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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宜贵妃见她似是听进了心里,趁热打铁的又说着,“你嫁去谢府,一样可以作诗谈画,谢晚亭的学识可不比陆慎差,时间久了,你会发现,跟谁作诗谈画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个习惯的事。”
“这世上又不只有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呢。”
“可……可母妃,你看谢晚亭像是会与我谈诗作画的样子吗?”
宜贵妃心中欢喜,这已经跟着她的话在走了,再劝一劝,她那点心思就都不见了。
“母妃适才不是说了吗?那么多女子想嫁给他,他都一口回绝了,偏偏是你,他同意了,你嫁过去,他定会待你与旁人不同的。”
楚楚心中生疑,谢晚亭对她有意?怎么可能呢。
不过,她不想再听母妃在这里说个没完了。
“母妃,我知道了,我累了,想歇会。”
宜贵妃见她赶她走,轻敲了下她莹白的额头,瞧了她好一会,“歇着吧。”
宜贵妃行出殿外,心中依旧不安,她的女儿她是了解的,虽是话都听进去了,可难免不会去做傻事,她没有吃过什么苦,小女子家心里的感情都是美好的,她嘱咐秋嬷嬷,“看好公主,她若是要出宫,先来宜和殿通传。”
“是,娘娘。”
宜贵妃径直去了武台殿。
楚楚在月星殿里一觉睡到申时,白苏早回了殿中,就在她床榻边上候着,只怕她一醒来就要问话,也着实被她给猜着了。
楚楚醒来后,看到白苏在,惺忪着雾蒙蒙的眸子就问“他如今住在哪?”
“公主,陆公子就住在城南的小圆胡同里,那里有一处极简朴的院落,是杨家二小姐带陆公子去的,公主您就放心吧。”
楚楚应了声,原来杨清宛出来后并没有离开,一直在等着陆慎。
翌日一早,她就出了宫,去白苏说的城南小圆胡同处见陆慎,她自认她长这么大难得的早起都用在这几日了,可还是去晚了,院中无人,她在那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小圆胡同除了翠鸟啼鸣只剩一片静谧。
只好回了宫里。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她便确定是陆慎在故意躲着她了。
可他为何不愿意见她呢,至少在他悲痛时,她是想陪在他身边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她说清楚,非要躲着她,让她每天跑一趟,始终见不到人吗?
这一日,她回到宫中时,宜贵妃正在月星殿的贵妃榻上翻看着画册子等她回来,楚楚见母妃满眼笑意,兴奋的嘴都合不拢,她随口问着,“母妃,可是父皇又送你什么稀罕的玩意了?”
宜贵妃起身将她拉至身前坐下,笑声道,“你父皇已经定下了你与谢首辅的婚期,母妃是在为你高兴。”
“嗯?……婚期,这么快……就定了?”她有些懵懵的,这才刚赐婚,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后才完婚吧。
“嗯,定了。”
早就前几日,她就去了武帝殿中说了婚期之事,本以为武帝会不允这么快赐下婚期,可恰巧那日她去武台殿时奉阳候也在。
奉阳候去见武帝所说之事也是想让武帝尽快赐下婚期,武帝就允了。
她是为着安远心仪谢晚亭,楚楚又不愿嫁,怕再生变动,奉阳候想必是怕他谢家绝后,来为他儿子请旨定下婚期。
楚楚急忙问着,“什么时候?”
