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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皮鞭敲在案几上,王玄瑰阴恻恻看着沈文戈神游天外。
沈文戈接过蔡奴递给她的茶,这才回神解释,“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与他和离,是我之愿,他娶了新妇,我祝福他,我只是,不喜齐娘子,不愿她当正头娘子罢了。”
她将自己恶劣的心思坦露在王玄瑰面前,王玄瑰非但没有嫌弃,反而脸色稍缓,满意的嗯了一声。
盯着他的眸子注视了片刻,她低头饮下茶汤,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她已经是和离过的人了啊。
回了府,她没心思译书,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将通过雪团与王玄瑰传信儿的发带拿了出来,一根一根细细看了一遍,又重新放匣落锁。
“咔哒”一声。
之后,她让自己忙了起来,白日查账,晚间译书。
镇远侯府每月都要查账一次,以往都是陆慕凝去,现在这个活计她主动揽了,但凡觉得她年少好欺负的,都让她整治了一遍,再无人敢欺瞒。
现在一听到风声,七娘又要下来检查,掌柜们的皮一个个都绷紧了。
不过今日沈文戈去的是自己嫁妆铺子,全部看了一遍没有问题之后,走在路上,她突然转身,宽袖带着两条交织的披帛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躲闪不及被她抓了个正着的尚滕尘……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索性走上前去。
倍柠看见他,浑身汗毛都竖起了,赶紧挡在沈文戈身前,警惕地盯着他。
他苦笑,随即站在离主仆二人三步远的地方,他下巴上有着青色的胡须,回长安这半年多,他被同僚打压、被父母训斥、还和沈文戈和了离。
曾经在长安城纵马游街的快意少年郎,成熟了,也稳重了,他道:“文戈,我有话想同你讲,就我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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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对你家娘子做什么的,”他言辞恳切,又看向沈文戈,“文戈?我真的有话说。”
“好。”
她转了个身,他愉快极了,跟了上去,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瘦了不少。”
“嗯,”沈文戈神色淡淡,“你到底想找我说什么?”
尚滕尘答非所问,也不知是不是想拖延些与她相处的时间,“我到现在还没吃饭,文戈你饿不饿,我们找间酒楼先垫个肚子吧?”
前面就有支着卖胡饼的摊子,沈文戈不愿意和尚滕尘扯上关系,更不想和他去酒楼用饭,但看在他曾经为兄姊送葬过,便道:“买两个胡饼对付吃吧。”
支着胡饼摊子的是一对夫妻俩,头发半白,满脸皱纹,见两人驻足在摊子前,赶忙招呼,“两位要什么口味的胡饼?我这里有糖饼、母鸡饼、黄雏鸡饼?”
尚滕尘哪能让沈文戈付钱,想着映雨最爱吃甜的,小娘子应都是喜欢的,抢在前开口,并递上铜板,“来七张糖饼。”
“等等,”沈文戈叫住他,“我不爱吃甜口的,我要两张黄雏鸡饼子,倍柠?”她回头,倍柠正在远处伸着脖子看他们,“给她带两张糖饼就好。”
胸口一滞,夫妻三载,他还是不知她的喜好。
他改口道:“那就两张糖饼子,五张黄雏鸡饼子。”
“哎,”年老的妇人利落地收下铜板道,“我们都是现烤的,烤得外皮香酥,好吃的咧。”
她说话没有长安味儿,反而充斥着一股子的西北味儿,说完,就和她的夫君一起忙活烤饼去了。
一边翻饼,一边时不时去看沈文戈和尚滕尘。
妇人碰了自家夫君一下,小声交谈,“你觉得那夫人、郎君,像不像几年前,在咱家借住的人?”
