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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前都没想到,这位国师尚未正式当任,就已经为大秦带来了不少益处。
适合开掘粮道的炸|药,农耕之本的神牛,越地的夷人为大秦注入新鲜的人口,粮食——不管是骆越能够一年三熟的土地,还是移植到南方后,带来的一年二熟的水稻,都让人们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儒家的淳于越一把年纪了,更是痛哭流涕:“夫子!户而不闭,天下大同的场景,就要出现了!”
若是人人都能吃饱,户户有余粮,他们儒家想象的“谋闭而不兴,【创建和谐家园】乱贼而不作”的场面,一定会出现的!
但凡真的把儒学放在心中的博士们,此刻不再是被皇权压着避开青霓的心不甘情不愿,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着青霓行了大礼,心服口服:“谢神女仁慈!”
在百花低头时,月亮亦隐入云中,礼避神女。此刻,无星无月,天地间的亮光,除了天上龙凤带来的祥瑞外,便只有神女的衣裳流转幽明,如月光溶在水,又仿佛星辰支离破碎后,晶莹的碎光依附在仙裙上。
天地无色,她便是最神圣的那抹色彩。
所有人都微微垂下了脑袋,不去直视,以示尊敬。
包括张良。
他再对大秦反感,此刻也短暂忘却了国别,欣喜于黔首能过上好日子。
史官张苍在祭坛不远处捧着竹简奋笔疾书。
二十九年,春一月,始皇帝拜国师。诸民允至。当时,百花盛开,龙凤来贺,臣民大喜之。
后,方士卢生侯生等数十人,呈雷震子于国师。长公子扶苏引牛拜谢。越人桀骏及其御下,献百越之地。骆越有良稻,一年三熟,至秦,一年两熟。
——《秦书·始皇帝纪》
*
典礼便在这种氛围内结束了,特效也到时间消散了,青霓琢磨许久,还是没把那颗洗髓丹送出去。
私底下,她对系统说:“等大秦的改变开始明显时——他下一次泰山封禅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拿出来,还可以跟他说,这是民生变好的奖励!”
不管秦始皇再怎么雄才大略,身为封建统治阶级的至高者,所处位置与社会现况,都限制了他的视野。在君主的想法里,让百姓不会饿死,不就已经够了吗?还要怎么去发展?而始皇帝,他也没摆脱这样的念头。
——得要用长生吊在前面才行。
让他不仅仅满足于百姓的安居乐业,要继续发展,解放人口,使他们不是只能被绑死在土地上。当人口动起来了,社会才会活动起来。
不过,首先得让人吃饱。
徐福穿过庄严的咸阳宫道,来到神女临时住的宫殿中——她的国师府依然在修建中,始皇帝铁了心要给她修类似于行宫的雄伟建筑,修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
殿中昏暗,唯有稀疏星光自窗外亮进来,打在几案前端正跽坐的神女身上。桌角香炉萦绕着青烟,浮动在空中,那位在祭坛前光芒万丈的少女,此刻静谧得犹如古老的神像。
徐福是依召前来。
“拜见国师。”他利索地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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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霓把之前准备好的小铁瓶拿出来,里面装了一滴液体,一滴蕴含了16667颗残次品多胎丹能量的液体,由系统凝聚而成,不怕半路干涸。瓶子交给了他,并且告知其作用。
徐福听到这东西可以让水稻增产,几乎是呆立在原地,懵了好几个呼吸后,才猛地一点头,手紧紧地握住小铁瓶,简直像是发誓一样的语气:“某绝对好好保护它!纵然我出事了,也不让它被打碎!”
青霓心说,所以她才把瓷瓶换成了铁瓶,毕竟这玩意可贵了,当初花了她六十多万积分!
面上,神女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无妨,此水是普通的水,经由吾赐福它才有了神奇之处,若是丢了,吾再赐福便是。”
徐福摇摇头:“纵然于娘娘是唾手可得,可我等绝不能因此就放松了守护。”
如果觉得神仙能够随手而为,就疏于看管,一次两次会帮,长此以往,再宽仁的神明都会心生芥蒂。
神女微微颔首,对此发言并未表达自己的想法。只道:“你且记着,骤时先将瓶里液体倒进一盆清水中,再泡入种子,泡足一万六千六百六十七枚稻种,多一枚,少一枚,都不可。绝不能将水直接滴入土里。”
虽然对于虫子,一胎生十几个卵是诅咒,但是浪费了,没用在粮食上她也心疼。而且,如果杂草吸收了,那也是一场灾难。
“某晓得!划分田地试种之事,娘娘放心交于某吧!”
转头,徐福就请始皇帝派给他一队护卫,得知铁瓶子里装的液体能使水稻增产,始皇帝没有半分迟疑,直接遣了五万人马,喊来老将军王翦的儿子,通武侯王贲负责护送。
农兴,则国强盛;农凋,则国衰亡。始皇帝直接就告诉他:“若是瓶子被抢走,被打碎,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还是王家人第一次被始皇帝如此严苛对待,王贲也清楚,如果不是他父亲年纪确实太大了,百越山高路远,怕人路上出事,只怕陛下为了更安全,会选择让他父亲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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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王贲带着五万人马,保护着徐福前往百越,而与徐福一同离开咸阳,却不同路的,是始皇帝秘密派出的人,负责到各个县郡推波助澜传闻,让秦人都知道国师是真神。
咸阳的人信了,他们亲眼目睹的龙凤现身。
其他地区,陆陆续续有人信了,也有人依旧觉得是以讹传讹的流言,在不少人写信问自己在咸阳的亲友,得到肯定回复后,他们也将此事二次传出,渐渐的,不信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项籍没有去咸阳参看典礼,在典礼过后的数月,才道听途说得知国师让龙凤在天上现身。怀着满肚子疑惑回家,等在了叔父的书房里,项梁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问:“叔父,你不是说那国师是骗子吗?骗子怎么做到让龙凤出现在天上的?”
