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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季夜鸣微笑：“季叔叔还没年纪大到不能赚钱，别枝只需要专心学习舞蹈，不要忘记自己的梦想。”
沈别枝她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无声地深深呼吸，下定决心：“可是我需要还季叔叔钱。”
她热爱舞蹈，但目前的舞蹈确实不能让她赚太多钱。
为达到某些不得不的目的，短暂地将注意力放到能帮助她成功的事情上，她并不觉得，这算是放弃梦想。
不过第一正大光明地驳逆这个所有事都掌控在手的男人，她不可避免地会紧张。
季夜鸣蹙了蹙眉，好似不可奈何般叹息，随后伸出手，将沈别枝抱到自己腿上坐下。
他温热的手掌触碰着沈别枝的脸颊，声调柔和：“我是不是与别枝说过，季叔叔不会让你还债？”
听到这里，沈别枝肩背骨骼略僵，但她仍旧挺直，直视季夜鸣的眼睛，声音清脆而坦然：“但是我想还清，我已经成年，需要独立了季叔叔。”
她小脸轻微抬，俏丽清纯的五官语言分明是紧张的，却又努力地坚持着自己的倔强。
像生气的小猫，明知自己不是眼前野兽的对手，但它依然会伸出稚嫩的爪子，试图威胁对方，要对方放它离开。
沈别枝就差没把“我想离开你”几个大字，甩到季夜鸣脸上。
他自然能听懂其中含义 。
季夜鸣平静地盯着她，昏昧光线中，幽邃的眼中看不出多少情绪。
沈别枝与他回视，半步不退。
车子到了季家，陈尧拉开车门：“先生，到家了。”
冷风与他恭敬的声音一同钻进车内，喷泉池夜以继日地哗啦作响，冷空气中似有似无萦绕着远处深林，与山脚海水的味道。
季夜鸣淡声：“好。”
他的语气仍旧平稳、随和，听不出他在回答谁。
沈别枝被他牵着回家。
大门前的长明灯映照下，两人紧挨的影子，斜长缓步。
像大雨来临前夕的平静。
他们进门，季镇南热情地迎上来，毛绒尾巴摇出虚影。
坐到两人面前，犬类的敏锐让它发现，两人的心情不太美妙，它歪着大狗头，疑惑不解。
季夜鸣脱下大衣，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到少女脸上，低沉缓声：“既然别枝想演戏，改天季叔叔就让人带别枝去见见其中的环境，你就会发现，并不好玩。”
沈别枝慢吞吞地脱羽绒服，余光小心瞥着男人，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便没做回答。
带她去见见其中的环境，什么环境？
她演戏要想赚钱，不可避免要踏足的圈子，无非就是娱乐圈。
沈别枝不知道他这样说，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沈别枝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季夜鸣叫了人来季家，一个五官平平的年轻男人。
季夜鸣牵过沈别枝的手，微笑着与她说：“别枝今天就跟他走，如果结束后，你还想演戏，季叔叔再答应你也不迟。”
沈别枝看向年轻男人，看起来像季夜鸣的助理之类，但她没见过这样的面孔，想必并非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人。
季夜鸣侧眸：“李生，带别枝去收拾一下。”
李生点头：“好的，季先生。”
沈别枝不认识他，但依然放心地跟他走，左右季夜鸣的人，没有他的授意，不可能会把她怎么样。
李生先带她去换了身价钱比较普通的衣服，再画了精致的妆容，然后开车带她到了澜华巷。
是她上次跟季夜鸣来过的地方，容城规模最大的娱乐场所，基本属于上流大佬的销金窝。
但跟季夜鸣一起来时不一样的是，今天她坐的副驾。
来之前，李生笑着对她说：“待会儿或许有可能会冒犯别枝小姐，还请见谅。”
眼前表面风雅脱俗的新中式建筑，高高翘起的燕尾脊，像文人的清流傲气。
谁知里面竟会是金碧辉煌、灯红酒绿的地方呢？
沈别枝看着，浑身的细胞都本能地警惕起来，皱眉问旁边人：“季叔叔叫你带我来做什么？”
李生眉眼挂着笑意：“别枝小姐跟我走就是，不要怕，总归我是奉先生的命令。”
他这会儿一笑，与在季夜鸣面前的恭敬模样全然不同，平平无奇的五官上下竟添了几分浪荡子的味道。
沈别枝抿唇，走在他身边，暗自思衬季夜鸣的用意。
西装整齐的侍者将包间大门推开，谈笑风生与嬉声娇笑裹着暖气袭面而来。
若有若无的脂粉味道令沈别枝皱了皱眉。
饭桌中间一人，顿时高声招手：“哟，李总来了，快来快来。”
沈别枝惊愕发现，那是拿过三金奖的知名导演，吴宗志吴导。
他身旁坐的正是前两天才上热搜的二三线的小明星，她身前的薄软的衣料凸起一个手掌的印子。
沈别枝看得不适，但那位明星脸上却笑颜如花，还似有似无半靠在吴导身上。
