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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YQX独家】钓系公主裙下臣作者:暮行也-第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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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潜入王府救江城雪,震碎屋瓦时,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趁机往香炉里添了点侵蚀心智的奇毒,否则金明池也不会全然丧失理智到跳湖。

        后来潜入相府火烧书房,看着画卷上的人眉目含笑,纵使明知是云雾敛的幻想,可仍旧嫉妒得眼眶通红。他泼上桐油还觉不够,离开前又挥剑将满室画卷毁成碎片,否则偌大屋舍也不会顷刻烧成灰烬。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大度。

        心眼比绣花针扎出的孔洞还要小很多。

        恨不得把所有对她心思不纯的人全都发配到边疆去,永不释罪。

        他可以比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更爱她。

        “做好决定了吗?”江云锦把山鬼花钱收回怀里,打断了少年郎抛完一次又反悔想重抛一次的摇摆不定。

        长恨歌唱到了尾声。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半晌,江云锦听见一声混在咿呀曲调中的“嗯”,沉闷的,与吴侬软语格格不入。

        -

        仲春时节昼短夜长,灰蒙蒙天幕掀起第一抹鱼肚白时,西边天幕还镶嵌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空气中缭绕着夜雨初晴的潮湿,文武百官手提灯笼,三三两两走在幽长甬道上。时而眼观鼻,鼻观心交谈,呼出团团白气。

        自城中暴发瘟疫,江稷明终日不是在丹房锤炼百毒不侵仙药,就是召了后妃去寝宫纵情声色,绝不肯踏出殿门半步。曾被他一拖再拖,延到五日一会的早朝,至今也已连续旷了五次。

        但今日有所不同,纵使江稷明再不想早起,也由不得他了。

        报晓声乍起,掌印公公登时领着宫女太监进殿伺候,愣是把睡梦正酣的君王喊了起来。

        蟠龙瑞兽香炉吐着袅袅香烟,缭绕裘衣翠云浮绣,朝服一件件穿上身。江稷明尚且睡眼惺忪,脑袋昏沉,人却已经被伺候着走出寝殿,连头顶冕冠未戴都没能察觉。

        他操着哈欠连天走进金銮殿,积压胸腔的起床气在见到阶下百官站列整齐,神情肃穆的刹那,彻底爆发:“这么着急把朕拉起来,到底有什么事儿?那瘟疫不是已经治好了嘛。”

        他肥硕的身子往龙椅里一沉,看见江云锦和文武之首都在,当即就想站起来退朝:“昭华也来了,那你就和云爱卿金爱卿商议商议,拟个章程递上来,朕这边都没意见,先……”

        “兄长。”江云锦蓦然重重出声打断他,微妙地改了称呼。

        她眉间淬着几缕冷意:“诸位大人深知兄长疲倦,今日奏事至多半炷香时间,绝不耽误兄长瞌睡。”

        说着,她竟当真拿出一支线香,折下一半。末了,走上玉阶揭开香炉盖子,借用炉中星火点燃手中线香,将其直直插在香灰里。

        江稷明见状只得妥协作罢,又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道:“那行,奏吧。”

        最先站出列的是都察院的文官。

        他从袖中抽出准备许久的檄文。

        江稷明心不在焉地听着,只偶尔捕捉几个字眼。起初还能发呆走神,但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

        这奏文写得拗口,辞藻间无不在明里抨击,暗里讽刺。他虽不喜读书,可再不济,也是自小深受皇太子教育长大的,不是什么吴下阿蒙。拐着弯儿骂他的话,他全部听得懂。

        江稷明的困意霎时散了个干净,他一拍龙椅把手,拧眉气急:“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都察院文官语速平稳地念完最后一句。

        ——檄到如律令,臣请陛下退位让贤。

        插在炉中的线香燃到了最后,只剩末端一截。这句声讨仿佛大军出征前的擂鼓,一呼百应。

        群臣双袖抬平,举起掌中笏板,没有跪,齐声重复:“臣请陛下退位让贤。”

        云雾敛面色淡漠,浑身没有半分情绪。金明池坐在木轮椅上,身形虽矮可威严不减。这两个明枪暗箭斗了多年的死对头,难得异口同声:“请陛下退位让贤。”

        “……你们是要造反啊?”江稷明怒目圆睁,气得身子发抖,伸手一个个指过底下这群人的脑袋,脸颊两滩肥肉也随着他的颐指气使微颤,“来人!来人呐!”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江稷明自己站了起来,声如洪钟喊得越发响亮:“来人呐!骁骑卫何在?禁卫军何在?”

        “把这些乱臣贼子通通抓起来!”