“那就是个骗子!”项梁斩钉截铁说。
“可是龙凤……”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但是她既然敢去骗始皇帝,必然有一两样看家本事,阿籍,你莫要被她骗了!”
“哦……”项籍总觉得叔父像是在嘴硬,然而才十四岁的少年,面对的又是一直当父亲尊敬的亲人,没等他去深究项梁的话,就已经被项梁忽悠得找不准重点,三言两语便带跑了思路。
“阿籍你记住,那绝不是神仙,她只是个变戏法的,神不能干涉人间,不然,我们被灭国时,往日祭拜的神明为何不现身?”
楚地素来有一股‘巫’风,对于神明的崇敬是七国之最,项梁受到影响,并没有不信神的存在。他仅仅是不信秦的那个国师,会是传说中的神仙罢了。
项籍似懂非懂地点头,“哦,所以她骗了很多人,但是没能骗过叔父。”
“不错,我们可不能轻信秦朝廷的话,那是我们的敌人,两军对战,难道敌军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吗?”
“是,叔父!阿籍记住了!”
“嗯。”项梁看着自己人高马大的侄儿,他没有儿子,一直是把这侄儿当亲的儿子养,眉眼流露出慈爱之色,“来,阿籍,快看叔父给你带来了什么?”
那是一柄宝剑,出鞘之后,寒光扑面,锐利无当。项籍一拿到手里,就爱得不行,锋利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
“喜欢吗?”
“喜欢!”
“那就好,叔父特意去找了一群山贼为它开刃,这是一柄见过血的剑,非同一般,阿籍可要好好养护。”
“嗯!谢谢叔父!”
项梁迅速扫了一眼日头,“差不多该用饭了……”
项籍沉迷抚摸宝剑,没有注意到项梁的话。
项梁用力咳嗽一声“阿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项籍这才抬头,“嗯?”
项梁道:“阿籍,你难道忘了——秦灭六国,楚最无罪?”
项籍当即严肃起来,他自有记忆以来,每次用餐前,都要跟着叔父喊几句话,以示亡秦之心。
“我没有忘,叔父!”哪怕刚才真的没想起来,现在也不能说忘了,项籍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气沉丹田,喝道:“秦灭六国,楚最无罪!”
项梁满意地点头,又沉声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籍大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嗯,去用燕食吧。”
“好哦!”
*
回到徐福出发的当天,始皇帝在用燕食,他一边吃一边想,之前神女说赐福,人要找人皇,兽要找兽王,难道稻谷不需要找稻中之王吗?
得益于青霓不停巩固神仙人设,始皇帝完全没有往什么神女话语自我矛盾方面想,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半带猜想的确定:稻谷是死物,和活物不是一种赐福方式,很正常。
另一边,青霓也在和系统说:“唉,其实也不是我忘记给赐福的限定,问题是,我不太懂农事,顺手摸来的稻谷,万一做不了种怎么办?好家伙,到时候,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个稻谷都长出来了,就神女给的那稻粒种不出来——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更保险一些比较好。”
保险一点,她的人设立起来了,只要不出太大纰漏,神女的人设会让始皇帝自动去帮她完善原因。
俗称,脑补。
系统:“那万一他脑补了什么跟你以后设定相悖的东西呢?”
青霓惊诧:“那是他自己的脑补,关我什么事。”
自己脑补错了,难道还要怪她吗?
看着少女瞪大的无辜双眼,系统恍惚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幻视了渣男的发言:那是你自己的脑补,我没有承认过!
然后,说自己不通农事的少女,转头徒手写了代田法的实施方案。系统深深看了她一眼:“不通农事?”
这可是汉朝那时候改进的种田法!
青霓白了系统一眼,“高中历史课本上专门花了一节去讲它的,我不会种地,我还不会照本宣科吗?”
反正汉朝和秦朝相隔不远,也不怕用不了。
“历史课本还讲了很多能用的,比如蔡伦改进的造纸术,可惜我高考完就忘得差不多了,就记得材料里有什么渔网……”
青霓叹了口气,垂头,看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自己略带惆怅的脸,赶紧放下笔,拍了拍脸颊,再垂眸时,满身凡人气瞬间去了,只余下神女淡淡的眉目。
起身,去找始皇帝,给他看代田法,顺便散散步。坐久了脊椎、脖子还有腰都会不舒服,她可不能当个有脊椎病的神女!
*
收到代田法,始皇帝还有些惊讶,毕竟神女看着和种地可没什么关联。
神女道:“吾听闻凡间王朝以农为本,方才忽忆起一位仙友饲弄自家田地的方法,不知凡间适不适合,便拿与陛下一观。”
陛下惊诧:“神仙还需要种田?”
神女含笑解释:“大道三千,皆可证道。有以厨入道,以剑入道,以丹入道,自然也有以农入道的修士,陛下日后,亦可以国入道。”
始皇帝暗赞一声,还是神女了解他,知道他不会愿意一个人去天界——必然要举国飞升,才能在上界继续征战。
解除疑惑后,始皇帝喊来隶属咸阳的田官之长——又称为“大田”,把代田法给他看。
大田阅读完之后,先是兴奋地问:“陛下!不知是哪一位大才提出来的法子,还请陛下必要留下这奇人!”
始皇帝问:“此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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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琢磨着他那句“若是不考虑现况”,这意思不就是,理念虽然很好,但是和现实不符合?
“现况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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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霓茫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