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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然坐在车头,拿着军刀,守着驴和车。往来的难民走过,还未张口,她就挥挥刀木头似地重复:“没水,没粮!”
直待大青瘫卧在地上,有人过来祈求:“你这驴快死了,俺是屠夫,帮你杀驴,分俺一口肉吃成不?”
一听这话,顾安然还未答,大青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那人仰仰蹄子。
顾安然忍笑道:“你瞧见了,它还精神着呢,死不了!”
那人还在求:“姑娘,这路还长着呢,你这驴保不住的!俺还有点力气,容俺帮你杀了吧!”
路上的行人听到了‘杀驴’,皆围了过来:“俺们帮忙,给口肉吃就成啊!”
“求求你了,杀了它吧!”
……
林涛从车上跳下来:“我家驴不杀!你们都走开!”
顾安然一把将他抱起扔回车上,一挥刀:“看来你们都没听过本姑娘的名号啊!削手魔女认不认得?
谁再敢上前打我驴的主意,我就削了他的手!”
还真有人听过!一个少年尖叫一声:“我知道你!你会削掉吃人魔的手!”
围着的人瞬间往后退,也不知这些人当中有多少吃过人的,竟然这么怕削手魔女!
这下再无人敢打大青的主意,可是牛青和顾林松依旧没找到水。
牛青找了一把草药的根,拿布擦干净切碎了拌着豆菽粮喂给大青。
那锅泡的胖乎乎的豆子终于煮上了,削手魔女带来的震慑比柳州牧还大。
煮豆子的香气传开,往来之人皆流着口水贪婪地盯着车,可看到她持刀站在车头,也无人敢来抢。
顾安然觉得没人敢的原因更多则是,这附近的难民还没抱成团,要是像之前邹村那些抱成团了,肯定就冲过来抢了。
吃了半碗熟豆子,又出发了,大青依旧拉不了车,所以竹光和林涛还得走路。
顾安然隔一会给两人一把豆子, 慢慢嚼着,嚼的腮帮子痛,就含一小块巧克力。
巧克力含渴了,再含一片胡萝卜片,汲取那一点清甜的萝卜汁,靠这三样东西,让竹光和林涛坚持走下去。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顾安然都佩服起小林涛了,五岁的孩子,虽然会被林松背一背,可没叫累没喊腿痛,真的很有毅力。
估摸着才下午四点多,可天竟然已经开始灰下来了,人和驴都累的想瘫坐一会,顾安然再次让大家停下休息。
顾林松和牛青接着去找水,她趁机进船舱试试,依旧是进不去,她开始担忧,万一到了晚上满三日之期了,还不能进去怎么办?
到时候只有杀驴吃一条路了!
她看一眼大青,竟然把大青吓的从地上站起来,努力地昂荷两声,以证明自己不是快死了。
好怕!驴生辛苦啊!一驴拉这么大一辆车就算了,病一下就有被杀掉吃的肉的可能。人类太可怕了。
过了许久牛青和顾林松垂头丧气地回来:“附近都没村落,河道、水塘、水渠全都干的裂成龟壳一样。
我们询问其他人,都说附近没水源,只有再往前走二十里,进了南峰山,才有水。”
顾林松建议道:“不如咱们加紧赶个二十里,进山寻水。”
牛青看一眼天色:“可是二十里最少也要一个半时辰,那时天就完全黑了,咱们进山安全吗?”
顾安然沉思片刻,决定道:“慢慢走吧!咱们到山脚下就停下歇息,不进山林里,天亮后再进山寻水。”
这样的话,万一船舱不让她进去,也能及时寻到水。现在,她可不敢把所有希望都压在船舱上面了啊!
幸运的是大青恢复了一些,顾安然三人把一些重的物件背在身上,让竹光和林涛坐车,大青慢慢拉着也走得动,就是速度太慢太慢了。
渐渐的路上行人少了,都找地方过夜,只有他们举着火把,牛青牵着大青驴,顾安然和顾林松在车厢左右,一行慢慢走着。
很快就能看到南峰山,不过望山跑死马,离山脚还远着呢!
待他们离南峰山山脚,约摸晚上八、九点钟了,这一天路走的,顾安然的腿都快没知觉了。
真是又重又酸,本能地提着,不能停,一停就不想走了。
猫头鹰怪戾的声音传来,顾安然停下道:“休息吧!明早进山找水,今夜都忍一忍。”
第48章 牛青和顾林松被擒
让孩子忍着渴和饿是很残忍的事,特别是竹光和林涛那么乖,走了一天的路,现在要饿着肚子干着嘴唇睡觉。
顾安然后悔的想抽自己,要永远记住这个教训,再不能犯蠢了!
她拿出最后一块巧克力,掰成小块喂林涛:“吃一块再睡。”
林涛摇摇头:“嘴干,不想吃了大姐,你吃吧!”
竹光接过,自己吃一半喂顾安然吃一半,拉过她的手写道:“我们会找到水的!”
