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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认真地在替老婆的事业道路清理路障。
季夜鸣颔首, 语调平稳：“两局诺克斯。”
说着他站起身, 脱掉西装外套, 侍者将黑色皮质手上呈上。
季夜鸣拿起一只手套，余光瞥着坐得正经的小姑娘, 慢条斯理地戴。
他与周乾，台球技术上不相上下。
两局，能打上一个小时。
足够沈别枝与祝染谈完所有事情。
周乾拿了杆, 扔过来一根，季夜鸣收回目光, 轻巧接住。
“别枝, 我就叫你别枝好吧？”祝染朝沈别枝挑眉笑了下, 边从包里将合同与文件拿出。
沈别枝略不安, 面上温软：“好呀。”
“我最近有一个剧。”祝染将一沓A4纸放到桌面, 语气随意：“正好缺一位女主角，你可以先看看剧本。”
沈别枝愣住：“女主？”
祝染所说的，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自知华染会找她，但从未想过会找她拍戏。
她学舞蹈，并非表演。
“没错。”祝染从香烟盒里抽出根烟，夹在纤细指尖，并不点燃：“已经试镜过很多女演员，总差点感觉。”
她不仅想把张力很大的剧情展现出来，还想做出古代的半真实感。
通常古装剧里的女主，年龄都偏小，光这一条件，就能刷下一大半。除此之外，还得要演技、灵气。
演技好的演员好找，灵气可就难得。
她看将沈别枝上回汇演的舞蹈视频，看过很多遍，小姑娘意外地很有灵气。
分饰两角的舞蹈，她将两个人物的动态、神韵都诠释得很完美。
简易装订的剧本，最上层的A试纸印着“帝阳公主”几个大字。
沈别枝不用翻开看，就知道女主是个什么角色。
她听说过，前段时间爆出，近几年娱乐圈好几部爆剧，都由祝大小姐出资所拍，网友们都称她为娱乐圈的火眼金睛。
祝大小姐出了名的挥金如土，如果沈别枝接下这部戏，自然不会缺钱。
但是，这与她的初衷相驳。
即使她现在无法无追寻梦想，但她仍旧热爱舞蹈。
就算将自己商业价值化，她也希望能进商舞团。
祝染慵懒靠着沙发，撩眼看她：“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拍戏与你跳舞并不冲突，如果你答应签下这个角色，拍戏期间，我不会过多影响你的学业，你可以因为舞蹈的事情，向剧组请假。”
她稍稍停顿，喝了口水，继续说：“并且我会放出消息，妹妹自信点，你跳舞确实漂亮，如果知道华染没签你进舞团，自然会有其他舞团找上你。”
很少有人能让大小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足以证明她多希望沈别枝来演这位角色。
不过要是两者兼得，确实会很累。
娱乐圈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不过后来，基本都为演戏，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专业。
沈别枝恍然。
对，并不冲突。
并且，拍戏比跳舞能赚到的钱更多，或许能让她快一些与季夜鸣两清。
就算累些，又如何？筋骨劳累，与自由，无法相比。
祝染已经为她退步太多，可以说是很任性的条件，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影视人，根本半步都不可能退让。
这样的机会，或许只会有这一次。
沈别枝合上剧本，浓长鸦黑的睫毛抬起。
灯光落入她浅褐色的琉璃眼瞳，亮得令人心动，她轻软迟疑地说：“可是我并没有学过表演。”
祝染知道她心已定，轻笑：“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教你。”
有灵气的姑娘，教会一点，她自己就能举一反三。
花不了多少时间。
沈别枝不知道，祝染是否因为季夜鸣的关系，才对她开出这样宽裕的条件。
但她并不为此纠结，借季夜鸣的势，与她自己赚钱并不出冲突。
有虎威不借，不是好狐狸。
她不过是老狐狸教出的小狐狸而已。
沈别枝眉眼弯若月，唇边巧笑甜软：“谢谢祝姐姐。”
祝染换了个坐姿，仍旧懒散：“妹妹有什么要求？”
沈别枝正色，目光直视她，坦然且认真地说：“我要钱，很多钱。”
