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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句话不能直白的接,陛下不一定吃软话,但一定不吃臣子硬来……
“不错!”博士仆射周青臣忽然跳出来,身姿傲然,“陛下!商纣之灭国便是听从妇言,该为吾等鉴戒,陛下若一意孤行,致使亡国,臣不舍命相劝,有何面目见历代先王!”
不加粉饰的威胁,使本就气氛凝固的朝堂更加雪上加霜了。
对上始皇帝冷下的脸,臣子们:“……”
这是傻子吧!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都想破口大骂“君脑壳有疾否”!
以死明志这玩意也要看君主啊!咱们陛下你看他注重过名声吗?你和他硬来,他本来能被说服的,都非要实行这个政令不可了。
周青臣好像读不懂气氛,高呼一声:“陛下!万望臣的性命能让陛下回心转意!”喊完就要一脑袋往柱子撞过去。
其他大臣连忙拦住人。
这个说:“周仆射三思!”
那个说:“周仆射万万不可!”
周青臣挣扎着还要往柱子撞,“别拦我!我为儒者,就该劝谏君主!我死不足惜,大秦不能亡!”
“别别别,周仆射冷静!”你别再说了!再说下去事态更严重!
其他人悄悄对眼神,更加无奈了。
这么个死脑筋,是怎么坐上博士之首位置的?
“让他撞。”始皇帝蓦地寒声。
大臣们下意识懵住,周青臣也愣了。
“陛下你……”
始皇帝语气不含任何感情,“怎么?不撞?来人,帮他撞!”
收到指令的郎官走出来三四名,片刻的功夫就将周青臣架起,往柱子上猛地一撞,霎时,血流如涌。
强力的冲击让周青臣晕头转向,红色的血液流下来,像是惨红的幕布,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只听到陛下冷漠的一句:“没死?继续撞!”
周青臣挣动几下,没挣开,眼瞧着自己又被架了起来,慌忙道:“陛下!臣知错了!陛下饶命,臣不敢了!”
这滑跪的速度快到其他大臣都没反应过来要帮他求情,刚才还铁骨铮铮的人就开口哀求了。
始皇帝嗤笑一声,视线环视群臣,“尔等可还要反对?不如也去撞一撞?”
一片寂静。
始皇帝径直起身,“既然无人反对,此事就如此定下了。”
陛下离去,大臣们纷纷叹息,也只好退去。
周青臣被扔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大臣们直接避开了他,厌恶到多看一眼也不愿意。
要不是这个人神来一笔,他们何至于如此被动?想对陛下劝一句,陛下张嘴就是“你也要以死明志?”,这要是死了有用也就算了,现在有这么一个人“珠玉在前”,他们一头撞死,陛下再宣传一下他们和周青臣一样,都是假装要用性命劝谏,实际上等着人拦,没想到真把自己害死了——这么一则县报发出去,他们的身后名还要不要了!
周青臣无声地笑了一下,爬起来,捂着眩晕的脑袋,跌跌撞撞往外走。有人将他扶进马车,为他找了巫医,包扎过后,再充当车夫送他回家。
下车时,那人低声道了一句:“陛下对你方才的表现很满意。”
周青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车夫也没有别的举动,安静地退下。
周青臣刚行到后院,就被一个成年男子扑倒在地,对方傻笑着,举起泥巴捏的圆球,“吃……肉肉!”他把泥巴往周青臣嘴上糊,“爹爹,吃!饿!”
周青臣刚一张嘴,泥巴就呛进了他嘴里,“咳咳咳!”周青臣浑不在意地轻轻推了推傻儿子,拿出手绢给他擦拭脸上玩泥巴玩出来的泥点。
李斯有儿孙,有后代,所以在面对女子从政,跟他的子孙后代争夺资源时,再也没办法站在始皇帝那边。
他不一样。
没有人会愿意嫁他的傻儿子。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唯一的血脉。
周青臣眼神柔和地望着傻儿子,拉起他走进房里,高兴地宣布:“宝儿,爹爹给你拿到了一个永久的护身符!”
这样,哪怕他以后寿命终了,他也能放心他的孩子一个人留在这世间了。
以陛下的性子,必然会给予功臣之后重重的保护。
傻子听不懂这话,就只是傻愣愣冲着爹爹笑。
第90章 划算买卖
然而, 整整两个月,始皇帝都没有动静,没有任何对于女子从政的政令发布, 风平浪静到让所有大臣都产生了错觉:陛下是不是觉得女子从政太匪夷所思, 决定按下不表了?
很快, 一部分人没心思多想了, 又到一年一度的“上计”时间, 各县土地、人口、赋税收入、财政开支、仓库储存、牛、马的畜养等统计情况所登记造册的册子, 即将送来咸阳。
“今年的实田多了很多。”负责审核统计的官吏和同僚聊天。
同僚笑道:“这很正常,两年前陛下下令,将土地以人丁数量分摊入户, 增添了不少良田。而山中流民视察了一年, 确定陛下当真会分给他们田地耕种, 自然会陆陆续续回到乡里之中, 人多了, 耕地多了, 实田自然也会多了。”
官吏翻了翻册子, 仍旧不解:“这实田未免也多过头了, 两年前才一亿一千万亩地,如今竟然多到一亿八千万亩?”
同僚忽然低头咳嗽一声, 官吏正茫然着,转头就看见自己上官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看。
那官吏心里一紧,猛然醒悟过来。
土地是不会凭空变多的, 那多出来的耕地还能从哪儿来?土地隐瞒之事, 自古有之, 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举措了, 而两年时间, 足够陛下派人丈量清楚各州县耕地,与各户人民该得的田地数量相核实,确定有谁隐匿了农田,吞了本该交给国库的税。
……好像,他这位上官,就是从一年前开始,手头变得紧巴,也不怎么呼朋唤友,或是跟其他官员人情来往了。
官吏有些紧张,核对“上计”数目时,差点手一抖写错数字,而等到真正算出来时,官吏忍不住疑心自己其实早就不小心算错了,只是没有发觉。
今年田租,高达四千五百万石!这个数字,比往年高了三倍!
