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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彩绘笔刷都在岁月之中慢慢地褪去了它们原本的颜色,她今日能安静地观察这些,实在是莫大的幸运。
或许是皇后实在病势沉重,婉襄在不离开座位的时候几乎扫描完成了所有她目光能够接触到的文物,方才的那个女官终于姗姗来迟。
“刘答应,皇后娘娘在正殿等候您过去,请您随奴才走。”
绕过两块屏风,婉襄一直低着头,终于随着引路的女官走到了明间中央,跪在了金砖之上。
她是第一次面见皇后,行三拜九叩之礼。护甲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旗头之上。
“嫔妾承干宫答应刘氏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礼仪她在成为刘婉襄之前都仔细地学过,拖着这副身体做起来却仍旧吃力。
在视线受阻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她闻见了一阵浓重的药气。
在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分明还没有,是皇后带来的。
这是不吉利的事。
今日是御下,却也是待客,皇后毕竟是皇后,不会这般不讲究。
看来皇后的身体状况的确像皇帝担忧的那样糟糕,在奔赴既定的命运之前,还要遭受许久的病痛折磨。
婉襄不觉起了怜悯之心,同时也听见了上首女子清越的声音,“起来吧。”
声音先闯入印象之中,婉襄起身之时望见的女子容颜,也就并不出于她意料之外了。
皇后虽然久病,看起来却要比以艳丽著称的齐妃更年轻地多。
她的年纪固然比齐妃更小,但这般差距,绝对不是五年的光阴便能赋予的。
皇后今日穿着品月色团菊花纹夹袍,精致淡雅;戴镀金点翠镶珠石凤钿子,钿顶有五只点翠镶料石金凤,钿后杂珍珠宝石流苏数串,华贵无极。
如此均衡一番,便是恰到好处的家常与庄重。
她的容貌其实寻常,如后世画像一般是一张鹅蛋脸,五官皆很淡。
若将后妃的容貌都比作画作,熹妃像出自“马一角”之手,满人的特征跃然凸出于纸上;那答应是宋徽宗赵佶的花鸟图,工笔之中藏有写意。
而皇后便是五代董源的山水,运笔甚潦草,近视物象难辨,远观景物粲然。
她的这种淡,或者反而令她有别于齐妃与懋嫔的衰老、病容,令人见之难忘。
皇后尚未赐座,婉襄便仍旧立于原处,等待着皇后接下来的指使。
倒还是她身边的女官提醒了她,她才和善地笑了笑,“到一旁坐吧。”
待婉襄坐下来,她又道:“本宫许久不见六宫嫔妃,有些规矩连自己都忘了。也不知这椅上积了灰不曾。”
这话说得有些怪,似有许多意思。是责怪六宫嫔妃不知礼数,忘了晨昏定省的规矩,还是……
婉襄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
女官便又从皇后身后走至前方,福身陈情:“娘娘,奴才们日日都打扫,不敢忘却一日的。”
皇后抬了抬手,让那个女官退到了一旁,“本宫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今日见了刘答应,又想起从前景仁宫热闹的时候。”
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雍正登极之后宵旰焦劳,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政事上,后宫之中有名有姓的妃嫔因病、因罪越来越少,谦妃是唯一的后起之秀。
这么一想,尽管不是历史承认的偏爱,似乎刘婉襄也并不是那么透明的?
皇后的话已说完,又是方才那女官开口。不似不让婉襄说话,倒好似皇后只是傀儡。
“娘娘,今日是新册封的刘答应来拜见您,便不要说这些过往的事情了。”
“昨日您让奴才们准备的赏赐皆已备好,您是要现在赐给她,还是待她离开之后着奴才们送过去?”
这样的事情却当着婉襄的面商量,实在有些怪异。
“乌尤塔,待会儿你陪着刘答应往承干宫走一遭,若是她那里短缺了什么,你再往内务府支取便是了。”
皇后在糊涂之中又透着条理,全程只有婉襄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官终于退下去了,应当是要准备东西。明间里只剩下皇后和婉襄,剩下的都只是泥胎木偶。
皇后的态度很和气,“皇上已经许久不纳新妃了,便五年时选秀,也不曾选妃,只是给宗室子弟选了福晋。”
“本宫听说你曾是熹妃的宫女,她是办事妥帖的人,想来你也应当很好。皇上近来龙体有恙,你也要多费心照料。”
这番话说得极有条理,竟是一点也不妒忌熹妃,也一点不在意婉襄这样的新妃。
婉襄不知做皇后是否就应当如此,但做妃嫔,此时便应当起身谢恩,表明自己受教。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嫔妾谨记于心。”
上首的皇后点了点头,抬起她戴着纯金护甲的手,她坐的位置没有阳光,“去吧。”
方才的那个女官已经候在明间门前,这便算是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历史上熹妃住的才是景仁宫,有的资料没查明白,就延续皇后住景仁宫这个设定了。周三还有一更,然后准备上架事宜,上完夹子之后会稳定更六千以上,试试周末万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28章 主仆
皇后身边的女官乌尤塔一直陪着婉襄回到了承干宫里。
婉襄在自己的新宫室之中待的时间不足半日, 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客气地请乌尤塔离开了。