她夫君也张望了一下,皱了眉说,“咋还能记得,就知道两人相貌都好,如今这长安城,看谁都像,这都是你觉得像的第几对了?赶紧翻面。”
“你那眼神,能认出谁来,我还是觉得这对儿真的像。”
说着,手上的活不落下,她利落将糖饼做好放在荷叶上包好,还用草绳给打了结,递给沈文戈:“夫人,这是给那小娘子的吧?荷叶包着,一会儿吃还能热乎。”
她趁此仔细打量沈文戈,越看越像,沈文戈也只认为她是外地人,对自己好奇罢了。
接过糖饼道谢,自始至终没给尚滕尘一个笑脸。
尚滕尘踟蹰着,见妇人又转身去烙饼子了,看着沈文戈的侧脸,“文戈,我……”
沈文戈拿着热乎乎的饼子,实在忍不下了,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磨磨唧唧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呢?是想让我恭喜你要娶妻,还是祝贺你纳妾了?”
是的,尚滕尘同意娶妻的条件,就是先纳齐映雨当姨娘,如今,齐映雨已经欢欢喜喜成了房内人。
被她抢白,尚滕尘脸色一变,呐呐出口,“你知道了?我也不得已,自己的婚事并不能做主,父亲坚持让我娶妻。”
所以,他娶不娶妻和她这个已经和离的人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向自己解释?
沈文戈拍着自己襦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淡淡嗯了一声。
尚滕尘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挣扎,他想跟她说,他父亲让他娶妻时,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她,虽不想承认,但他好像是后悔了。
后悔没在婚姻期间对她好一些、后悔没能发现她在家遭受母亲责难、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陷在恩情中,两为难。
他想说,只要她还肯回来,他就去和父亲说退亲,但他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她容不下映雨。
“郎君、郎君,饼子好了,郎君可是要分三张?”
他隐去眸中浮出的泪,强自点点头,又说:“分好后,都先给我拿着吧。”
又同沈文戈道:“怪烫的,等稍凉了,你再拿着吃。”
沈文戈刚要拒绝,卖胡饼的妇人将饼子递给尚滕尘,笑道:“夫人和郎君一如既往,好生恩爱。”
不过是帮忙拿个饼子而已,就看出来恩爱了?这恩爱也太不值钱了,沈文戈伸手,尚滕尘无奈将她的两个胡饼交给她。
不想让她出口向妇人解释,两人已非夫妻,便问:“婶子说一如既往是何意?可是之前见过我们?”
他刚说完,就觉得不妥,长安城中认识他们的,谁不知道两人故事,再之前也没恩爱过啊,原是认错了。
妇人见他搭话,立即喜道:“夫人和郎君可约莫在四年前的冬天,去过一个山沟沟里的小村庄?”
沈文戈眉心一跳,倏而看向妇人和她夫君。
她眸中惊疑不定,那妇人更觉得自己是认对人了,她还记得那郎君伤过眼,能认出他们的只有沈文戈,便对着她说:“夫人认出我们夫妻两人来了吗?”
“夫人可还记得?那年雪夜,夫人用马驮着郎君到我们小村庄里,住的就是我们家!”
“我还记得夫人长途跋涉,一直走在雪地里,冻坏了一双腿,一声不吭,郎君当时眼睛伤了,就贴身照顾着,郎君治眼睛的药,还是我家夫君上山采的。”
她笑着将铜板数了出来,欲要还给尚滕尘,“能在长安碰见你二人,真是巧,如今看着郎君大好了,倒是夫人的腿如何了?”
沈文戈低下头笑了一下,眸子里有着浅浅泪光。
那边尚滕尘听着妇人的话,越听越不对,“怎么回事?文戈?婶子说的是什么?”
“婶子,做生意不容易,钱你拿着,”沈文戈不理他,只伸手将婶子的手推了回去,看着她的白发道,“婶子之前说想从村里出来,真的出来了,只是?”
婶子和她推了片刻,见她一身宽袖襦裙就价值不菲,也不推辞了,收了钱和她夫君对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我家不是有个小子吗,当兵了,能耐,入的沈家军。”
说着,婶子拿手背抹了泪,“墨城一战,夫人你也知晓,我们几乎是一夜白头啊,后来又听说从墨城救出好多沈家军来,就索性收拾行李来长安等着了。”
“那,等到了吗?”沈文戈小心问。
“等到了!”婶子开心点头,吸了吸鼻子,“这摊子就是用圣上给的奖励支起来的,皇天在上,多谢圣上。”
“那你们还回西北吗?”
