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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少女兵都很敏锐,昨天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都小声议论八卦起来。
只言片语传进时蔓的耳朵里,汪冬云担心地看她,“蔓蔓,你别听她们瞎说,我觉得凌团长还是很喜欢你的。”
时蔓轻哼一声,掰着大饼小口吃,无所谓道:“他不喜欢我,别来打扰我才最好。”
不远处,凌振半隐在黑暗阴影里,听到时蔓这句不重不轻的话,心里忽然被什么割了一下。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听力不该这样好。
……
吃过晚饭,因为天色太黑,风也大,所以大家都躲在帐篷里。
谁知凌振没有人性,竟然又吹响哨声,招呼大家【创建和谐家园】,继续训练。
说要锻炼大家夜晚作战的能力。
敌人不会因为冬天的风刀子刮得太狠,或是到了睡觉时间就不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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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蔓也不怎么好受,但没想到,比她倒得更快的,是秦俊保。
他就在队伍最前面,忽然栽倒,引起一片惊呼。
幸好有随行的卫生员,赶紧叫两位男兵帮忙一起抬进去。
可很快,卫生员又走出来说,“秦副团长发烧了,还没确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我这边人手不够,需要再来两位略懂护理知识的细致女兵帮忙。”
姚文静反应最积极,立刻就举手,“我可以,我以前在镇上的卫生院干个几个月的勤杂工。”
就算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打打下手这种活儿,她肯定没问题。
卫生员点点头,又问:“还有谁?”
江兰芳就站在时蔓身边,忽然悄悄使劲推了时蔓一把,朗声道:“蔓蔓,我看过你的家庭资料,你母亲就是学医的吧?”
“……”从小在妈妈身边耳濡目染,时蔓的确会一些护理常识,但她没想到江兰芳会忽然把她推出来。
但是也正好,时蔓宁愿去看护秦俊保,也不想再晚上加训了。
冰冷冷的风跟刀子一样,把她皮肤都快割破了,要抹好多面霜才能滋润回去,太浪费了。
于是时蔓爽快地应允下来,和姚文静一块跟卫生员走了。
其实这段时间,时蔓都能感觉到,江兰芳在有意撮合自己和秦俊保,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不过可惜了,别人都以为她和秦俊保有点什么,但她很清楚秦俊保对自己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
他只是从一开始的不喜欢她,改观成了现在“啧,这女人好麻烦”的嫌弃。
今晚发烧后的秦俊保,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从聒噪变得脆弱,烧得有些迷糊,神智不清,眼睛半睁不睁。
平时他在女兵们面前也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但这会儿脱了军装,衣衫不整躺在行军床上的样子,也顾不上了。
引起发烧的原因有很多,时蔓和姚文静按照着卫生员的指示,给秦俊保进行体格检查。
秦俊保长得并不算很俊,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但他身材高大健壮,加上这副团长的级别,也算是部队里不少女兵都想嫁的对象。
但他连对象都还没找过。
这会儿卫生员、时蔓还有姚文静三个都是女孩子,就这么扒着他的衣服到处摸,让他很不自在,即便是在看病,他也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
“皮肤没有出现皮疹。”
“淋巴结也没有肿大。”
“口腔咽部无充血。”
卫生员一处处检查着,最后判断,“看来只是简单的感冒发烧。”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什么感染之类的大病,不然就得赶紧送回去了。
秦俊保脑袋很沉,晕乎乎地问:“我怎么会感冒。”
他身体壮实得像头牛,好几年都不感冒一次的,别说发烧。
卫生员也不清楚,反而时蔓刺了他一句,“问这么多干什么?现在好好卧床休息才最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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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蔓见他这么犟,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就说:“也许是和凌团长做示范的时候,累着了。”
“……”这下彻底戳到秦俊保的伤心处。
病来如山倒,今天又被虐,又丢面子,还又发烧,成了团里第一个倒下的人。
秦俊保心里念着凌振的名字,这【创建和谐家园】踏马的真不是兄弟!
-
因为秦俊保的高热不退,所以卫生员让时蔓和姚文静轮流给他进行物理降温,用毛巾沾着冷水,敷在他额头上,另外用酒精一遍遍擦他的手臂和脖颈。
没多久,配完药的卫生员走进来,给秦俊保注射。
她还会针灸,但扎了一会儿,秦俊保仍昏睡着,不见什么起色。
卫生员叹了一口气,跟时蔓她们抱怨,“这次出来行军带的跌打损伤药很多,但我毕竟只一个人,背不了太多的药,所以治感冒的药就只带了一两样,没想到有人会……只怕没对上症。”
时蔓安慰她,“没关系,感冒也不是什么大病,出出汗发发热就好了,秦副团长身体好得很,不用药都能好,何况你这还给他治疗了呢,你就放心吧。”
姚文静在一旁眼珠子转起来,忽然问:“昨天行军过来的时候,你们还记得那片湿地吗?那里头不少芦根呢,以前在我们村可是治风热感冒的土方子,那个能给秦副团长用不?”