而婉襄前脚刚至镜春斋,还来不及看看往后的赏赐, 小顺子后脚便到来, 连带着还有雍正的赏赐。
“……赏承干宫答应刘氏料石荷花形鼻烟壶一只,妃色百蝶金团寿纹妆花缎一匹……“
接赏赐时要沉心静气, 做出谦逊模样,婉襄觉得自己已经在镜春斋门前站了许久,小顺子才终于念完了礼单上物品的名称,笑眯眯地望向婉襄。
“答应主子, 快些谢恩吧。”
婉襄便向着那些东西虚空地一福,“答应刘氏, 谢主隆恩。”
一套礼仪做完,小顺子挥手令他身后捧着赏赐的小太监进屋去放东西, 自己的态度却放松下来, 大有调侃之意, “刘姐姐心愿得偿了。”
他们是旧交情,这般举止如今虽是僭越,婉襄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多谢你同你师傅。”
这其中有什么, 皆在彼此笑意之中。
虽不算是列具条款的合作,他们师徒二人的确在无名无言时帮了她许多忙。
小顺子便格外珍重地捧上那只鼻烟壶,“旁的东西都易得, 最难得的是这只鼻烟壶。它们都是万岁爷的爱物, 往常也鲜少赏赐这玩意儿给旁人。”
“也就是怡亲王,张大人, 蒋大人等人, 偶得此等赏赐而已。”
“张大人”应当是张廷玉, “蒋大人”是蒋廷锡。
雍正七年在隆宗门设立军机处,方才小顺子提到的三位大臣都是军机大臣,是雍正的心腹肱骨。
对待外臣自有加官晋爵、荣华富贵的赏赐,唯有对待自己亲近的人,才会赏赐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
婉襄自小顺子手中接过那只鼻烟壶,细细地端详了片刻。
这是一只料石荷花型鼻烟壶,主体便是一块粉色的石头,精心雕琢成未开的荷花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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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雍正手中的那一只画珐琅紫地梅花纹鼻烟壶全然出自后天工匠心血,这一只源自天然色泽与联想,她还是更喜欢这个。
小顺子见婉襄面有喜色,又添上一句,“这是万岁爷去岁最喜欢把玩的一只鼻烟壶,近来迷上了珐琅彩,让奴才们好好收着它的。”
“今日上朝之前又特意叫奴才们将它找了出来赐给您,说是您定然会喜欢。”
婉襄仍然在欣赏这只鼻烟壶,将它的信息扫描进了系统。
小顺子说了这一篇话,雍正赏赐之物,难道还担心她会不珍爱么?
说来今日她从睁眼开始便太忙碌,一直都没有想到他。此时他应当已经下朝了,此刻在做些什么呢?
小顺子并没有让她的思绪飞得太远,“对了,答应主子,怎么一直没有看见桃叶姑娘?”
答应位下有宫女太监各一人,名叫小柱子的太监正在开库房,指挥小顺子带来的太监将赏赐搬进库房里去,桃叶不在这里。
尽管在她被册封为答应的时候,熹妃将桃叶一并赐给了她。
婉襄为桃叶找了理由,“桃叶身体有些不适……”
“多谢答应体恤,奴才身体已然无恙,可以帮着答应安排事情了。”
小顺子身材高大,桃叶从他身后绕出来,婉襄才终于发觉她的存在。
下意识地微笑起来,可迎面仍然是桃叶冰冷的脸。
她走到婉襄面前,行过奴才面见主子的礼仪,便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包袱随手放在了地上,而后同小柱子一起去安顿那些赏赐了。
小顺子见过桃叶做了不少不合规矩的事,见此情形略觉尴尬,便同婉襄告辞,“答应主子若是无事,奴才便要回干清宫去了。”
“万岁爷还让奴才给您传话,说是请您黄昏时去养心殿陪着万岁爷用膳,到时奴才会让车驾过来接您。”
他望了一眼桃叶离开的方向,“身边总要带个侍应宫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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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襄明白他的意思,他应当也明白婉襄的意思,客气地送他离开了。
再回头时,恰好见桃叶停下手中的活计望了她一眼。
她们彼此都没有要粉饰太平的意思,“桃叶,你随我过来。”
婉襄的目光像是无形的绳索,知道她望见桃叶动了动,才转过身走进了明间里。
承干宫中没有主位,镜春斋只是东面的配殿,明间开门,共三间阔,东面是婉襄的寝室。
她在寝室中的圆桌旁坐下来,看着缓慢朝着自己走过来,将不屑写在眼中的桃叶,脑海之中雍正的那句话越发清晰起来。
“主仆之间的界限应当分明,不可以恩情凌驾其上。”
“桃叶。”她尚且没有走到婉襄面前,婉襄骤然出声,令她的脚步停滞了片刻。
下一刻桃叶便行下礼去,语气生硬,“奴才静候答应主子吩咐。”
婉襄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若是不想在我身旁,我可以请人帮忙,另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桃叶愣了片刻,她像是没有听清楚,抑或是不愿意听清楚,一双秋水杏眼之中很快蓄起了泪,神情却仍旧倔强。
“奴才是由熹妃指派过来侍奉答应主子的,奴才别无选择。若答应主子觉得奴才做事不周全,自可禀明娘娘将奴才换去。”
婉襄低头凝视着桌布上纹饰的两只瑞兽,一上一下,头爪相对。既有锋芒,又隐含和谐。
“你不是做事不周全,我不会以这样的理由驱逐你。只是我觉得这世间无论何种关系,若不是两厢情愿,不若趁早分开更好。”
从婉襄刚才说了那句话开始,桃叶便一直冷冷地盯着她,恐慌和屈辱更胜于往日情分,她从来都是个莽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