顾安然揉揉她的头发:“睡吧!姐保证,你们一觉睡醒,就有热可可和奶油面包。”
是的,三天之期很快就要到了!顾安然已经有感觉,船舱的门把手松动了,之前她一进入意识就被会弹开,现在不会了。
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她就能进去,水,水龙头开着随便接,别说让大青喝清水,给大青弄个水池洗澡都行!
燕麦粥、牛排、奶油面包随便吃,之前一直偷懒,加上觉得现在的食物没吃完,不用拿粮食。
今夜就拿白米白面出来,蒸米饭,蒸白面馍。速冷的肉类拿出来,咱打火锅吃!
想着想着顾安然也要流口水了,嚼了一天的豆菽,腮帮子酸痛啊!
就在这时,不远的山林里突然传来几声呼唤:
“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顾林涛,突然爬起来:“大姐,你听到声音了吗?”
顾安然点头:“听到了,应该是在山边过夜的人吧!”
她正想劝弟弟,现在的情况没粮没水救不了旁人的。这一路顾林涛也见识到了,这孩子虽然心善,但不会乱发善心。
这时顾林涛打开窗户,细听那呼救声:“大姐,你听听是不是兰儿的声音?还有桂儿。好像她们在叫呢!”
顾安然凝神一听,虽然离得远,声音被风吹着断断续续传来,可还是能听清是小女孩的声音。
这时牛青打了个寒颤说:“都说山林里的山君、狐仙的,晚上都会变成小姑娘的模样呼救,引得路人进山就会被迷住。
果然咱们不该在山边过夜,这要是一夜都这么喊,多渗人啊!”
这个时候诸葛亮,又开始了。每次遇到麻烦,牛青都是一幅‘果然…当初就不该…’的心态。
顾林松不禁好笑道:“若真是山君狐妖,迷也该只迷一个人,哪能咱们全都听到啊!
唉,如今这世道,人活的还不如妖,你连坟地都不怕,还怕这山林啊?”
牛青忙道:“俺才不怕呢!俺是怕吓到小公子。”
林涛伸头出来:“我也不怕!对了,山君是什么?”
牛青笑道:“老虎啊!”
林涛吓的一缩脖子:“大姐,会不会是兰儿被老虎咬了?”
顾安然拉弟弟睡下:“不会的,兰儿他们一行有几百人呢,才不怕老虎!快睡吧。”
可没一会,求救声又响起来了:“救…救命啊!”
带着绝望的哭腔,夜越深听的越清,连顾安然都觉得,确实是兰儿无疑。
白天累的一天,晚上本该倒头就睡的林涛和竹光都没睡着,林涛小声说:
“大姐,咱们能去瞧瞧吗?万一是兰儿掉坑里了呢?
要是遇到老虎跑起来,她爹娘一个抱石头,一个抱桂儿,不抱她,她掉后面了怎么办?”
这娃,想像力还挺丰富!
顾林松道:“我和牛哥去瞧瞧,不然这样叫一晚上,咱们也都睡不着啊!”
他嘴上这么说,实则是因为怕这求救的小女孩真是顾安然认识的兰儿。
这个小堂哥,骂人在行,关心人的话却说的有些别扭。
小林涛忙爬起来探出头道:“哥哥你先问问她是不是叫兰儿?她要是怕你,你就说是我的哥哥。
还的呢…”
“什么?”
“要叫牛叔。”
牛青忙摆手:“叫啥都行!”
顾安然跳下驴车,把弟弟的头按回去:“外面风大,别出来了。”
只听‘哎呀’一声,应该是竹光把弟弟按下去躺着了。
她把军刀递给顾林松:“找不到人就立即回来,别走远了。”
救人,要看自己目前有没有这个本事的!到处都是择人而食的难民,这种情况下,保全自己最重要。
牛青也不会让顾林松走远,因为他是真怕山君和狐妖的!
两人举着火把才走了两刻钟,牛青就停下来了:“好半天没听到那声音了,因为是狐仙迷不到人回家困觉了。
俺们回去吧!莫让姑娘等急了。”
顾林松看一见如巨兽匍匐的山林,点头转身,就这时一声轻脆的‘啪啦’声响起,接着两个女孩的哭声就在耳边:
“救命!
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顾林松很熟悉那个‘啪啦’声,那是鞭子抽在人身上的声音!之前被柯婆子抽了一路,那个声音,他太耳熟了!
两人相视一望,都往声音来源处走去,扒开灌木丛是一个荒坡,此时,荒坡上挖了个深坑,里面是两个被反手绑着的女孩。
两个女孩在这样寒冷的夜,没穿厚袄,脸上手背上皆是红紫的鞭痕。她们边哭边嘶哑着喊“救救我们。”
顾林松不知道这是不是林涛说的‘兰儿桂儿’,但不管是不是,看到这个情况,都该去把人救出来。
他上前询问:“你们俩怎么被丢在这里?别怕,我来救你们出来!”
这时,他看到那女孩眼中不是被救的欣喜,而是恐惧,嘴里本能地说‘救救我’,却不断摇头,像是示意他别靠近。
没等顾林松反应过来,他和牛青就觉脚下一松,两人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这时,旁边的灌木林中狂笑着冲出来三个男人:“哈哈,大哥你这个法子真好!又抓了两个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