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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奶奶带大的,奶奶身体向来很好,前不久还给我打视频电话……怎么会?
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不好,购票 app 总是刷新不出来,好不容易有了反应,打开机票发现最早也是明天,动车更不用说,早就卖光了。
我在车上急得哭,司机担心地从后视镜看我一眼,问:「姑娘,没事吧?」
「没事。」我擦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明天……只能明天走。
现在外边在下雪,我在车上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脑海里乱七八糟地做着计划……
会不会是误诊?会不会是虚惊一场?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老家医疗水平不发达,我要把奶奶接来北京治病。
车窗外风雪纷飞,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就这样回家,我不能一个人待着。
「司机,我改下地址。」
这是我第一次,在陆逍没有找我的情况下去他家。
他今天没有工作,上午我们还说了话,他应该在家。如果不在家我可以等他回来……摁密码的手有点抖,门解锁成功的声音响起,我打开门,像是来到了安全的巢穴,正要卸下浑身的疲惫——可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我不敢置信,心跳骤停。
酒气弥漫,陌生的女士香水味充盈鼻腔,暧昧的低喘戛然而止,就算我是个傻 x 也不会不知道此刻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应该转头就走的,可等我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摁开了玄关的灯……玄关散落的衣物昭示了他们的激烈,甚至都没到床上,就在我一眼能望见的沙发上。
陆逍衣服还算完整,一侧的女人却是已经脱了一半,那张脸我也很熟悉,正是《过期不候》的女主顾子悠。
顾子悠立刻抓起一侧的毯子围在身上,那条毯子我盖过很多次。
陆逍眼里一闪而过慌乱:「你怎么来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身上冷的像是要让我僵硬。
控制不住的鼻酸,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我佩服自己,就在这时候还记得说:「抱歉。」
还给他们把门关上。
我能猜到,也早就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但是为什么是顾子悠?
记性很好的大脑突然想到剧本围读时顾子悠在哭,陆逍递纸的场景,又想到在剧组那几个月明明是我们最亲密的几个月——我将《过期不候》看作哪怕这段感情没有结果,却依然能被栽种留下的树,这棵树在这一夜枯死了。
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走,身后的门却打开。
陆逍三两步追上来,在电梯来之前拽住了我:「江瑜,你怎么了?」
我扭头看他——他知不知道,他的白衬衫上还有口红印?
我甩开他的手,要进电梯,又被陆逍拽回来:「你在发脾气?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
我说过什么?
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我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声控灯暗下了,黑暗来临的那一刹,我想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
哦,我想起来了。
我说过,他是自由的。
「你是自由的,」我听到我的声音响起:「你自由了。」
很奇怪。
我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早就听说过他的传言,他爱玩的消息也不止一个人说。
从前我觉得没关系,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只要能距离他近一点,怎么都可以。
所以我跟他说,「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陆逍是我的执念,这份执念在最初是像粉丝一样欣赏、想要合作、想要变成能与他并肩的优秀的人。
到后来能靠近后,就变成了爱情。
他给过我爱情的幻觉,也给过我渺茫的希望。
