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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他控诉:“上回不是这样的!”
季夜鸣亲吻着她的脖颈,从容不迫:“所以,这回该是别枝了解自己。”
灯光如水,夜色静谧。
离季家不远处的丛林,由季家出资维护,生态自然,物种多样。
清流小溪附近,高大的乔木底下,依赖着丛丛葳蕤的灌木与青草。
枝叶稀疏蜷缩的含羞草,被路过的动物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拨开,触碰一汪深藏的春露。
明亮的光线下,季夜鸣的一举一动都好似在沈别枝脑子里最隐秘、最紧绷的那根弦上撩拨。
幽静的森林与舞室,只听得见动物戏水的声音,与少女一个人的喘l息。
季家的舞蹈室很宽敞,里侧一面墙,装着落地全镜,镜子质量优越,能将人真实、清晰地映照其中。
沈别枝浑身轻颤,微张的唇瓣像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抓住季夜鸣的手腕做出推的手势,却细指松松,无一丝力度。
她糟糕地发现,自己无法理清自己对季夜鸣的情感,就像他们目前不清不白的状态。
分明说着要远离,每次他靠近,身体却并非抵触,甚至期待。她年纪尚且年轻,不明白这种复杂,简单粗l暴地把这归功于自己是个好l色之徒。
毕竟,她的确更想要违逆,想踩着他所有的逆鳞,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季夜鸣吻了吻她莹润的唇,带着温柔的安抚,缓解她懵懂不安的焦躁。
沈别枝缓过半息,故意用水雾氤氲、醉意熏熏的眼睛望他,止不住轻颤的软声略含执着:“可是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与季叔叔该做的,我应该与我喜欢的人一起做。”
她此时醉态显尽的模样,真像一个“酒后吐真言”的少女,脆弱神经在酒精的麻痹下,将平日里因害怕、踟蹰而不敢说出口的心里话,倒豆子似地一股脑往外吐。
季夜鸣顿了顿,顺着她的话音轻问:“那别枝喜欢谁?”
沈别枝眼睫微动,看起来真的在思考,最终没想出结果,含糊咕哝两声,闭上嘴。
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但她如今确实没有喜欢的人,就算编,也需要时间。
随便编出个名字,万一对方是个猥琐变态的丑八怪怎么办?
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一个人选。
季夜鸣继续,云淡风轻地换了种问法:“别枝喜欢喝季叔叔的茉莉酒,还是同学送的桃子水?”
听到这里,沈别枝没作思考,坦然说:“水。”
若有若无的水声戛然而止,空气仿若骤然凝固,连室内温度适宜的暖气都化不开。
季夜鸣握住她后颈,漆黑的眼眸比窗外夜色还要浓稠,透过一尘不染的镜片,幽邃深谙地注视她。
与此同时,他慢条斯理,曲起长指,坚硬的指骨关节蓦地重力。
他沉在沈别枝耳边,斯文开口:“别枝再说一遍。”
陌生的汹涌急潮,令沈别枝无措惊叫,细指紧紧拽着他身前衬衫,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声带哭腔地发脾气:“我就是不喜欢喝酒!”
其实,气泡水的气泡在喉咙炸开后,只余下化学剂的甜;茉莉清香的,入口清甜,后劲却醉意浓烈。
沈别枝说不清自己喜欢哪个味道。前者令她不想再尝第二口,后者让她踟蹰害怕喝完的后果。
季夜鸣目光沉静。
怀中女孩拥有最柔软的身体,却生长着最坚韧的骨头。她想用示弱的招式,便骨头也软,能缠得对手丢盔弃甲;她若不想,那谁都别想得到她的好脸色。
除非,敲断她的骨头。
羞耻的余韵慢上来,沈别枝气不过,伏在季夜鸣平直可靠的肩,侧头,一口咬上他脖子。
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试图将敌人咬出血。
季夜鸣神情无一丝变化,伸手拿起桌上未喝完的酒。
口腔隐隐有铁锈味弥漫,沈别枝才松口,抬睫看向自己下口的地方——
男人斜肌分明、皮肤冷白的脖颈,一圈小巧牙印整整齐齐,微红突兀,偶一两处颜色略深,但也并无出血。
沈别枝不满低哼。
皮真厚。
将酒饮入口中,季夜鸣控制沈别枝的后颈,低头与她接吻,冰凉微甜的清酒缓流而过。
沈别枝被亲得呜呜咽咽,柔软的手无力推他,眼泪晶莹,季夜鸣也无丝毫动容。
直到一杯酒,全都被小姑娘喝进肚子里。
这杯酒的度数不高,季夜鸣特意找人调制,其中添加了类酒精作用的香料,尽管多喝,也并不会有危害。
沈别枝这会儿倒真醉了,眼睫半垂,不由自主地搂着季夜鸣脖颈,低侬软语地撒娇。
但她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像醉酒糊涂的人,口中不停地说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他帮助了我,我需要感谢他。”
用最后的力气在男人紧绷的弦上,尽情踩踏。
季夜鸣不动声色:“谁?”
