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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我又回到了北京。
妈妈安静地帮我收拾好行李,她没有留我,只嘱咐我照顾好自己。这么多年,她和爸爸依旧想不通,我为什么不爱家中他们为我筑好的巢穴,一定要往外飞。
但却在日复一日的离别中,学会了目送与放手。
我出现在华视,引来了一众注目礼。有的惊讶有的探究,有思念有议论,程宇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只是笑了一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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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北京后,手里筹备的项目就只剩《战烽》。
程宇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也像意识到了什么——买这个 IP 过来时,我的项目书拟邀里,男主写的是陆逍的名字。
这年形势之下,短剧项目兴起。
华视也赶上短剧潮流,打算策划几个项目拍。
短剧周期短、投资低,拿来找状态练手正合适,程宇大手一挥,让我从项目书里选一个,我选了一个短小精悍的短剧剧集《临阵脱逃》。
虽然是短剧,合作的却是知名悬疑编剧。剧集虽小而美,但其剧本中烧脑和反转的程度与最后对人性的揭示深刻,注定能在有些泛滥的短剧市场成为一匹黑马。
这年上半年,我全身心投入到这个项目里,一边看心理医生治病一边工作,林笙见我这么拼,一边觉得心疼,一边又挺开心的。
她笑意温柔,对我讲:「这样不服输又热烈的生命,怎么会被困难打倒?」
我对她道谢,想到这一个月,耳鸣好像真的不那么严重了。
七月份,我进组一个月,拍完《临阵脱逃》。两个月后,《临阵脱逃》上线,制片人署名 Danica。
也是那时我察觉到了,程宇对我,好像不只对朋友那样简单。
他会在早上带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深夜把外套盖上我的肩膀,买完东西常常路过与他家方向截然相反的我家。
在某个冬日的酒局后,我踩着高跟靴摇摇晃晃往前走,程宇在后边提醒我:「别摔倒!」
我扭头做个鬼脸:「要你管!」
程宇停在原地,无奈地笑:「喜欢你才管你。」
我摇摇晃晃的动作停住,都不敢回头望他。
程宇走得很慢,停在我身边与我并排着,温声问:「很惊讶吗?」
我抬头看时,他站在路灯下逆光的位置,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留给我一个流畅好看的轮廓。
我酒醒了,「好像也不。」
他又问:「要拒绝吗?」
我站在原地半晌,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尝试跟他在一起过,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动过心。
程宇很尊重我,工作中阴阳怪气又标准极高的人私下并不强势,总将选择权交到我的手里。
他爱玩,我的周末假期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滑翔、跳伞、蹦极,我爱极限运动,他也是。
许是这个圈子太小,陆逍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我们在一起的消息,曾经在深夜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他像是喝了很多酒,声音醉醺醺的。
他说:「江瑜,你说我是自由的,但没告诉我自由的代价是你会消失。」
我不知该说什么,沉默地挂了电话。来电记录昭示着这并不是我的梦境,只是这些迟来的、莫名其妙的话,已再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年多,之前会经常分享生活的陆逍从网络世界消失了。
除了作品宣传、商务代言外,不再有任何私生活分享出来,同时,那些跟他的狗仔也纷纷跑了空,再拍不到他的任何花边新闻。《过期不候》播出效果确实不错,接连上线的,是他另一部剧和电影。
三部高质量的作品一起,让他成了娱乐圈最年轻的视帝。过硬的实力面前,那些花边新闻仿佛都成了风月间的玩笑话,在本人刻意不再提及、也在越来越多爱他的人的引导下,逐渐销声匿迹。
我常常看得见他铺天盖地的广告,从最初的躲避,到后来也逐渐坦然。