是我的私心与贪心将这份希望无限放大——我不知道该向谁说这个道理,甚至不知道陆逍本人是否还记得这些事,毕竟能为我们作证的,只有风雪、苹果、海风、摩托车与月光。
今天奶奶出事的消息和刚刚顾子悠的脸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我的情绪积压到了某个玄妙的点,那些原本自以为是可以吃的苦,统统都变得不再能吃。
陆逍愣住,拽住我的手松了力。
他僵在原地,很奇怪地,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茫然。
深夜人少,电梯还停留在这一层。我摁了一下,金属的门便向两侧打开。电梯里的灯光照亮了这一小方黑暗,我低着头走进去,没再看他。
北风迎面袭来,凉意丝丝缕缕往骨头里钻。
雪下的越来越大,我一个人走出很远很远。
手冻得僵硬没有知觉,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北京雪夜里,上一个这样印象深刻的下雪天,有陆逍摇下车窗,问我可不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他。
手机【创建和谐家园】突兀地响起,是程宇。
下意识地摁了接通键,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发来的六十分钟片花我刚看完,问题还有些多,还有几个点要跟你再确认。你方便吗?」
我张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哽咽的声音溢出,话筒那头顿了下。
「江瑜?你在哪?」
「我不知道……」
「接受下位置共享。」
程宇发来位置共享,我点接受。
「附近有家便利店,你进去坐着等我。」这话像是边走边说的,伴随着他开门的声音。
程宇来得很快。
我上他的车后,瞬间被暖意席卷。
迟钝的知觉恢复过来,我再没忍住,痛哭出声。
18
第二天,我发了高烧。
第三天我烧一退,便请假回了家。
请假事由里写明家里有事,程宇问我怎么了,我想想奶奶后续治疗,说不定会经常陪床请假,便跟他说了实话。
年前我把奶奶接到北京,来京复查的结果也不好。胶质瘤本就是恶疾,年轻人,运气好些的,还能开颅治疗试试看。
可奶奶八十岁了,保守治疗是唯一的选择。
程宇帮我找了神经外科的专家,我对他再三道谢,他只吩咐我注意身体,便收拾收拾东西,去替我盯后期了。
那段时间的回忆有很重的消毒水味,乱七八糟的眼泪与情感混在地上没法捡拾。
等到回过神来时海啸已经过去,最初惊涛骇浪,停下后就只剩满目疮痍。
奶奶意识还在,每回握着我的手说话,我都忍不住落泪。
她最常对我说的话就是:「还没看到能照顾你的人,奶奶放不下心。」
陆逍给我发了两条消息,一条问我有没有时间,另一条问我住在哪里。
我都没有回复,那边便没了音讯。
爸妈说想带奶奶回家,这个病治疗无望,与其让老人在他乡的医院里躺着,不如回到熟悉的环境里。
南方小镇安静些、温暖些,要比这更适合养病。北京的冬天太寒冷了,这里除了他们的女儿外,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年平安夜,我把亲人们送到了高铁站。
去年平安夜好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我已经快要记不清当时奔赴的心情。
奶奶握着我的手,眼里泛出泪光。
我结束了休假,重新到机房盯后期。
程宇也在,询问奶奶的病情,得知情况后拍了拍我的肩,不再多言。
我看着屏幕上的陆逍和顾子悠,熟悉的、胃部翻涌的感觉,时隔一年多突然再次袭来。陌生的耳鸣令我什么都听不清,机房的人注意到了我的异样,要跟我说话,我却只能看到他们嘴巴张合,听不见半点声音。
再忍不住,我冲到卫生间吐了出来。
眼眶憋得通红,秽物被水冲走。
我漱完口,看到了在门口点烟的程宇。
他低垂着眼,看向我的视线里分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上回下雪那天,陆逍住附近吧。」
我身形一顿,不知该说什么。
程宇叹口气,没头没尾道:「早就跟你说过。」
是啊。
他早就跟我说过。
是我把自己看得太强大。
也是我不该去设想什么很久以后。
不该去想,风雪、苹果、海风、摩托车与月光。
19
《过期不候》后期期间,我出现了很严重的耳鸣与肠胃不适。
好在集数不长,过年前收了个尾,打包送去过审了。
我提前几天回了家,看病时医生说得这个病的人一天一个样,每天都在恶化,我还不知道会如何恶化,直到这次回家。
我发现——奶奶记不得我了。
她忘记了我是谁,也快要忘记爸爸和叔叔是谁,以为自己刚跟爷爷结婚,四处找「老汉」,殊不知爷爷早已离开多年。
那年春节,我们一家人都围在奶奶身边,电视机里是万家团圆。
而我们心知肚明,这可能是奶奶在的最后一个年。
深夜,我接到了陆逍的电话。再看到这个名字有些恍惚,在我回过神时,却已经接通了。下意识要挂断,那边先传来声音:「江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