算出来时,所有官员都不敢相信,忍不住又核实了一遍。
“老天,真的是四千五百万石!”
“好多粮食……真的好多粮食!”
“快!快去告诉陛下这个好消息!我们有粮了!”
一群官吏脸冒红光,哗啦啦一阵拥挤出去,抱着册子像是在抱自己的传家宝,进入上林苑,穿过茂密的林子,脚下草渣叶子沙沙地响,如同最优美的赞歌。
“陛下!”他们顾不上平复自己的喘息声,手里挥舞册子,眼中含着泪光:“四千五百万石!四千五百万石!”
始皇帝眸光闪动,“呈上来。”
册子被宦人呈到了始皇帝桌面上。
始皇帝道:“尔等先退下罢。”
官吏们惊讶不已。
怎么陛下听到这个粮食收成,没什么欣喜激动的反应呢?
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陛下的想法他们猜不透,便也只能心中胡思乱想了一下,退去了。
始皇帝很高兴。
这收成,比他心里预计的要高……要更高!可以预见,他能用此来做更多事了。
比如,不可能上来就拎女人做官,除了少部分贵女,大多数女子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谈何从政。
一切都得徐徐图之,而徐徐图之,首先要有粮响。
“要留下讨伐匈奴的粮食,算三十万大军一年的口粮。”始皇帝划去一笔账。
“要留下预防灾害的粮食。预设有两百万人受灾,预留一个月赈灾的粮款。”始皇帝又划去一笔账。
“要留下官吏及各爵位的岁俸。”始皇帝再次划去一笔账。
“要留下两百万更卒一个月食用的粮食。”始皇帝继续划去一笔账。
“驻军……不,驻军可以不用发粮饷了。”始皇帝露出了一个微笑。
骆越那边驻扎的二十万秦军,原本让他们就地屯田是为了不浪费骆越的粮田,没想到居然节约了将近三百六十万的岁粮。
如此,各地秦军都可以无战事时,就地耕种粮食,垦种荒地,能够避免长途运粮的消耗,还解决了军需,到开战时,便直接披甲上阵。
经过一番删删减减,始皇帝本以为所剩粮食不多了,最后一看……
“只去了一千五百万石?”
竞还能余下三千多万石粮食?消耗这么少?
这个想法才从脑海里划过,始皇帝忍不住轻笑摇头。
哪里是消耗少,往年国库只有一千万石左右,每一颗粟都得节俭着花,就这样还得祈祷千万别碰上天灾,才算堪堪够用,如今觉得花费少,那是因为进国库的粮食变多了!
“唔,再备下一千五百万石以防有什么天灾【创建和谐家园】,剩余的一千五百万石,就花在……”
始皇帝执起笔,沾墨,开始在桦树皮上书写政令。稍后,会有专门的官员来接走政令,分为一式三份,一份是公文,一份存档,还有一份,是要送去报馆,用大白话登写在县报上。
*
绯夫人正在和其他夫人排版新一期县报,匠人不识字,她们负责将模子排成文章,匠人则把排好的模子印到桦树皮上。
非常累,文章很多——而且听说送到她们这边来的文章,还是已经筛选过了的。
绯夫人抹了抹汗水。昔日养尊处优的秦宫夫人,收起了所有娇气,在比宫殿狭小的室内,一个个模子前认字。她的唇边却是溢着一丝快活的笑。
新的地方,是新的起点,这里虽然累,却比终日囚在宫室中,了无生趣要好太多。
她身旁一位夫人忽然道:“如果能有更多的识字的人来帮忙排版就更好了。”
绯夫人望向那人,那人又哂笑,“瞧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说了又没用,识字的贵女不会来这种地方,黔首家的女儿也不认字。”
而她们一群姬妾来这里,仅是女子中的例外。
又有一位夫人行过来,把一张桦树皮递给绯夫人,“陛下那边刚送来的政令,抓紧时间,你看一下,咱们一人排一半。”说着,站到绯夫人身边,要和她一起去看。
绯夫人垂眼,一看,和那位夫人齐齐低呼出声:“为黔首办学堂?从识字教起?每县必须拟出四百五十人的名单,连人带名单一同送来咸阳?只限七岁以上女童、女人,若交不出足够人数者,县令县长及郡守皆做渎职处理?!”
“还给每一名学童每月发粮三石三斗三升?”
这是什么指令?国库有这么多粮食给陛下发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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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收成这么好?”
王翦懵了,李斯懵了,那些反对女子从政的官员们都懵了。唯有周青臣笑了,在家里抱着自己傻儿子,整个房间都是他快意的笑声。“宝儿,爹爹赌对了!陛下果然不是脑子一热就提出来女子从政之事。”
是,女子从政的确困难,如今女子学识普遍不如男子,大多数黔首,哪怕手头有钱,哪怕明白读书的重要性,家里一儿一女,也只会把儿子送去读书。
在大多数人……就算是在大多数女人看来,都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观念,花钱念书,这钱,当然得花在“自家人”身上,不然岂不是打水漂了?
而各大臣清楚他们这位陛下的行动力,想要做什么一定要做到,女子学识不足,就提升学识,只不过他们没想出来陛下能怎么做,若是强制征走女子,那也是在征走劳动力,黔首未必不怨,可如今……粮食居然那么充足了?!往年还不够,想要修一修驰道都得勒紧裤腰带的国库,今年居然那么多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