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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不知道有没有碰到她。
抬手抚过窗台上的小兰花,似乎有些蔫儿了,刘萱不在,我竟也忘了打理。
今天是她的婚礼,我换了件呢子外套,刘萱说过我穿这件最漂亮。
外面停了辆车,带着点汽油没有充分燃烧的特有气味。
陈灯为我开了车门。
「我送你。」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问我要不要听首什么音乐。
「陈灯,假如我们没有再相遇,你会和赵小姐结婚的,对吧。」
假如我没有出现,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他和她,应该是要在一起的。
他顿了顿,哑声笑了笑。
一阵窸窸窣窣,一沓子资料被他递到了我的怀里。
「合作伙伴关系的终止流程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老爷子病倒,是被我气的。
「你手里的是我那天准备好的辞呈和工作资料。江烛,再晚找到你半天,我就不是陈总裁了。
「哪怕要再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要相信,我从未放弃过你。」
外面传来炮竹声,淹没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我侧过头去,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
婚礼上,刘萱的绣球没有抛,而是直接递到了我手里。
我想象着她美好的模样,把捧花往怀里揣了又揣。
她笑我。
「江烛,你是最该幸福的那个。」
18.
北齐村的老榕树要被砍了。
陈灯带我回去那天,电锯声轰隆作响。
村里有人认识我俩,陈灯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烛妞!大力哥!呜呜呜你们快来呀!这帮没良心的要砍树呀!」
是傻春。
陈灯拉着他站在了安全的地方,他哭得一抽一抽的,还在骂那些伐木工没良心。
「老树站了这么多年,它累啦!傻春,就让它休息休息吧。」
村里要修路,要盖房。
傻春拉着我的手,却被陈灯笑着拍开。
「你们回来,还走吗?」
我们还没回答,一声轰隆入耳,那棵陪伴了我们整个童年的榕树,彻底长眠。
切割、装车,他们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们仨站在不远处的土堆上,两辆大车扬长而去,掀起呛人的尘土。
傻春眼尖,说在地上瞧见了个东西。
「烛妞!破瓶子!」
陈灯愣在原地,良久发出一声细笑。
「糟糕,被发现了。」
傻春说有张字条,我问他写了什么。
「我知道!我识字了!」他冲着我俩高喊,「上面写的是:江烛永远都能找到陈灯。」
19.
破旧的老房子爬满了蛛丝,我走在陈灯身后,听见他用扫帚扫出一条道来。
两座暗灰的矮房紧临着,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打破了它长久的静谧。
曾经住在这里的两家人,竟然只剩我俩还在人世。
陈灯在灰尘中扒拉出一个物件来,我问他是什么。
他笑答:「没带走的日记本。」
真是可惜,我不能看着笑话他了。
回北齐村是为了给我妈上坟,坟头的一株桃花树虽然光秃秃的,竟然神奇地发了朵花出来。
陈灯跟我描述着这些,还引着我的手轻轻摸了摸。
「我妈死之前,除了念叨我那没良心的爸,就是在讲你。
「她说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她,还说以后咱俩要是见面了,叫我别怨你。人各有命。」
陈灯吸了吸鼻子,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
衣服与土渣子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里的布谷鸟一声声叫着,我突然想起了曾经跟刘萱说过的未来计划。
20.
书很畅销,编辑姑娘给我打来电话,说在准备二次出版。
陈灯从身后圈住我,声音低迷,格外摄人心魄。
「江大作家,我也想看你的书。」
我笑着推开他。
「那可不行。」
书里的男主角可是他诶,羞都要羞死了。
直到那天,我在他的书房摸到了摞成山的新书册,保姆在我身后随着笑道:
「陈先生买了整整一仓库,都是同一本,我猜也是江小姐你的。」
陈灯的床头上,还摆着十年前我送给他的星星罐子。
我打开来,一股尘封的旧纸味儿。
总共 290 粒。
29,是我们俩姓名笔画的总和。
房门被打开,他笑着帮我把星星重新收到罐子里。
「星星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我看不到了。」
「你听得到。」
21.
那晚,陈灯为我燃了全城的焰火。
一支支焰火接连升起,爆裂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传来滋滋啦啦的声响。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点燃了一支。
接着又一齐捂上耳朵,笑着跑开。
背后传来一声轰然,它按着轨迹驶入高空,应该点亮了整座城。
有人传来一声惊呼:「有字!是江烛!」
我穿了袭长裙,被他紧紧拥在怀里。
「真想看看二十六岁的你。」我呢喃道。
我记得,他左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鼻子很挺,唇峰也好看,像画里的远山。
他温柔地牵过我的手,在天边光影的照映下,引着我从眉毛一点点探下去。
「你不在的日子,我做了十年浑浑噩噩的傀儡。
「你要记得啊,陈灯永远不能没有江烛。」
绚烂的穹顶之下,他同我一道蒙上了眼,想象着此刻天际边的浪漫。
我触上他腕处的疤痕,他却更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这次,我们都不藏了。」
人间焰火嚣嚣。
别急,总会再次相遇。
31.
我赚了钱,把一沓子钞票甩在了陈灯怀里。
「陈总裁,我要雇你陪我去旅游!」
他带我去了我一直向往的北萦山,一路欢歌,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我微微张臂。
山间风徐徐,林间鸟高语。
不远处传来一声相机的咔嗒声,陈灯给我拍了张照片。
我们在北萦山呆了三天,快活得像两只山间的野猴子。
可如果知道这场旅途的尽头是不归,我宁愿永远没再与他相遇。
隧道内的轰鸣声宛如爆炸,震得我头痛欲裂。
一股浓烈的汽油味、烟味弥漫,我在黑暗中艰难摸索,终于触到了那个带着几道疤痕的腕。
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慌来袭,我想叫他醒醒,却连喉头都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