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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繁花》的磨炼,《过期不候》的筹备工作也做得有条不紊。
周导说要指定我做他后续所有作品的制片人,我知道这话是玩笑,也已经工作这么多年,却依旧因为这丝认可而感到开心。
《过期不候》是部反战题材的民国年代剧,聚焦于宏大历史背景下的小人物。
教书先生和女学生,感情线聊胜于无,却将人性与情感的挣扎刻画得入木三分。
好几回顾子悠念着念着词儿都要哭出来,陆逍就坐在旁边递纸巾。
开机前演员定妆,他们拍定妆照。陆逍穿着长袍马褂,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我看着就要移不开眼。
接个电话路过陆逍的化妆间,被里面伸出一个胳膊拽了进去。
陆逍衣服没换,眼镜也没摘,捏着我的下巴要吻我。
半晌松开,看着我的反应嘲笑:「怎么还是不会呼吸。」
我推了下他,红着脸小声抱怨:「你干什么?外面都是人。」
「哦,」陆逍毫不在意:「刚看你眼神像要把我吃了,以为你想。」
「我什么时候……」
对上他笑着的眼,突然有些没有底气说出否认的话。
「我想!行了吧!」气势汹汹要拉开门出去,又被人从后边抱住。等我再出门时,脸都红到了脖颈。
没走两步,遇到了程宇。
我心虚地打招呼:「程哥。」
他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走过来的方向,若有所思。
《过期不候》正式开机,周导要求高,刚开始演员们都还在磨合,几页纸【创建和谐家园】拍到深夜。
我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导演办公室,跟统筹对后续的拍摄计划,把控服化妆造的质量。
陆逍刚开始让我去他的房间时,我害怕遇到人,可这人熬了几天胃开始造反,我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去了。
厨房里码好了食材,陆逍可怜兮兮地看我,说自己胃不舒服。
感情这种事,爱还好,但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可怜的时候,那才是真的要五雷轰顶了。
我在酒店的开放式厨房给他煮饭,陆逍在后面看会手机又看会我。
饭很快出锅,他嘴唇苍白着一口一口吃米粥,身体的不适让他的话变得柔软:「能不能经常过来,我想吃你做的饭。」
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恍惚间,我和陆逍好像真的是很密不可分的关系。
再想来,到今天,我们距离那个冰城里我甘愿为他在风雪中迷失的夜晚,已经一年了;而距离我冲动的告白,也已过去半年多。
这半年我走近了陆逍,他不再是屏幕那头的样子,永远精致,一丝不苟,不可染指。
他也会龟毛又挑剔,比如特别挑食,比如喜欢空腹喝酒,用过的东西爱乱放,早上被吵醒会有起床气,游戏输了会骂人。
网上说的爱好都是从前立下的人设,真实的陆逍处于一种近乎残忍的成熟与偶尔流露出的幼稚之间。
食物蒸腾出来的是人间烟火的味道,我受这味道的影响。
在今天幻想了很久很久以后。
16
《过期不候》又在南方取景。
南方城市不似北京干燥,也没有不分季节的妖风,夏天总是湿热多雨,体表触感总是黏腻。
拍摄几个月,我在剧组、导演办公室和陆逍房间三点一线。
那段时间,我给陆逍做了很多顿饭。
我们从来没有这样高密度地见过面。
身上常常被汗浸湿,不多的布料在身上,气候造成的黏腻怎么也没有此刻黏腻。
我有空的时候就在剧本上帮他贴好指引便利贴,看他在一边背台词,背完又陪他对台词,对着对着又胡闹起来。
有时是沙发,有时是地毯,有时是床上。
陆逍的眼神中不再是从前的疏离与冷,总是热忱与温柔。
剧本拍到一半,已经是八月份。
原本一切按部就班的剧组出事了。
有场战乱戏,现场爆破道具没安排好,炸伤了两个群演。我不懂这方面的,只是耳提面命了安全问题,提醒道具务必注意,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因为是陆逍的剧组,这个消息迅速冲上热搜。
那段时间陆逍恰好有其他工作请假离组,我在剧组迅速反应,帮群演联系医院,发道歉通稿,追究相关部门责任,又联系群演的公司进行赔偿事宜,好在人性命无忧,就是有一位之后视力可能会出问题。