吴导今天很高兴，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会应下他的饭局。
一张横肉的脸上，笑得比他拿奖时还要开心，酒后红光满面的皮肤，都在反光。
随着李生进门，跟在身后的沈别枝逐渐显露在大家眼前。
同时，沈别枝也看见，坐在靠里面的男人，季夜鸣。
她下意识要张嘴叫人，但对上男人看过来的陌生目光，已经跑到喉咙的“季叔叔”又被她咽下去。
今天的饭局，他们是不认识的人。
沈别枝隐约猜到季夜鸣的用意。
她一出现，饭局上的小明星瞬间就滋生出浓烈的危机感。
吴导的眼睛都看直，手上用力捏一把，惹得佳人欲绝还迎的娇哼，他笑眯眯地对李生说：“李总，你这是哪儿发现的宝贝？条件的确不错啊。”
话是对李生说，但黏在沈别枝脸上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
虽然之前季夜鸣跟随沈别枝现身过秦家的宴会，但他们挤不进那个圈子，自然没见过沈别枝。
沈别枝脱下外套交给服务员。
她今天被李生带着换的衣服，里面是条浅色包臀裙，配着黑色的针织细衫。
质感普通的衣服令她看着不太舒服，但衬得她身材极好，明光灯光下，给她白皙如玉的肌肤覆盖一层引人注目的光晕
她的外形条件实在太好，现场的人精，能一眼看出，她浑身上下都是纯天然，无一丝动过的痕迹。
这样的外形，就算是个废物花瓶，都能红透半片天。
沈别枝被看得有些反胃，面上却不显，跟着李生走进去，跟他坐在一起。
默默听着李生介绍自己，她一个个叫人，暗自注意饭局上的人，除了季夜鸣，全是娱乐圈里的大佬。
在决定答应祝染后，沈别枝就着手了解娱乐圈的现状，将几位名导，都了解透彻。
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他们。
饭局上，除却季夜鸣，其他男人身边，几乎都跟了个小明星或者面生的女孩子。甚至有的，身边坐的是电视上常见的男明星，他的手一直放在男明星的下面，对沈别枝倒不太感兴趣。
季夜鸣穿着整条的深色西装，熨帖合身，领带系得整齐得体，清雅端方地坐在座位上，与这群人格格不入。
不过感觉得出来，有他在，这些人已经很收着了。
桌上七七八八的大佬，十分统一地对季夜鸣格外热情。
吴导直白裸l露的眼神看着沈别枝，饶有兴味地提议：“听说这位姑娘是学舞蹈的？正好今天季先生在，我们来玩儿个小游戏。”
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奉承。
其他人停下，俱都含笑看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吴导酒后一张脸通红，高声道：“这样，我正准备筹拍的下部剧，在坐的美女们，来跳段舞，谁跳得最好，女主就是谁的！”
话音落下，在场中部分女人，眼睛瞬间亮起来，眼中写满对角色的势在必得与蠢蠢欲动。
有钱的人最不缺钱，混到这个地步的导演也却不缺资源，这种游戏，是他们这些人经常用以玩弄女色男色的把戏。
沈别枝眉心紧蹙，她下意识看向季夜鸣，对方的神情毫无变化，面庞平静，高深莫辩。
他没有开口阻止。
沈别枝极讨厌这种将女性，或者说是底层当做玩儿物的场合。
但她知道，今天这一关不过，季夜鸣不会同意她。
第一个，吴导身边的小明星自告奋勇，跳了段性感热辣的热舞，赢得一片不怀好意的掌声，几个男人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她凹凸有致的位置。
下一个跳了一段被改编的古典舞，但跳得不伦不类、搔首弄姿，甚至中途脱了件衣服，只剩下件小吊带与长裙。
将包厢里纸醉金迷的氛围掀起了一个高l潮。
沈别枝始终安【创建和谐家园】着。
她还做不到主动上前，跳舞给这么多人赏玩儿的事情。
甚至看着她们糟蹋舞蹈的精神，她生气又厌恶。厌恶的是在场的男人，因为这些女人不如此卖力，或许她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红。
中途，她忍无可忍，离场去洗手间。
高档的包间内，有单独的男女洗手间。
沈别枝刚走到卫生巾门口的通用洗手台，还未右转。
某种不堪入耳的拍打声，夹着半点不收着的娇吟，从隔壁男卫生间传出。
澜华巷连卫生间隔音都极好，不堪入耳的声音像隔着厚重的墙，若有若无，乍一听，根本无法分辨。
但作为已有经验者，沈别枝很快反应过来，里面在做什么。
她刚刚心不在焉，全然没注意有谁离桌。
沈别枝登时洗手间也不再想上，洗完手，她遏制住想吐的生理反应，迅速返回饭局，脸颊弥漫晕着不正常的通红。
季夜鸣似无意般瞧过来一眼。
此时已经第三个结束，饭局上忽地响起一道磁声温和的男低音：“沈小姐为何不跳？学舞蹈的是沈小姐，我们自然最期待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