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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YQX知乎】风中烛灯》-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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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卡,每个月都会多出十万块来,是你打的吧?我一分没用过,你拿回去吧。」

      陈灯愣了片刻,又把银行卡放回到了桌面上。

      「不是我。」

      10.

      大概是今天和陈灯一起待得太久,夜里便梦见他了。

      一米八几的个子,穿着帅气的西装,还是顶着一张十六岁青涩少年的脸。

      他想吻我,被我一把推开。

      我开始哭,开始大喊,歇斯底里,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知不知道我那段时间过得有多难。

      我骂他忘恩负义,骂他白眼狼。

      还揪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那少年吃痛,连眉头都没皱,只是把我抱在怀里,说了句他回来了。

      我问他:「那你还会走吗?」

      他不说话,我便醒了。

      睁眼也是一片漆黑,我索性把窗帘也拉开了,明明拉开也看不到光,可还是假装正常人一样活了许多年。

      额上的汗湿热黏腻,我去洗了把脸,恢复了清醒。

      坐在书桌旁,我让冰冷的机器音开始朗读那部完稿没多久的小说。

      小说开头里的大榕树,北齐村的村头也有这样一棵。

      我常常捂着眼,面对着大树,出声念六十秒。

      这是我和陈灯的游戏,他爱藏,我爱找。

      可他很笨,藏也藏不好。

      躲在杂草堆里,还露出半只脚来,躲在村西头两座矮墙的缝隙里,衣角还随着风哗哗摇着。

      我笑着揪起他的耳朵。

      「陈灯,我厉害吧,你躲哪我都能找到!」

      他疼得哎呦哎呦:「牛呀牛呀!」

      如今想来,捉迷藏这样的游戏,确实也只适合天真烂漫的孩子。

      11.

      刘萱回来那天,天气晴得不像话。

      她笑得像只欢快的喜鹊,往我手里塞了张请帖,然后抱了抱我。

      「这个月 20 号,日子定得匆忙,你一定要来喔!」

      我握着那尚有余温的帖子,心上也跟着她一同欢喜。

      从校园到婚纱,她和他用了整整十年,恰好是我和陈灯再不相见的这段时间线。

      人和人的命运轨迹就是这么错落,在你不被爱的日子里,自有人肆意幸福着。

      刘萱搬离了我们俩的小屋,她说话带着哭腔,说会常来陪我的。

      我摸索着给她拭去眼泪:「好事啊,不许哭。」

      手机里的应急联系人,一直都是她。

      要不是她,我的人生还得多少年才能步入正轨啊。

      她一遍一遍地交代着我生活上的注意事项,帮我把电脑文档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打开了我常用的码字页面。

      「需要帮忙,我会马上回来的。」

      我点点头,笑她还没当妈,就开始啰嗦起来了。

      走之前,她和我倚着沙发,一同坐在地毯上,电视上放着不知她已重温多少次的《请回答 1988》。

      刘萱开了瓶啤酒,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

      「等书出版,赚点钱,雇个人带我去旅游,去听听林间鸟,吹吹山间风。」

      她笑了笑。

      「那你和陈灯呢?」

      我愣住,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我们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12.

      新闻里的男声准时响起,我摸索着袋子给阿布倒了些【创建和谐家园】。

      青鹤集团前任总裁陈家谅病逝,集团宣布即日起终止与赵氏家族的合作关系。

      新闻解读称青年总裁陈灯此举,彻底斩断了进行新一轮融资的可能。

      阿布乖巧地咀嚼着,我抬手按下了电视的关机键。

      门外忽传三声轻快有力的叩门声,阿布停止进食,去门口嗅了嗅。

      我将门打开,又是熟悉的声音入耳。

      「江烛,我回来了。」

      声音铿锵有力,又带着点激动的微颤。

      我正欲开口,一双结实的臂膀忽然将我圈进了怀里,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上,他像只疲惫急需我抚慰的小狗。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我怔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11 月的清冷在此刻恍然消散,我兴许是红了脸。

      随后我将他轻轻推开:「你喝酒了。」

      他轻笑:「一点点。」

      「还清醒?」

      「这么多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我回房拿了外套披上,稍微整理了下仪容,牵着阿布出了门。

      陈灯说,他要跟我好好聊聊,关于十年前,关于那场意外。

      13.

      隔壁赵叔在小陈灯十岁那年死了老婆,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赵叔对外说是她摔倒了砸到了头,可那副身子上满是血,我看到了,陈灯也看到了。

      像婶子这样自小被亲人卖了的女子,怎么死的,没有人会去深究。

      白布条飘扬,又在村了多了份谈资。

      没了婶子,赵叔便不让陈灯去上学了。

      「看我,大字不识一个,还不是过得很好!」

      妈妈听着直摇头,夜里找齐了两份学费,塞了一份到小陈灯怀里。

      白发在不经意间攀上她的头,我满是疑惑,她只有三十岁诶。

      赵叔知道了直乐呵:「冬枝啊,这养的是你未来女婿,到底也不亏的嘛!」

      妈妈瞪他一眼,没再言语。

      后来隔壁日日酒气熏天,脏乱得像个猪场。

      陈灯慢慢成了妈妈的孩子,他收起了曾经的天真,赶着时光光速长大。

      岁岁年年,轮转不息。

      我倚着门栏,折纸做的星星,五颜六色的,我笑着抓一把给他,他没收,目光沉着,叫我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江烛,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那妈妈呢?」我仰头问他。

      「我们带她一起走。」

      曾经的话语如破碎的玻璃瓦,刺上心尖,一回想便疼得厉害。

      后来陈灯确实走了,去往了更漂亮的世界,头也没回。

      妈妈也走了,是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14.

      日子零散着,到了我们十六岁那年。

      榕树下站了好多好多人,村里的傻春在我旁边嘿嘿笑:「你哥哥要走啦!」

      我斥他别胡说,心里依旧咚咚地直打鼓。

      他坐上那辆【创建和谐家园】之前,我拼尽全力跑回了家,将星星罐子底部那张写着电话的字条扯出,把罐子塞到了他怀里。

      他冲我笑,又跑去找那个男人说了句什么。

      男人摇摇头,陈灯才沮丧着脸过来找我。

      「江烛,等我来接你。」

      纸条在我手心攥出了汗,领着他的中年男子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我也抬头盯着他。

      这便是陈灯的爸爸,那个开着大公司,出现在大宣传牌上的男人。

      他俩眉眼很是相似,只不过陈灯带着稚气,少了些精明。

      好多年前,我无意中在别的地方瞧见那大宣传牌,就有了这样的猜想。

      后来费了好多力气,终于找到了这串号码。

      可那通告诉他们陈灯在北齐村的电话,是我三年前打的。

      他们那时没来,我隐隐失落,又暗自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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