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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沈矜没什么好脸色：“你还算不算了。”
沈矜坐在地上，思考片刻：“你给我算算姻缘吧。”
她将自己和谢怀的生辰八字一一说了，面怀期待地看着鬼道士拿出八卦罗盘，摆弄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最后，罗盘上的光芒消失，鬼道士面色凝重，沈矜总觉得看这个面色，这次算卦结果就说不上好，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怎么样？”
“你们这命格，命犯天煞，若是强行在一起，恐有灭世之灾，你们俩没可能。”鬼道士第一次算出这么晦气的卦象，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边道。
沈矜不信，她预算的明明是天作之合，有些嫌弃地道；“你这罗盘假的吧。”
“？！”鬼道士要被气笑了，他打不过这人，也不愿受这等侮辱：“你要么就把我杀了！我鬼怨算命至今，从未算过假象，就算我是假的，你这卦象都是真的！！”
“……倒也不用这么激动。”沈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一时间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是天作之合就算了，怎么还命犯天煞呢？”
“就这你还想天作之合？”鬼道士摆摆手：“趁早跟那个人断了吧。”
沈矜恍恍惚惚，坐在原地还没完全接受这巨大的落差，鬼道士瞥了一眼，心里难得地升起几分怜悯，小气吧啦地安慰两句：“怪只怪天道无情，你跟这个人在一起，只会引来祸端。”
沈矜终于想通：“你算的不准。”
鬼道士：“？”
沈矜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拿起一旁的剑，象征性地扔下两块灵石：“再练练吧。”
说完，怕这人再上来纠缠似的，忙不迭开窗跑了。
跑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到鬼道士愤怒的喊声：“你站住！你说谁算得不准！！”
“我算命这些年名声积累了不少，从来没人说我算得不准！你就是不愿接受现实！”
“……”沈矜装听不见。
白剑在她手中嗡动，发出还算柔和的光晕，剑护住，沈矜安抚两下，抬头看向上空。
明明是同一片天，却跟她在御兽楼时看到的大径相庭，沈矜很不喜欢鬼城的夜空，可能是因为境遇不同了。
但她也才二十来岁，还是人人艳羡的天才，虽说不是谢怀那种八百年见不到一个的绝世天才，但也算小有名气。
她想不通天道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自己。
“命犯天煞……”沈矜喃喃，顺手拿出那只匕首。
匕首上被下了定位符，这也算个高阶法器，能被这么重视是理所应当。
很快，一批人就找到了沈矜所在的房梁。
“大哥！就是她！”几道人影将她团团围住，沈矜顺手将匕首扔出去，刚好刺中某个人的眼睛。
“啊！！”那人还未反应便被刺中，血珠从眼角缓缓滴落，他紧捂着受伤的眼睛，声音都含着痛苦。
“我的匕首！”却没人管那个受伤的人，匕首被忙不迭接住，那人阴狠一笑：“哼，抢了我的匕首，不会真以为还给我这事就算完了吧？剑修又怎么样，你一个人就想在鬼城立足？天真！”
下一秒，沈矜的长剑便到了他面前。
“怎么总有人要来找事。”沈矜来鬼城这一个月，充分地感受到了鬼城人民“热爱生活”的行为。
出门都能被人堵，这民风确实彪悍。
剑横在眼前，那人还不怕死地大喊：“大哥救我！”
“你一个金丹期！怎么会——唔！”他仗着那个“大哥”说话开始肆无忌惮，沈矜不爱听这些鬼修说出来就要被打脸的话，一个禁言咒就堵住了他的嘴。
“大哥”也看出了沈矜的不好惹：“既然匕首拿到了，那我们就走吧！”
沈矜当然不好惹，轻松地将那人劈晕，她闪身来到大哥面前：“留步。”
心情不好时，她也喜欢有人来挑事，虽说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解气。
很快，场上便只剩沈矜和那个“大哥”。
沈矜掏出一张符：“自己解决一下。”
那是张专门针对妖魔鬼怪的符咒。
“这是何意？”大哥也是个宁死不屈的，自然不肯接那张符咒。
“……净化一下心灵。”沈矜贴心地将符咒贴在大哥额前。
“咳！”灵魂被灼烧的感觉不好受，但那个鬼修却还算刚烈，咬牙不吭一声。
“带着你的小弟走吧，把那个要我好看的留下。”今天刚算过卦，还是不要大开杀戒了，沈矜叹了口气，挥苍蝇似的挥挥手。
沈矜给自己贴了一张。
这符咒对她无用，就算贴着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她闲得无聊，把那人的禁言咒解了，问道：“你要来一张吗？”
鬼修早就被沈矜的这一番操作吓到，此刻更是恨不得跪地求饶：“仙姑，仙姑您饶了我！是我不识好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沈矜面无表情，也给他贴了张。
“咳咳、啊！！！”那人疼的打滚。
沈矜留下他也不是为了报仇，纯粹就是自己待着太闲，她看着夜空，忽然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命犯天煞吗？”