沈别枝靠着他,快要睡着般,低语喃喃:“水,桃子水。”
安静片刻,怀中的女孩呼吸均匀,好似睡着,静谧垂下的睫毛,像沾了水露的蝴蝶翅膀。
季夜鸣抱着她往后轻靠,缓缓闭上眼。
二十年前闯见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母亲颈上的金链,另一端在季镇南手里。
被他撞破,季镇南温柔地告诉他:“我和妈妈,只是在玩游戏。”
已经收拾体面的女人,面无表情,冷淡地缓声:“嗯。”
季夜鸣很清楚,今晚他微有失控。
他用二十年纠正错误,只经一遭,便有分崩离析的迹象。
小意外
“吱宝快!快看!”
选修课上, 梁婉彤将手机推过来,动作迫不及待,八卦声音压低。
沈别枝扭头,疑惑看她, 随后眼神落到她手机屏幕。
手机被藏在书里, 一起推到沈别枝面前, 亮度没那么显眼的界面,是梁婉彤已经点进的热搜话题。
最上面点赞与评论最高的,是倪明月舞团已换东家、即将重新考核裁员的通告贴。
沈别枝边看,梁婉彤边与她激动讲解:“倪明月学姐的舞团居然被寰球牵了!据说还要对舞团进行洗牌裁员, 剩下的人也要进行考核。”
讲台上,选修课老师佛系的眼神扫过来,梁婉彤赶紧将声音压低。
都知道寰球是季氏旗下的产业, 他们的资源与环境, 其他公司自然无法企及, 能签到寰球, 评论区的舞团粉丝们,简直旗鼓欢天。
“啊啊啊我的姐姐们居然被大佬看上了!”
“救命!本来还担心最近活动不多, 结果扭头就来个大的。”
“只有我关心裁员吗?好害怕俺的馨馨被淘汰呜呜呜。”
“裁员就裁员咯,之前那个公司裙带关系好严重,团里被塞进那么多关系户, 都拉低了整团水平。”
“+1!裁员是好事!”
......
“让我来猜猜哪些会被裁掉。”梁婉彤佯装摸下巴,故作高深:“秦珊珊学姐刚进去, 很危险哦。”
女孩子的友谊, 通常就是, 一起探讨共同喜欢的事物, 并对共同讨厌的人同仇敌忾。
秦珊珊欺负吱宝, 梁婉彤特别期望她被裁掉,寰球争气一点!
沈别枝不置可否,瞧着舞团所出声明,她若有所思。
寰球,季氏。
不是她不敢自作多情,像季夜鸣这样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会仅为收拾一个女人,做出赔钱签整个舞团过来的事?
这不合理。
而且,寰球在季氏旗下,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子公司,季夜鸣只管他们的盈利能力,至于他们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不踩线,他并不关心。
但表演前夕,舞团又公布出,经考核过后的裁员名单。“秦珊珊”这三个字,赫然列在第一,颇有拿大头开刀、以儆效尤的意思。
作为秦家大小姐,在前公司无人敢招惹,寰球却毫不犹豫将她淘汰,网上众说纷纭。有团粉叫好,有网友猜测季氏是否对秦家不满,沸腾不已。
沈别枝终于生出一丝犹疑。
可上回告完状,季夜鸣并没有承诺过会为她报仇,也没表现出丝毫。
令她茫然,且不解。
但沈别枝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柔情女人,她以自我快乐为中心,喜欢季夜鸣是,不喜欢也是。
所以这事没让她纠结太久,专心准备表演。
汇演前,还有最后一次彩排,在表演当天的上午。
今天的表演,因为节目多,来的人重要,从晚上改到下午。
所以相较之前,这次彩排正式太多。舞台已装置周全,表演需要用的设备都在。
容大表演厅的舞台,不亚于某些电视台,宽大高清的LED屏,正清晰显示着window系统的原始壁纸,舞台两侧,一边一扇副屏。
表演厅后方,楼上的灯控室在调试灯光,几排大小白灯全开,将舞台照亮得,约莫一根针落地,都能快速准确地发现。
彩排还未开始,沈别枝与梁婉彤从大门进来,前排有学生会成员坐着负责签到。
她们到旁边过道排队,周围的表演学生都有朋友陪着,窸窸窣窣聊天。
表演在即,从蜜蜂嗡嗡一样的七嘴八舌里,不难听出夹在其中、语速加快的紧张感。
梁婉彤挽着她手臂,不停问:“吱宝,你紧不紧张啊?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沈别枝眨眼笑:“我觉得,你比我更紧张。”
梁婉彤幽怨看她:“我可做不到你那么淡定。”
沈别枝故意摸摸她头,温哄:“不紧张哦,还没上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