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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开车帘,看到的果然是一张陌生面孔。
江城雪盯着车夫后脖颈那片【创建和谐家园】的皮肤,攥紧金簪,正准备动手——
巷子侧边,一户人家的木门忽然打开,走出来四名身材魁梧的大汉。
江城雪下意识以为是路人,不欲多生事端,迅速放下车帘,将簪子藏进袖中。
而车夫就在此时停了车。
隔着竹帘缝隙,江城雪看见他走到那四人面前,一脸奸猾地说着什么,引起彪形大汉放声大笑。为首之人解下系在裤腰带的钱袋子,掏出两块碎银丢给他。
车夫收了钱,像护宝贝似的塞进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城雪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她怕是遇上拐卖良家姑娘的人牙子了。
那四名大汉一步步朝牛车走来,江城雪五指不自觉收紧,簪头雕刻的牡丹纹嵌入掌心皮肤。细微的刺痛,使她保持高度紧惕与思考。
车厢内空间狭小,她若待在里头,四肢没有施展空间。一旦动起真格,被卡在夹缝中的自己纯属劣势,就只剩任人宰割的份儿,倒不如……
她猛地将竹帘全部拉开,上半身探出去。
大汉没想到她会自己出来,俱是一愣。一时间,只顾直勾勾盯着她那张脸,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那混球果然没骗老子。”为首之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啧道,“这脸蛋,这身段,我都有点不舍得卖。”
他旁边一人马上接过话,把手伸向江城雪,想抓她的肩膀:“小娘子,你运气不错,我们大哥看上你了。乖乖跟着咱哥几个走,保管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城雪侧身躲开,没被他碰到一片衣角。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都是什么古早狗血台词,简直不要太过油腻。
“……吃香的?喝辣的?”她理了理微乱的袖衫,忽而挑眉笑了一声,颇显遗憾,“可惜,本宫喜欢甜口。”
音落,不慌不忙地转身。
明晃晃是目中无人的挑衅,四名大汉脸色顿沉,甚至没注意到她的自称。四人捋起袖子,同时上前,借着人数和粗犷的体型优势,把江城雪堵在墙角。
“小娘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离得近了,几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直往江城雪鼻腔里钻。这味儿重的,少说得有两个礼拜没洗澡。
又一个人朝她伸手。
江城雪手腕迅速侧翻,藏于袖中的簪子登时在那人粗糙掌心划出血痕。长长的一道,贯穿整只手掌。
大汉痛得下意识缩手,咬着牙往衣服上抹了两下,揩尽血迹,再看向江城雪的眼神能喷出火来:“小赤佬居然敢玩儿老子?大哥,咱们上!给她点颜色瞧瞧!”
话音落下,四人活动了几圈脖子应声而动。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蓦地,还没挥出去的拳头被不远处传来的嘶吼声打断,随即是有人跑起来的咚咚脚步声和叮叮当当的繁杂响动。
——柳初新的声音。
江城雪微怔,转过头,仿佛看见一个紫色的铃铛,浑身上下都是动静,惊闹偏僻窄巷。
这纨绔怎么会出现在西市。
江城雪眉梢挑动,她将今日的经历前前后后串联起来,脑中倏然有一束灵光闪现而过。
过于简陋朴素的安车隐瞒了她皇室公主的身份,但建康城内人尽皆知丞相府门楣高悬,能够出入云府的人,自然非富即贵。而眼前这几个大汉,明摆着是草莽之辈,谅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劫持相府出来的牛车。
除非,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也就解释得通,为何这几人废话恁多,反倒出手磨磨唧唧的。若真是良心丧尽的人牙子,直接拿根棍子把她打晕带走,岂不更省时省力。
何须搞如此阵仗,等着天降侠士,“英雄救美”一般。
“公主莫怕,小生这就来救你!”柳初新边跑边大喊。
江城雪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看了眼迟迟不再动手的莽汉,挑了挑下巴:“诶,你们说,这有些人呢,温婉体贴的姑娘扭头就弃,反倒对把他送进大牢的人穷追不舍,这算不算……”
她话音微顿,莽汉竖起耳朵细听,却只闻同伴的一声痛呼。
“犯贱。”江城雪接上自己的话,与此同时猝不及防的侧旋腿直击大汉腰腹部。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饶是挨打之人再强壮,也扛不住命门受创的痛楚,一下子弓腰捂住肚子,往后连退三步。
江城雪手中的金簪彻底露出来,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她又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主动出击。细长簪尾狠狠【创建和谐家园】莽汉脖颈,使劲推到最深处。再利索拔起,搅带出模糊血肉,鲜血横流。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身法灵活。
不仅看呆了莽匪大汉,更把柳初新看呆了,愣愣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
江城雪漫不经心地抬眼:“还有谁?”