“钦天监给占的吉日,五月初二。”
她在心中捉摸着,五月初二?“只有一月不到?”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小公主要跟陆慎私奔被拒被首辅大人瞧见社死名场面安排上~
第6章
宜贵妃继续笑声道,“你放心,宫中这些日子只忙着你的婚事,不会亏待你的。”
她坐在那里,不觉间脸色已是煞白,柔嫩的小手不停的摆弄着裙摆上的红梅,眼泪似是决堤的洪流般,啪嗒啪嗒的泪水就落下来了,宜贵妃猜到她会有脾气,倒是没料到这眼泪说来就来了。
想是她这几日出宫都没见到陆慎,受了委屈,将她揽进怀中,轻拍着她纤薄的背,“好了……快别哭了。”
她窝在宜贵妃怀中,一时间慌了心神,不知怎么办才好,原本想着去见了陆慎,表明她的心意,那样,她的心里就有了落脚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让她怎么去做都是可以的,可现在……陆慎根本就不愿意见她……
她连去与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眼眸里透亮的小珠子倔强的掉落着渐渐变成了哭泣,越哭越委屈,直到泣不成声,身子怵怵的发着颤,过了许久,啜泣声变小了些,“母妃,陆慎他不见我……他知道我要嫁人了,解释的机会他都不给我。”
宜贵妃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楚楚与陆慎之间她是知道的,有次楚楚养的几只小兔子被野猫给咬死了,半夜里哭个没完没了,许是陆慎碰上了在宫里当值的护卫知晓了此事,虽是宫门已经闭了,却用尽办法偷偷来到宫里见她,直到看着她不再抹眼泪才离去。
若是没有陆家的事,她与陆慎也是一段佳话。
可惜,一朝变动,却是再也容不得他们在一起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求而不得的事多了去了,人生事哪有事事如意的,不过都是苦中作乐罢了。
一如她,苦中作乐这么些年,若是当初留在临安,不知又是过得哪番光景?
楚楚在宜贵妃怀中哭的直到没了泪,小脸红如樱桃似的,暗哑的嗓音问着,“母妃,我能不能不嫁啊?我与谢晚亭都没见过几次面,我不喜欢他。”
“怎么没见过,你忘了?小时候你常常跟在他身后,让他带你放风筝呢。”
“有吗?”
“有,那个时候你还小,估计是都忘了。”
……
春日渐暖,片片炫丽,小公主一连好几日都去小圆胡同寻陆慎,错乱着时间去,依然没见到过他,她一时气急,给陆慎留了封书信,里面说了许多冲动的话,第二日,陆慎依旧躲开她。
不过,陆慎也给她留了书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公主殿下忘了罪臣吧。
她将陆慎给她留的信撕得个粉碎,接下来的好些日子,都没再去找过他,整日在月星殿里待着,偶尔会作作画,看会书,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双手托腮望着远山含翠,目露哀愁,白苏给她端来她最爱的桂花酥酪,她只尝了口就又放下了。
白苏心知平日里小公主哪是这么个性子,常常拉着她们说个不停,那嘴里的话就像滚珠子一般都不带停的,只怕她会被闷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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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这几日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稻草人,被人摆弄来摆弄去的,着实没意思的紧,还累的不行。
无趣且烦心的日子被来回忙碌着倒过得极快,眼瞅着就要到她与谢晚亭的大婚之日,她只觉得恍恍惚惚像是在做梦,可是却又总醒不过来,这些日子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脑袋都是懵懵的。
殿内安神香的气息沁入鼻尖,她双手托腮坐在那里已有一个时辰,直到外面天色渐暗,夕阳留下最后一抹红光,她突然立起身,边向殿外行去边说着,“白苏,与我出宫一趟,秋嬷嬷,不要去宜和殿与我母妃说,本公主一会就回来。”
一句话噎的秋嬷嬷就到嘴边的话硬是没说出口,这要是不去说,贵妃娘娘怪罪起来可如何是好啊,可……可这里毕竟是月星殿,索性就瞒一次,有白苏跟着呢,公主应是没事。
……
出了宫门,她没有再去城南小圆胡同,而是直接去了陆府。
她不愿再与陆慎置气,至少要将一切都说明白,她信陆慎心里是有她的,陆慎待她的好就如这四时日月一般,亘古坚定,不会改变的。
她不愿留有遗憾于后悔中度日,她想亲口听一听陆慎怎么说,那么多种缘由,究竟是哪一个让他放弃了与她在一起,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陆府早些日子就已被查封,可陆慎除了在他住的地方之外,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以他的性格也根本不会住在杨府,不然也不会另住在城南小圆胡同了。
行至陆府门前,四周静悄悄的,显然这里被人称作污秽之地,人人过而骂之,小公主提起裙据缓步上前,果真,门上的封条是松动着的,雕漆木门也是半掩着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院中一盏泛黄的纸灯笼散着柔和的光,打亮了一隅之地,她手轻触木门上沁着寒气的铁圈,突然之间,心中一热,竟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些日子她虽是气恼陆慎躲着她,可心中也还是抱着希望,若是真的见了陆慎,依旧听到他冰冷的唤她公主殿下,而不再是她熟悉的楚楚,她又会如何呢?
