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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神略略恍惚,只垂眸专注地望着她,良久,轻轻地笑了起来:“阿宸?”
少女不看他,只低垂着眸,好半晌,方含糊地应了一声。
通天唇边的笑意蔓延开来:“风希师妹说,想邀请你去天庭做客,正巧不久前太一也来信邀请我,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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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揉了揉她的发:“嗯,听说是为羲和诞下的十位太子过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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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着少女眸底漾开的繁复心绪,安抚一般顺着她的背,慢慢道:“若是不想去也没事,左右也不过是被太一谴责几句,误不了什么大事。”
玉宸微微阖眸,摇了摇头:“我没事……待论道结束,我们便动身吧。”
通天定神望了她许久,方沉吟一声:“好。”
*
七日之后,论道止息,两人辞别兄长,动身离去。
太清随意地应下此事,只让他们早去早回;元始则皱着眉头,盯着通天看了许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由拉过一旁的玉宸,不厌其烦地交代了几句,方送他们离开。
通天等在云团之上,望着兄长舒展开眉眼,慢慢地牵着玉宸的手,来到他面前,话中犹带几分警告:“你此去早些归来,不准带坏了玉宸。”
通天眉眼飞扬,笑了起来,再熟练不过地应下:“嗯嗯嗯,好好好。”
元始瞪了他一眼。
还未远行,兄长便又后悔了起来。
玉宸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袖,眼眸弯弯:“兄长放心便好,我们会照顾好彼此的。”
元始微叹一声,目光柔和几分:“如此也好。”
事已至此,他也不便再拦,便静静地目送他们远去,良久,方归。
*
云团之上,通天稳稳地牵过玉宸的手,垂眸望来,唇边笑意清浅。
云霞雾霭自身边漫过,脚下是柔软得好似棉花的云朵团。少女低头踩上去,足下便轻轻陷入一点,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有种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通天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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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微微漾开,心上亦困惑了一瞬:
这确确实实不是一场梦吗?
通天下意识收拢了几分力道,又对上小姑娘微微迷惑的眼神。她歪头瞧了他半会儿,又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粲然的笑:
“通天。”
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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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是圣人,拥有能够看破世间虚妄的眼眸,足以无视人为构建的绝大多数幻境——
却也会于此时此刻,怀疑自己置身于一场幻梦中吗?
*
天上云遮雾绕,脚下万里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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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天庭,越在愈发明耀的耀日光辉之下,生出不可直视之感。仿佛这灼灼无限的辉光足以焚烧尽任何敢于窥探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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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这也应是她第一次,正式踏上此界的妖族天庭了吧。
她心间隐约生了半分怅然,目光怔怔地望去。
庄重威严的几个字映入眼中,像是命运又遥遥地冲她招了招手,生生唤醒几分刻骨的沉重。
南天门,到了。
作者有话说:
道祖风评被害,是天道的扭曲,还是渣男的末日?
敬请收看,《那些年,我成为全洪荒白月光的岁月》
著作人:【创建和谐家园】。
三清已向您发起律师函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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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东海蓬莱,不见不散。
巫妖量劫终结于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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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倾覆于一念之间,往后数万载岁月, 再不见支撑着寰宇的脊柱。莽莽洪荒, 自此天翻地覆,于转瞬之中,生出沧海桑田之变迁。
在这煌煌大势之下,一人之性命, 微如草芥;千万人的性命,亦不过是史书篇章里寥寥的一簇火光。
可当圣人跌跌撞撞穿过不周山汹涌的灵气潮汐,眸里映入的那团坠落的明火, 却似比万顷的光阴更为璀璨,足以照彻这个圣人刚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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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群星之主,统率四境妖族的双皇陨落,纵然是苟延残喘,退居幽冥玄府的巫族, 又何尝不曾生出一二英雄相惜的落寞之情。
书中笔墨寥寥,翻遍书页亦遍寻不得其踪影;
往事随风而逝, 讲故事的人连同故事一道被滞留在岁月里。
于是圣人终于知晓, 纵然是拥有通天彻地之能,唯有死亡, 不可挽回。
是我往后余生终究与你无关。
纵有痛心彻骨也如扼喉般无法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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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悲似喜,如同怅然仿若怀念,又缓缓沉淀下来,坠入无声漾开的心湖,激荡起久久难平的回声。
通天侧首望她,目光微微停驻了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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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回眸望他,闻言微微一笑。
玉宸将手自通天手中轻轻抽出,转而与他十指相扣。少女唇角微扬,笑着凝视着他,目光专注而动人:“我在想,能够遇见你,真好。”
通天微微怔住,又下意识循着她先前的视线望去。
巍峨的宫阙之下,玉阶遥遥漫入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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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洪荒独一的曜日,辉映着亘古久远的琼宇。极尽了天地的钟爱,与世人的向往。
他便又想起玉宸垂眸时隐含的哀恸,一字一句不甚经意,却是历久弥远,尚未平息的遗恨。
她说:“我此生唯一的挚友,亦陨落于此次量劫之中。”
通天似觉了几分恍然,却也不忍去问,便只随着她微笑的模样,亦扬起笑容,自然地与来人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太一。”
*
白衣的青年迅速地来到两人身前,待瞧见两人十指相偎的模样,他生生将刚要出口的话语给咽了回去,以至于脸上表情显得分外奇怪。
太一定定地打量了通天两眼,再细细地瞧向不久以前介绍过的「来自另一个位面的徒弟」。
吾友啊,你这回要挨的打是不是有点多了。
你的腿还好吗?
通天眉头一扬,笑容危险几分:“太一?”
青年微微摆手,一脸正色道:“好久不见啊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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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广袖轻扬,以指点额,露出那双粲然的金眸。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少女,亦是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姓:“妖族太一。”
他说着又是一笑,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灿烂,目光中犹带几分好奇:“通天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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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随之一笑,眸光灼灼,他微微敛袖,自然地在前方引路:“兄长与嫂子正在席上宴客,我近来闲极无事,便出来等等二位。”
他回眸轻笑:“不过说起来,这倒是托了你们两位的福,巫妖两族近日来皆安分不少,也无需我出门挨个摆平。”
通天闻言挑眉,状似讶异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太一不觉笑骂道:“怎么?通天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又不认了吗?女娲圣人前几日一反常态,与兄长交涉起天数玄机,决议在巫妖两族之间,换取万载的和平。帝江与烛九阴两位联袂而来,已与我族议定此事,共签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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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懒懒散散的圣人眼眸微动,三分春光拂花照水,眷染他含笑眉眼:“太一可是乐在其中?”
“休假总比日夜加班好啊。”太一耸耸肩,摊手道,“若能偷得半日清闲,谁愿意全年无休,加班到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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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宸微舒眉眼,定定地望去,轻笑一声:“太一道友这话,也就在我们面前说说罢了。可不敢教您兄长知晓。”
她尾音上挑半分,带出些许若有若无的戏谑,乃至于熟悉之感。
太一微微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摸着鼻子轻咳一声:“两位想来不会这般无情?”
通天垂眸望了望玉宸,忽而起了闲心,对着好友扬眉笑道:“那可就说不准了。”
太一顿时沉默。
他定定地看了看通天,又瞥了眼他始终牵着小姑娘的手,呵呵一笑:“通天啊,你还记得瑶池那只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