第 8 章
不太凑巧,江城雪在穿书之前,曾经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散打。
说来惭愧,她最初报名散打班的原因和这晌的遭遇差不多,本质都由于这张脸。江城雪在现世的容貌和原身相同,从中学到大学,始终是论坛榜上有名的校花。
事实作证,人一旦太过出名,就容易被迫沾染是非。譬如原身因容貌惹上无妄之灾,江城雪也在高二那年,被一群叼着烟的混混堵在回家途中。她至今不敢回想,如果当时没能碰到恰好路过的民警,将发生怎样的噩梦。
从那以后,江城雪便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遇见正义的善人并及时被救,是运气问题。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事事顺利,好运连连。唯独握在手里的强大实力,和可以被当做筹码的致胜本领,才是每一回都能化险为夷的底气。
电光石火之间,江城雪又解决掉一名大汉。不算直接致命的伤,但足以让那人跌坐在墙根边,爬不起来。
柳初新趁机跑到她身边,神色焦急地关怀她:“公主,你还好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好,江城雪闪身避开一个莽汉的攻击。
她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搭理柳初新,语气不耐道:“站远点儿,免得误伤。”
柳初新挨了嫌弃,用折扇抠了抠头皮,往旁边让出两小步。
如果说刚冲进巷子里时,他脸上神情全是装出来的样子。那么现在,青年眉间的焦急和苦闷,无一不真。
他琢磨了好几天的法子,好像又失败了。
而情绪糟糕的不止他一人,跟江城雪过着招的俩大汉同样烦躁得很。
他们已经折损了两位弟兄,实在不想继续蹚这趟浑水。可要说不是,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未免也忒能打了些,步步紧逼,连跑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焦躁的双方隔空对视一眼。
柳初新突然咬紧后槽牙指了指自己,豁出去了。他用嘴型无声地朝那两人暗示:打我。
彪形大汉立马意会,一人从江城雪的正面进攻,另一人则改变策略偷袭她的后方。
柳初新看准时机,眼见江城雪无暇同时防备两边,他猛地往上冲,狠狠心,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扛住拳头。
嘴里不忘英勇大喊:“公主小心——”
江城雪刚用簪子割破正面交锋那人的动脉,便感受到身后一阵疾风。
她嘴角划过森冷蔑笑,斜睨那道笨拙身影。
这是发现劫财和劫色的见义勇为路子走不通,于是破罐子破摔,干脆施展苦肉计了?不愧是建康城满腹草莽的纨绔,招惹姑娘的办法一如既往的老套,且毫无新意。
江城雪自然不会给他得逞的机会。
她通过分辨破空声,判断侧后方偷袭的方向。蓦地转过身,徒手接住莽汉砸下来的拳头。
又趁着这一瞬的接触,她登时反客为主,拧过对方右手臂,卸掉了半身力气。
金簪穿过胸口,飞迸出一股潺潺鲜血。
柳初新早因怕疼闭了眼睛,这晌,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降临,他只觉脸颊似乎溅来几点温热,随后传来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
他眼皮子颤栗,徐徐眯开一条缝隙。适才听他指令朝他挥拳的大汉此时蜷缩着倒在地上,捂着伤口自顾不暇。
柳初新下意识抬手抹了把脸——
掌心糊过那簇温热。
拿到眼前一看,红艳艳的。
是血。
带着腥味。
他陡然一个激灵,身子在原地晃了晃,险些晕厥昏过去。
江城雪没有看他,兀自抽出袖内绢丝帕子,低头擦拭起沾满污血的发簪。一遍又一遍,直到彻底擦干净,锃亮簪头折射出熠熠阳光,慢条斯理地插回髻间。
她随手丢掉脏秽的丝帕,启唇道:“早说了站远些,刚才只差一点,可就伤着你的脸了。”
柳初新托着一手的血,惊疑未定,耳畔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眼见江城雪转身要走,才僵硬回过神来,缩着脖颈咽了咽唾沫,声带抖动:“公主,在关心小生?”
“算吧。”江城雪的视线难得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一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皮相总归是金贵的。”
如何能不金贵呢。
柳初新的母亲和云雾敛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再怎么嫡庶有别,却不影响这张与他表兄三分相像的脸,自然金贵极了。
当然,这话落在柳初新耳中,激起的又是另一番波涛涟漪。
他望着江城雪唇角轻轻扬起,刚才刀光剑影时紧绷出的盛气凌人逐渐融化,眉眼间与生俱来的清冷疏离也如冰霜遇见暖阳,流露出春回大地的生动。精致妆容点缀本就完美的五官,添了零星笑意,更似含苞待放的郁金香,释放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无端驱散了满面鲜血带来的恐惧。
倏然觉得,虽然那些计划一条都没有奏效,但至少公主发自内心地对他笑了,就算差点被吓个半死也值。
江城雪看见他眉间若无似有地扬起得意,便知道这人又开始胡乱幻想了。
她视而不见地别开脸,掸平在打斗中不由褶皱的衫裙袂袖,走到牛车旁:“也不知我带出来的侍卫如今情况如何,看来要劳烦柳郎君,驱车送我回宫了。”
柳初新神情一滞。
前一秒还眉飞色舞,后一秒立马染上几分讪色,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不会驾车……”
江城雪:“……”
驾车乃君子六艺之一,在礼乐射御书数当中排第四位。
她本也没指望游手好闲的纨绔能像品学兼优的君子般,做到精益求精的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但最起码,得懂个皮毛不是。
到底还是高估柳初新了。
而江城雪在现代化都市中长大,在这之前,连活生生的青牛都没见过,更何况驱车赶牛,她自然也是不会的。
环顾周围,此处应属西市最南面,距离东市少说五六里路。若无人驾车,便只能徒步走回去了。
柳初新跟在她后头,这么长一段路,江城雪没再说话,兼之四下了无路人,空气显得格外安静。青年舔了舔嘴角,步速稍稍加快,狡黠抹去两人之间的前后距离。
“公主的武功如此厉害,就算比起多数世家郎君也能更胜一筹,怎么从前不曾听说过。”他主动开口找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