眼睛是顶顶重要的器官,我拍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虽不至于自乱阵脚,却也非常自责。
程宇连夜从北京飞过来,我看他出现在医院,像看到定海神针。
除了从公司走账外,他个人承担了一部分赔偿。
程宇从病房出来,拍拍我的背:「没事了。」
我一直绷紧的弦,这才松了下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一周后。
我没空伤秋悲冬,整个人如同精密的齿轮,就怕又有百密一疏,自是没觉得一周不见怎么样。
可等陆逍半夜敲门时,我才发现我真的好想这个人。
他还戴着口罩和帽子,像是刚来就立刻焦急地找到我的房间。
我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流泪,又瞬间反应过来,眼睛鼻头红红地看他:「我这一层很多人。」
陆逍拉下口罩亲亲我的眼睛:「看到就看到。」
我心间一动,踮脚吻了上去。
窗帘被风吹开,我透过缝隙看到了外面皎洁的月光。
是个天晴的夜。
我听着身侧人平稳的呼吸,心想。
请月亮见证。
不怪我会动心。
17
9 月底,在陆逍过生日那天,《过期不候》杀青了。
我吃了他亲手递过来的蛋糕,歪头道谢。
陆逍笑意温柔:「也谢谢你的杀青花。」
他的杀青花束是我亲手选的,顾子悠在一边听到这话,也凑过脑袋来看。
「江瑜姐偏心哦,陆哥的花比我们都好看。」
招呼着大家拍了杀青合照,结束时程宇站在了我的身边。他穿着黑色的组服,底下是休闲的牛仔裤,墨镜向后挂在耳朵上,看着十分散漫。
「程……」
程宇打断我的话:「你和陆逍很熟?」
我笑容一僵。
「剧组里都是人精,你当大家注意不到。」
我看着程宇,没说话也没否认。
阳光下,程宇的瞳孔颜色变得很浅。他捏着墨镜,「江瑜,我们工作好几年,没记得你说你谈过恋爱,你也不是个爱玩的。他跟你是不一样的人,之后……」
他停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我说这些有些冒犯,但你也好好想想。」
我拳头攥了下又松开,还是把程宇的话听了进去。
也正像他说的那样,陆逍跟我确实是不一样的人。
从《过期不候》剧组离开,我和他好像又回到了进组之前——甚至更往前的时间,一个月只见一次面,还是在他的主动下。他工作很忙,我对他闲暇时候在做什么一无所知。剧组里的温柔与月光仿佛都是幻觉,除了我的记忆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真的发生过。
那年,北京入冬的很早。
11 月份就飘了点雪花,《繁花》上线播出,取得斐然的成绩。
我将和营销公司的对接全权交给底下的制片助理,在他们沟通的群里潜水,过一下重要物料的发放,其余的时间就都投入到《过期不候》的后期中。
每到这个阶段,我就总能想起那个最初想要做好一部剧的自己,每部作品都像一棵树。
栽种、浇水、发芽、生长,到最后将它们留在那片森林里。
我看着镜头中陆逍的脸,心里突然在想。
哪怕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好歹留下了这棵树。
我们的名字会一起出现在片头曲里,隔着不远几页的距离。
天气太冷了,北京又在下雪。
深夜,我从后期机房中离开,站在路边等车。
这条街路灯坏了几盏,剩下几盏看着也像在强撑,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冷白的光。
我不知怎么,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又跺跺脚觉得自己多想,还是快回家冲个热水澡睡觉。
车开过来,还不等我被车内空调的温暖裹挟,手机就震动起来,我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妈妈」,左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妈,怎么了?」
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电话那头响起:「你奶奶前天出门晕倒了,今天确诊了脑胶质瘤……」
我脑海里嗡地一下,「脑……胶质瘤,是什么?」
「脑癌……医生说 3 期了,你奶奶年纪大了不建议手术,好的话还有半年……」
听到「癌」字,我的心冷了半截。
我是奶奶带大的,奶奶身体向来很好,前不久还给我打视频电话……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