“不回了,我儿说,现在还在等他们将军的消息呢,实在等不着,再看圣上给他分到哪个军去,届时,我们两个就跟着他,他去哪我们去哪。”
沈文戈点头,有些忍不住地偏头擦了泪,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婶子,我和他和离了,旁的事不必再说了。”
“什么?”夫妻两人面面相觑。
“沈文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尚滕尘一声厉喝,手中的胡饼掉落在地,被他一脚踩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十分用劲,让沈文戈忍不住蹙眉。
“松手!”
他瞪视着沈文戈,“这对儿夫妻是你找来做戏的是不是?你们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尚滕尘你松手!”
“哎,哎?可不兴动手打女人啊,夫君,夫君,快快,分开。”婶子和她夫君从摊子后跑出来,一人抱一个,掰下了尚滕尘的手。
婶子护着沈文戈,心疼地看着她都泛红的手腕,对尚滕尘骂道:“真是瞎了你的眼,这么好的夫人不知道珍惜,夫人当年为了你付出多少呢?夜夜腿疼得睡不着!落了一身病根!
我家村子早就一场战乱败了,人全跑了,夫人上哪找我演戏去。”
尚滕尘脑子嗡嗡作响,指着沈文戈,又被婶子的夫君将手给狠狠按了回去,“你是说,当年,是她沈文戈照顾得我?”
“不是夫人还能是谁?”婶子气急。
“怎么可能是她?”
婶子给沈文戈的手腕吹气,“怎么就不是?不是她是谁?我想想,你当时眼睛伤了,耳朵没聋吧?
我们夫妻的声音你认不出来,我们给你做饭你总记得吧?每日的晚上,喝的都是菜粥!
还有当时你睡床榻,夫人都是睡我们用木门搭起来的板子,一翻身就咯吱响,屋子还有老鼠,这些你总能听得见?”
尚滕尘连连摇头,不能相信,“她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照顾我?她能照顾好她自己就不错了!我的恩人是映雨!你们定是在骗我。”
“映雨?”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婶子道,“你说的是我家村里的映雨?笑话,在我家一直照顾你的人是夫人,映雨来都没来过我家,何况她根本不会骑马。”
“不对,”她夫君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还记得,郎君没打声招呼就走那天,映雨去过我们家,咱们两个不是还念叨,说郎君走了也不说什么,不仗义。”
“我,说了……”尚滕尘喘着粗气,“我跟她说了,我要回去了。”
婶子摇头,“那我们是不知道的,你既然认错了人,怎么还娶了夫人呢?”
是啊,他认错人,报错恩,她怎么还要嫁他呢?
沈文戈只低头看手腕,白皙的皮肉上,五根手指特别明显,尚滕尘还在喃喃自语,认为是她骗他。
她走向前,他就像一只困兽般,哀求道:“他们说的是假的对不对?文戈,你是想回来和我再续前缘?”
沈文戈只是执起手,狠狠扇了尚滕尘一个巴掌。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前世苦苦想求来的人证,今生会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她当年那么求他信任自己,把所有的细节都说了,他就是不信,认为自己都是从齐映雨那里哄骗来的,他和齐映雨相处的点滴。
前世沈家军和她所有的兄姊葬身墨城,是以婶子夫妻俩只会留在西北,她无缘得见。
今生,沈家军幸存一二,他们包袱款款来了长安,阴差阳错卖给她胡饼,认出她来。
因缘际会,不外如是。
不管哪种,他尚滕尘第一反应,都是她沈文戈骗了他。
强求不来的东西,就是不属于她。
她红着眼眶道:“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当年的兔肉好吃吗?我的马儿坐起来舒服吗?半夜听着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你睡得香吗?”
尚滕尘脑中轰得一下,被她这些话冲击的连思考都不会了,挣脱开婶子夫君的束缚,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当年为什么不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