《战烽》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而就在第二年的七月,我跟程宇分手了。
他曾很多次向我暗示,想考虑结婚的事。
我们都是三十多的年纪,合适、恋爱、结婚,好像应该是很快的一套流程,可很多次,我都选择了回避。
最终我们在一个高档西餐厅和平分手。
我没收下他的戒指。
他却主动地收回戒指,对我说:「真抱歉,不能给你了。」
我冲他咧嘴笑,笑着笑着眼眶却湿了。就连最后,他都要争着跟我先说抱歉。
我们变回了原来打打闹闹的上下级关系。
再以后,《战烽》正式启动,开始选角。
然后,我又遇到了陆逍。
25
那天以后,陆逍没再让周小期来刷存在感。周小期最爱做的事就是看看我再看看陆逍,然后叹一口气。
但不变的是,他还是随身带着那个小饭盒。
吃饭占据我们在一起短暂时光里的大部分比例,也是我当初的生日愿望。
不知是不是剧情的走向愈发沉重,陆逍整个人也看着消沉、愈发缄默起来。
距离杀青一周不到,我到后期机房坐着,看已经拍摄完成的素材。
少年时期的沈烽如同当年的宋震一样,鲜衣怒马,神采飞扬。
十多年了啊。
我心想。
恍如初见。
陆逍时隔两年多,第一次在微博上分享了一条与商务和宣传无关的图片。
他拍了沙漠的落日。
盛大、美好、转瞬即逝,这是他这两年,除了那个「总制片人:江瑜」外,另一条掀起轰动的微博。
《战烽》的第一场戏是陆逍,最后一场也是。
最后一场侯府杀青戏前的中午,我们又聚在导演的显示器后,一起吃午饭。
陆逍打开饭盒,经过这么久的练习,他的厨艺该是很有长进。
清淡的几道菜,还有一道小炒牛肉在里面。
王导看着饭盒,又看看我,冲我道:「小江,不是爱吃辣吗?尝尝小陆的手艺,我尝着是见长呢。」
我手里动作一顿,答了声「好」,在两人的注视中夹了一小块牛肉。
这辣椒好辣……辣得我眼泪瞬间出来。
我抬头,对上陆逍的眼。
他眼眶泛红,盯着我看,眼下那颗痣似乎有了放大他情绪的作用,让他像整个人都脆弱地袒露出来,无所遁形。
我冲他弯弯嘴角:「大厨,蛮好吃的。」
陆逍也冲我笑了一下,而后迅速低下了头。
入夜,《战烽》正式杀青。
原本瞧着庞大的剧组人群逐渐消散,最终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26
一年后,《战烽》上线。
踩着暑假的尾巴,碾压了暑期档所有的剧,收视份额占比几年内最高,成了公认的爆剧。
我在庆功宴又见到了陆逍,他一眼就看到进门的我,在旁边踟蹰很久才过来,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好久不见,最近好不好?」
我觉得好笑,一板一眼地回复:「好久不见,最近很好。希望你也好。」
庆功宴上,我远远地望着他敬酒,望着他醉酒,望着他醉酒后视线牢牢地锁在我的身上。
然后,我向程宇递了辞呈。
程宇看到了我的视线,有些无奈地说:「我总算相信那句很土的话了,人生的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
我耸耸肩:「也不重要了。」
程宇笑着向我举杯:「祝贺你,功成身退,衣锦还乡。」
《战烽》大爆后,我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很多人的视野里。
有人说起我做过的几部剧,确实都很好看。
有人斥责两年前部分网友的不理智行为。
还有人……翻出了很久很久以前,陆逍电影的首映礼上,我对他说那些话的视频。
我也打开那个视频看,如今看来,画质已然模糊。发出来的人也不太确认地问:「这是不是江瑜?」
「是她吧?」
「她之前是陆逍的粉丝,为他入行,呜呜呜呜好感动。」
「而且姐姐真的很漂亮,属于是美强惨了。」
……
凡此以上,不再重要。那个青涩又勇敢的人,确确实实、有血有肉地存在过。
我的名字还会再出现在各种各样的人口中,或褒或贬,千人千面,重要的是,我已身披铠甲,不再惧怕。堂堂正正,也无往不胜。
我见了这些年北京的朋友,吃了好多好多顿告别饭,然后思思来陪我打包快递,大包小包打包了两三天。她是我在北京即便很久不见都能特别亲密的朋友,骂骂咧咧地来,眼眶红红地抱着我哭。
我拍拍她,手里捏着一个刚被我翻出来、已经特别特别旧的红包。
「你看这个。」
思思惊讶,又抹眼泪:「你怎么还留着啊!」
这正是我第一回见陆逍时,他递给我的开机红包。
真是……恍如隔世啊,那个长得特别特别高,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少年,好像还在我的眼前。
我笑着对思思说:「我的所有项目,红包里包的都不止【创建和谐家园】哦。」
思思笑着笑着,又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