祝染“噗呲”笑出，眼神莫名往娱乐区瞟过，台球桌上，几个男人“乒乒乓乓”，正打得热火朝天。
她突然生出几分看热闹的兴致。
某些变态的金丝雀要飞走咯。
她坏心眼地翘起狐狸尾巴：“好，姐姐破回例，给你一线的片酬，但有个代价，结束后，还得给姐姐拍部戏。”
沈别枝犹豫几秒，声音清脆：“好。”
资本家的女儿也很精明，不可能会做亏本生意。
但双赢的事情，她不介意。
两人就剧本又讨论一会儿，祝染把合同推到到沈别枝这边：“没问题你就签了吧。”
沈别枝弯唇：“好。”
她拿起合同上的笔，正要在空白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忽地阴影笼罩，光线暗淡得令她无法下笔。
季夜鸣站在她身侧，略弯腰，骨节修长、冷白的长指，拿起她身前的文件。
他衬衫衣袖挽起，带着斯文的银丝边眼镜，垂眸专注。
沈别枝一颗心提起，紧张到能清晰听见怦怦的心跳。
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允许。
但她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
或者反叛成功。
季夜鸣只看完第一页，便蹙了蹙眉。
他目光投向祝染，声调平稳：“祝小姐抱歉，别枝专心学习舞蹈，不适合演戏。”
生在同一个圈子，祝染被千娇百宠长大倒不怕他：“妹妹自己的事，适不适合她自己说了算，季总是打算剥夺人家的人生自由了？”
季夜鸣微笑：“别枝还小，还不具有完全判断能力，需要家人的引导。”
祝染挑眉，意味不明地说：“季总说自己是她的家人？”
祝染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从男人口中约莫了解过这两人的关系，如今被豢养的小姑娘起了叛逆心思。
她非常清楚，该从怎样的点上，窜动小姑娘心里那股子劲儿。
果不其然，沈别枝突然开口：“季叔叔，我想要去。”
她不想听见季夜鸣的回答，至少在自己有足够底气之前，不想。
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季夜鸣能将她当做家人。
季夜鸣坐到她身边，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温和与她说：“别枝，我想我们需要回家聊聊。”
与饭局
沈别枝被季夜鸣带离澜华巷, 刚一上车，祝染就给沈别枝发来消息。
祝染：[给你一段时间，搞定季夜鸣，但不会一直给你留着。]
明年上半年《帝阳公主》就要开拍, 她不能在选女主角这件事情上, 耽误太长时间。
沈别枝低着头, 余光瞧着季夜鸣从另一边坐上车，指尖飞快点在手机键盘。
别枝惊鹊：[好，谢谢祝姐姐。]
轻微的一声响，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车子平稳启动, 无一丝颠抖，中间隔板缓缓升起。
季夜鸣略松散地靠在后座，面容平静, 好似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生气。
车子开出纸醉金迷的澜华巷, 进入主干道路, 路灯豁然亮起来。
季夜鸣转过头, 注视着低头回消息的小姑娘，沉静开口：“别枝为何突然想要演戏？”
消息已经发出去, 沈别枝闻声指尖顿住，几秒后，她关掉屏幕, 抬起头。
尽管已算宽敞的后座空间，因男人的存在, 仍旧显得逼仄压迫。
对上男人漆黑幽邃的眼睛, 沈别枝认真地说：“因为我想赚钱。”
季夜鸣温柔的声调微微上扬, 似有不解：“季叔叔有缺待过别枝的钱？”
车内开着顶灯, 将私定顶饰照得清清楚楚, 以及男人洁净无尘的银丝眼镜。
窗外暖黄路灯与斜长树影印进像玻璃质感的镜片，影影绰绰。
沈别枝慢慢捏紧手中的手机，摇摇头，温吞回答：“没有。”
岂止是没有，就算现在立马叫停，要下车买栋楼。
他也不会问一下，直接帮她买下。
但这些钱，是花给属于季夜鸣的沈别枝的。
而不是毫无依靠的沈茉莉。
“既然这样。”季夜鸣微笑：“季叔叔还没年纪大到不能赚钱，别枝只需要专心学习舞蹈，不要忘记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