可她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要个结果吗?
明日她就要嫁给谢晚亭了。
脚步轻移,柔嫩莹白的手指推开陆府大门,映入在她眼中的除了院中一盏昏黄的烛火,还有古榕树下秋千上落寞的身影。
她微动了动唇,与陆慎眼眸相对,许久,才轻声唤他,“陆慎哥哥。”
陆慎握着秋千的手轻颤了下,眼前着一袭绣满木兰花长裙的小公主他已有许久未见了,好似不过月余,却又像已过了太多岁月,让他不敢去瞧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能将他此时的落寞映衬的极为彻底,无处遁逃。
陆慎起身,冲她挤出一丝笑意,嗓音暗哑,“你……你怎么来了?”
好在,他没有说,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这让楚楚心中提着的恐惧消散了些,她盈步上前,直到他面前,“陆慎哥哥,我……我想见见你。”
陆慎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楚楚望着他的眉眼,他似乎变了个人,从前的明朗清风变成了如今的忧闷沉重,眼眸里有她再也看不明白的东西,“陆慎哥哥,你……比从前变了许多。”
陆慎露出一丝笑意,“楚楚,我此时这般模样皆是不得已,可你……不要再为了我伤心,”说着,他将她仔细瞧了瞧,眼前他曾视若珍宝的女子脸颊瘦削了许多,身上的衣裙似也宽了几指,“你整个人都清瘦了,只会让我觉得愧疚。”
楚楚听着他的话,眼底泛起湿润,却是极力克制着,“陆慎哥哥,我……我明日就要大婚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只想知道陆慎真正看着她要嫁给别人,会不会不舍。
“楚楚,谢首辅文韬武略,样样俱佳,会照顾好你的。”
楚楚还是没能忍住,倔强的眼眸里滚出一滴泪,“可,可我今日来找你,是不想留有遗憾的,”她伸出手抹了把泪,莹白的脸颊突然变得很严肃,“陆慎,你若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去哪里都可以。”
陆慎听到她的话,转过了身,不再瞧她。
“陆慎哥哥,从前我看话本子时,常看到有情人私奔,当时我还与你说笑,问你愿不愿意与我私奔,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楚楚,你我之间再无可能,你不要再说了。”
“是因为……因为你觉得我跟着你会受苦,会背负骂名吗?我不怕的。”
陆慎迟疑了片刻,“不是……楚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同意嫁给谢首辅的,这一切我都知道,我不见你,不愿意与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心里有怨恨。”
说着,陆慎的情绪激动起来,“是你父皇下旨,处死了我的家人,你不明白吗?”
楚楚怔在那里,她,她从未想过他不愿见她是因为父皇,可,可陆老将军确实做了谋逆之事,这是事实啊。
陆慎猩红的眼眸望着她,让她再说不出任何言语,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久久动弹不得,陆慎上前一步,从身上扯出一个淡紫色绣着兰花的香囊丢在了她脚下,“公主殿下以后莫要再来纠缠了。”
话语入耳,陆慎从她身旁径直而去,再没瞧她一眼。
小公主憋在眼眶里的泪珠子滚下,她这么多年流的泪都没这几日的多,整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心中只是暗嘲自己,这下好了,要的结果有了,正是最怕的那一种。
此时陆府正堂的屋檐上,有两人手执酒壶坐在那里悠闲的饮着酒,其中一人轻笑道,“本以为陆府这里清静,无人来扰,却是碰到了这么一件事。”
“首辅大人,看着自己未过门的夫人要跟人私奔不知是何心情?”
第7章
谢晚亭一袭墨色常服,往嘴里灌了口酒,清冷的眼眸望着站在那里的人儿,小公主身上的木兰花刺绣在月光下更显澄白,衬着她白生生的小脸,泪珠子似雨珠般滑落着,低垂着的眼眸紧紧盯着脚边的香囊,有些委屈,却又满是倔强,他淡声道,“如此甚好。”
“嗯?”一旁那人不解他是何意。
“若是陆慎有胆,要带她走,或许我可以帮他们离开上京,只可惜,陆慎是个没胆的。”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酒壶又饮了口酒。
“那……你不下去看看她?估摸着是受了【创建和谐家园】站在那里抹眼泪呢。”
“若是让她知道咱们撞见了此事,怕是更要哭个没完了。”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