卫生员一愣,旋即高兴起来,“能用!文静同志,你真细心呢。”
姚文静被夸,也笑得露出牙花子,“那我这就去采!”
“现在?”卫生员又愣了愣,“外头天都黑了,风那么大,明儿再去吧。”
“没事儿,又不远,走快一点,不到两个钟头就能回来。”姚文静遇上这种能表现的事儿,特别积极,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又飞回来,“再说了,有蔓蔓陪我去,不用担心。”
卫生员一听,朝姚文静和时蔓竖起大拇指,“等回了团里,我一定要报告首长,真的要好好嘉奖你们二位。”
这话让姚文静更加合不拢嘴,等卫生员一走,她就催促着时蔓,“快点出发吧。”用命令式的口吻。
时蔓刚刚就一直没接话,翻个白眼道:“你自己去就去,拉上我做什么?我说过要和你一块儿去?”
姚文静不可置信地反问:“时蔓,秦副团长都这样了,你不救他?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啊?”
时蔓冷哼一声,回驳道:“姚文静,你少拿什么道不道德的来绑架我,你是为了救秦副团长还是为了立功,你自己门儿清。”
姚文静被时蔓毫不留情地拆穿弄得脸色很难看,她默了默,强调道:“总之,不也能给秦副团长治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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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放下,“外面那么冷,那么黑,又要走那么远,傻子才跟你去受这个罪。可别秦副团长还没治好,又倒下两个。”
姚文静表情渐渐消失,她看出时蔓根本不打算去。
也是,时蔓那么怕苦怕累,又已经提了干,她也没必要去遭这个罪。
但姚文静不行,她太想立功表现了。
于是她将手套一戴,走到门口仍要回头不甘心地嘲讽时蔓一句。
“不就是想留在这里亲近秦副团长吗?直说呗,找什么借口。”
时蔓觉得真好笑,秦俊保这都不省人事了,姚文静觉得还能怎么亲近?
不过姚文静既然都这么说了,不承认点什么岂不是让她很失望?
于是时蔓回以嘲讽道:“是啊,你不都到处传我和秦副团长看对眼了吗?既然这样,我总不能让你失望是吧。”
原来时蔓早就知道自己私底下传的那些话了!
望着时蔓挑衅轻慢的笑容,姚文静心里一紧,也因为心虚,她跺跺脚说:“随便你,爱去不去!不过到时候治好秦副团长的功劳,你可别跟我抢!”
说完,她就挑起帘子,钻进去了。
没了烦人的姚文静待在帐篷里,时蔓也松泛许多。
至少不用盯着姚文静,怕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时蔓揉着手腕,又给秦俊保拧了几回毛巾敷额头。
但她照顾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很快打起了哈欠。
转念想想,她自己的身体比秦俊保的可弱多了,再加上这单独一人的帐篷宽敞又暖和,比和一分队大伙儿挤着睡的时候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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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有人掀起帐篷的帘子,走进来,她毫无所知。
凌振盯着她熟睡的侧脸看了会儿,帐篷里只有微弱的一盏灯,光线很暖,衬得他坚硬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和许多。
他将时蔓抱起,放到另一张行军床上睡着,动作轻缓仿佛很熟练,一点儿都没将时蔓惊醒,手臂弯出的弧度都让她枕得刚刚好。
看着时蔓睡得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凌振又看向秦俊保,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许久。
最后,他垂了垂长睫,坐到秦俊保的床边,腰杆挺得笔直,用冷水拧起了毛巾,
待到卫生员进来,被眼前这一幕惊到。
凌振朝她嘘声,她连忙会意,蹑手蹑脚进来替秦俊保针灸了一轮,又退出去。
只不过她心里的惊涛骇浪怕是久久未消。
凌团长、秦副团长、时蔓,这三人在那顶小小的帐篷里,感情纠葛会有多精彩,她难以想象。
……
然而,是卫生员想多了。
帐篷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蔓睡了一夜,秦俊保也一直昏睡着,凌振倒是一直没睡,给秦俊保换冷敷毛巾,给时蔓盖她打掉的被子一角。
等到天色将明,他试了试秦俊保额头的温度,已经降下去,又看时蔓嘟囔着皱眉,似乎快要醒了,于是他悄声离去,像没来过一样。
但外头却出了一件大事。
清晨时分,有早起站在帐篷门口的女兵看到姚文静从远处踉踉跄跄走近。
她很狼狈,像从泥地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脏兮兮的,脸上也都被泥糊住,只露出那双疲惫不堪的惊恐双眼和发乌的唇色。
“救命!”姚文静看到人,声嘶力竭地喊了声,随后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