有排除异己。
如果神赐是人为的,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帮助他们做很多事情。
姚良脸上是真挚的遗憾,还有对自己才疏学浅的愧疚:“对不起,虽然我很想去瞻仰教皇的神圣姿态,但在神赐这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虽然从第一例病症开始我便研究该如何治疗,做过很多的努力,尝试了许多方式,但是却没有丝毫进展,就连我自己得病之后,也只有通过忏悔,才能痊愈。”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狂热起来,就像信使见过的无数狂信徒一样:“这样奇妙的病症,绝对是神明的恩赐,而神又是那般仁慈,只是给予我们考验,却不会真正地伤害到我们这些信徒。万能的神,我将永远地信奉您……”
信使脸上的笑意依旧柔和,在互相对着神明吹捧了三分钟以后,他们终于进行了告别活动,无论信使是否相信这件事,他都看清楚了姚良撇清自己的态度,就算不明白,神赐也会在伯尼之后消失,不会有什么隐患。
在离开了教廷的信使后,他还遇见了不少来自其他贵族和王族的使者,无一不是来打探神赐和他有没有关系的,又或者拐弯抹角地打听伯尼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都在姚良无懈可击的回复中无功而返。
姚良并没有紧盯着伯尼不放,到了收网的时刻,就算猎物再怎么挣扎也不会逃脱猎人的掌控,他还有心情脱离众多的视线,在夜晚去询问迪卡茜要不要去看看伯尼的忏悔现场,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了。
伯尼的第一次忏悔在三天后,教堂里全是黑压压的人群,神父穿着神职人员的服装,面对着神的雕像跪下,姚良站在人群后,良好的视线让他没有错过神父脸上苍白的神色,在信使的催促下,伯尼开始了他的忏悔。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毕竟每一个猎物都是要进行垂死挣扎的,姚良并不担忧。
忏悔后的神父被送往自己的房间休息,围观的人群散去,津津乐道着最新的话题,他们都期待着第二天,神父能痊愈,见证一位蒙受神明恩宠的人类的诞生。不过现实让他们失望了,神父不但没有治愈,反而病情加重,这说明,神不认可他的忏悔。
这个消息传开后,外来者没有什么感想,福沙镇的人却非常讶异,在他们的眼中,伯尼神父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为人和善,对神忠诚,每一个镇上着火了,他都会非常热心地去救人,不顾自身的安危。这样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姚良每次听见居民这样的对话时,都会加入进去,充分肯定他们的观点,还用自身作为例子,表示自己就是神父从火场中救出来的,伯尼神父绝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好人。
或许第一次忏悔的时候,伯尼神父记错了事情,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种言论占据了主流,在万众期盼下,神父的第二次忏悔,依旧无效,第三次同样如此。这时候,哪怕是最相信伯尼的福沙镇众人,也不是那么肯定了,神是不会出错的,有错的自然是神父,但是伯尼神父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他情愿在神赐中死亡,也不愿吐露分毫?
“你要怎么做?”
在点了蜡烛的木屋中,迪卡茜也在说着这件事情,不算明亮的火光映红了他的眉眼,连那道狰狞的伤疤都显得柔和了一些,他抱着猫揉着,有些心烦意乱:“虽然我觉得,让居民感受到不对就可以了,让他就这样死去也可以,也算是报应了,但是为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里盛满了迷茫:“我会觉得这样不甘心呢?”
“我能理解。”姚良很冷静,“我想过这样的情况,放心吧,这个药没那么简单。”
姚良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在又一次的忏悔现场,他极力邀请迪卡茜前来观看,迪卡茜自然是拒绝的,但是姚良给了他一瓶药膏,可以敷在脸上,遮掩掉伤痕,还有一些化妆品和衣服,如果穿上打扮一番,再带上有纱网的帽子,用扇子遮住脸,他看起来就只会是一名富家小姐,不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
在那天早上,迪卡茜还是没有摆脱自己内心的想法,穿上一整套装备,走进了教堂,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但在与熟悉的人擦肩而过对方都没有认出自己以后,他终于有些放心了。
这是一次普通的忏悔,但在姚良的计划中,这会是最后一次忏悔。教堂里弥漫着鲜花的香味,伯尼依旧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他依旧做了一次无关紧要的忏悔,表面上还很是疑惑不解,仿佛他确实是无辜的,但是这一次,相信他的人很少,因为判定他有罪的,是其他人眼中的神。
在神职人员准备将伯尼带走了时候,他突然脸色一变,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挣扎得很厉害,连那些来扶他的神职人员都被挥开了。
在伯尼的视野里,他已经不在教堂里面,他在外面的空地上,有许多人站在他的面前,都是一些很眼熟的人,他都记得,全部是他亲手送上火刑架的女性,那些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伯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又带着痛快的气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是女巫的报复,是你们这些女巫!”
那些女性朝前走了一步,原本正常的皮肤还是慢慢变成了黑色,焦炭一样的气息,她们将伯尼围在中间,每个人口中都说着曾经在生前说过的那些话,怨毒的视线一直扎在伯尼的身上,一双双手朝他伸了过去:“神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女巫,明明,明明是你放的火不是吗?”
在教堂内,所有人都看见伯尼挥舞着双手,盯着一片空地,脸上还带着疯狂的表情:“你们就是女巫,哈哈别过来,我烧死女巫又有什么错?谁会相信你们是无辜的,谁会相信真正在镇上放火的人是我!”
每一个人都听见了他吼出来的话,潜藏在伯尼身体中的药性被姚良用花做成的引子给彻底诱发,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清醒了,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还站在教堂中,还在忏悔的现场。
在无数人的见证下,这位风评极佳的神父,将自己的罪行抖落地一清二楚,还将来阻拦他的神职人员当做了那些被害死的女巫,一群人都没有按住他,福沙镇的人在人群中,无一不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他们无法想象,在过去,自己因为神父的谎言,葬送了多少无辜又鲜活的生命,而有失去亲人或者朋友的人,以往不敢表现,现在哭得肝肠寸断,或者气愤之下直接扑上去撕打,而被愚弄的人,也没有按捺自己的怒火。
在一片混乱的现场,迪卡茜泪流满面,姚良站在他旁边,递了一张手帕过去:“你觉得舒服一点了吗?”
“我觉得还不够。”他摇摇头,言语中尽是咬碎了的恨意。
最后,还是从教廷来的神职人员掌握了局面,此刻对待伯尼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尊重,仿佛罪犯一样押解着。这件事不好遮掩,每个人都听见了伯尼的话,但也很好解决,这只是藏在了神职人员队伍中的魔鬼,所以才会被神赐检查出来,也是因为万能的神,所以伯尼才会这样。
将这件事情定性之后,没有牵扯到教廷,于是也就很轻松地对造成这样后果的神父进行审判,已经清醒过来的伯尼颓唐地听着自己的审判结果,绞刑。他们从伯尼的话语中听到了对火的狂热迷恋,所以不会再给他接触的机会。
在这之后,神赐这场病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惩罚这个凭借着职位肆意妄为的人,福沙镇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小镇,可惜在福沙生活的居民,却没有多少人是好过的,他们会备受良心的拷问,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伯尼到来前那个和平安宁的小镇,再也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