“我！我命犯天煞！您就饶了我吧！”那人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被灼烧的剧痛。
沈矜无语了，撤下烧到一半的符咒：“是我命犯天煞，问你呢，知道什么意思吗？”
“……？”那人茫然地看了沈矜一会儿，醒悟似的：“知道！我知道！”
他忽然觉得可能这是自己唯一被获准离开的机会了，绞尽脑汁，终于找出一个还算满意的回答：“咱们鬼城的人从来不信这套，命犯天煞，那就犯了再说。”
“天煞，那就逆天改命呗。”
第二十九章
沈矜又把符咒贴了回去。
鬼修：“？！”
她起身拍拍手, 凉笑道：“这次就先放过你，符咒你就好好收着吧。”
这都烧到一半了，不烧完有些可惜。
她抚了抚衣角, 匕首被随意地丢在一旁, 鬼修自然不肯放过，即便是痛到打滚也要偷偷捡起来。
这可是他唯一一把保命的东西, 这剑修不珍惜，那就便宜他一下吧！
沈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剑修把剑当自己第二条命, 剑之外的东西沈矜倒是很少用。
想起那句掷地有声的“逆天改命”，她忍不住轻笑。
可以的，逆天改命，很符合鬼城人民不服就干的淳朴精神。
*
第二日, 沈矜去了以往最常去的那家酒楼。
来鬼城这段时间, 她最擅长的便是没事找事, 把来鬼城当做度假似的, 整个度假城还都要为她服务那种。
鬼城也有说书鬼, 虽然没有人间的好听，但听在耳朵里都差不多。
但人间向来喜欢说那些你依我浓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鬼城独树一帜, 专讲离奇的鬼故事。
说书鬼折扇一合，张口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鬼故事。
越是阴森恐怖他说的越来劲：“那鬼长着六寸舌，青面獠牙，嘴角裂开一道口……”
沈矜早就听够了, 甩过去一袋灵石：“换一个。”
那鬼这辈子哪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大爷, 鬼城的鬼都扣的不行, 他飞快地将袋子塞进怀中, 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喜笑颜开：“那我们换一个，就说在那深山老林中，有位农夫……”
沈矜无语了，抬手打断：“你只会讲鬼故事吗？”
说书鬼心想我是只鬼，不讲鬼故事讲什么故事，但给钱就是大爷，说书鬼赔着笑道：“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成‘百晓鬼’，这位客官想听什么样的？”
沈矜翘起二郎腿，想了想道：“讲个爱情故事吧。”
随即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要缠绵悱恻的。”那种书生跟女鬼的就不错。
说书鬼：“……”
他在鬼城讲了十几年故事，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他一个冤死鬼，哪听过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在心中默念三遍给钱就是大爷，说书鬼苦思冥想半响，还真让他想出一个：“那咱们今日就说一说那凌云门首席【创建和谐家园】谢怀爱而不得，为情所困的故事！”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沈矜原本打算抓果脯的手顿了顿：“？”
她不禁想起以往每次见谢怀时，他四周冰冷的寒意。
他爱而不得？！
这鬼被骗了吧。
“相信各位都听说过谢怀吧？凌云榜一剑凌云，青衣剑修，一下子成了多少女修的梦中情人！”
“但我倒是听说，这谢怀有个藏在心里，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相传那日在凌云门，长静峰……”
沈矜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致地听他编。
故事里的谢怀跟她认识的那个几乎就是两个极端，沈矜一点都代不进去，索性就当在听陌生人的故事，听到精彩之处还鼓了两下掌。
很好，为爱鼓掌。
谢怀知道不得感动死。
她抓了把果脯继续听，往嘴里塞了一枚酸梅，忽然想起，自己离开时好像没跟谢怀说过。
谢怀应该不是很想见到自己吧……沈矜心虚地垂下眼眸，嚼了两口嘴里的酸梅。
嘶，好酸。
“白月光悄悄弯起眉，谢怀面上不显，心里却如那冰雪消融，化出的雪水都泛着甜蜜……”说书鬼第一次讲爱情故事，说的自己都浑身起鸡皮疙瘩，但看着沈矜出神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谢怀笑道：‘不就是千山飞雪么，小师妹喜欢，我就给你下一场！’”
沈矜仔细一想谢怀笑着的模样，闭眼舔了舔下颚。
算了，想不出来。
但千山飞雪这种，她倒是有幸见过几次。
千山飞雪，说的好听，这招虽然算得上是谢怀的拿手招，他却很少使，说是练到某种程度能瞬间将人冻在原地，但他本人……应当是怕冷的。
只是那天沈矜背着师尊偷学来的剑招怎么也练不会，求了谢怀半天他才不情不愿地给她演示，练着练着她就不想动了，趴在木桩上偷懒。
谢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抬手就把比试台冻住了。
听雪剑身清冷，寒意自上渗出，千山飞雪名不副实，偌大的比试台下的雪比窦娥喊冤那天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