        依旧安静,像一场他兀自狼狈的独角戏。

        江稷明眼珠子乱转,环顾大殿四周想找个绝对忠诚,绝对值得信任的人,目光最终落在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掌印内监身上:“郭福,快,快扶朕回御书房。”

        他要写圣旨,把这些人通通扔进大牢里。

        这回总算不再是孤立无援,郭福朝他走去,双手捧着雕刻黄龙乘云的镀金托盘,江稷明没戴的十二旒冕冠就在托盘上。

        十二条白玉串珠摇曳碰撞,声响珑璁清越,如金磬之余响。

        江稷明眼睁睁看着冕冠近至身前,正欲伸手拿取,郭福倏然转了个身,一步步走向江云锦。

        线香燃尽了。

        火光细弱地闪了两下,然后彻底熄灭。

        尚方宝剑滑出江云锦的宽大衣袂,她蓦地拔剑,锋刃摩擦过金鞘的锐利铿锵在大殿上空徘徊,荡出层层回音。

        清晨第一缕朝霞折射在剑尖,波光粼粼。江云锦手腕陡然翻转,剑光煞白晃过江稷明眼底。

        她道:“昭华斗胆,恭请皇兄殡天。”

      第 58 章(终章)

        没有一缕硝烟。

        没有流一滴血。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一觉醒来, 江山已然易主,一切都悄无声息。

        朝臣、军`队、宫人,还有玉虚观中清修的生身父亲。江稷明做了五年皇帝,做到所有人都对他阳奉阴违, 貌合神离。落得众叛亲疏的地步, 实属凄凉。

        江城雪倒丝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人在做天在看,不过是江稷明咎由自取罢了。

        她一如往常地,窝在明秋殿暖意融融的被褥中睡到自然醒。起身时,溪竺恰好领着御前太监来宣旨。

        这是江云锦临朝登基后, 下的第一道旨意。

        晋封江城雪为长公主。

        送走宣旨太监,小厨房的膳食也摆满了桌案。清晨初醒的星点困意还在江城雪眸中,像穿透氤氲雾气的阳光,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倒是明秋殿伺候的宫人个个儿精神抖擞, 其中犹属溪竺最甚。她是随江云锦去金銮殿的, 站在殿外耳朵一刻都没松懈, 把里头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还不时透过门窗缝隙看几眼。

        这会儿, 她绘声绘色地给江城雪描述当时情景。昭华公主临朝登位,不对,现在该称陛下了, 简直英姿飒飒。

        又说散朝之后,云雾敛单独留下来, 向江云锦递了请辞的奏折。上头原因写得很简单, 身染重疾, 力不从心。

        他近来独坐庭前, 时常感到气若游丝。

        院中那株白玉兰每逢仲春细雨滋润, 嫩绿翠芽便野蛮地往外抽,肆意生长。今年却奇,贵如油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场,枝杈始终了无生气。时而风一吹,断落几截枯枝,像风烛残年的老头,死气沉沉。

        人也如这死树,有些疮痍表面看不见,实际早已烂到了心里,腐朽流脓。

        他已经把这几年朝堂下发的俸禄,以及各路得来的钱财珍宝清算完毕,全部充入国库。

        然后准备在辞官后,剃度出家,遁入空门,断了红尘六根。

        江云锦听完,收了他清点家产的单子,但把他请辞的折子驳了回去。

        纵横朝野,贪赃枉法多年,现在一句辞官清修就想善终,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而至于丞相府里的赃银,朝廷一旦出手彻查,抄家封府后,本该归还国库,哪里又用得着他上缴。

        不仅是云雾敛,还有金明池,江云锦都不打算轻易放过。一来,她需要杀鸡儆猴,整顿朝纲。二来,她从来就不是心地纯善的圣母,对伤害过自己和江城雪的人,绝没有开恩的道理。

        江城雪完全赞成江云锦的手段,不过那些于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儿了。将死之人,不值得她花费心神。

        与其有闲暇的心思,她蓦地有些想念自家乖顺可爱的小郎君了。

        前些日子满城权贵暗流涌动,骁骑卫难免忙碌。算起来,他们已有十来日没见了。江城雪从前不觉得自己是会被感情吊住的人,如今偏偏就对贺熙朝惦记得慌。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晃过,霜棠骤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她手臂指着殿门方向道:“公主,外边……贺司马的副将在外边……”

        “他说贺司马遭遇暗算,心口中了毒箭,现在情况很不好……”

        外头那人便是这般气喘吁吁,话音断续,她急得也受到了影响。

        江城雪慢条斯理用膳的动作停住,她丢了手里的绢帕立马冲出去,似昨夜划破夜幕的电光石火,留下一道蝶紫色光影。

        贺熙朝的副将见到她,连忙想说明事态。

        江城雪提着裙摆,脚步不停地朝宫外方向跑,话音散在风里:“……路上说。”

        她从寝屋跑到明秋殿门前的几十步路工夫,已经吩咐了霜棠去太仆寺驾车。她们两边分头行动,然后在甬道会合接应,这样最节省时间。

        待到坐上马车,江城雪缓了缓如被烈火烘烤过的喉咙,忍耐着冒烟的灼痛感,这才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阿姊那边并未有变故,他怎么会遇刺?”

        副将道:“原本是好好的,我们还和大人插科打诨。但大人嫌我们多话,说自己去另一边巡视。谁都没想到,大人刚出宫门就遇到了偷袭。”

        “刺客抓到了吗?”江城雪问。

        “还没有。”副将道,“对方贼得很,知道宫门口到处都是禁卫军和骁骑卫,也不敢真的冲上来行刺,都是躲在暗处。我们只能确定射中大人的那支毒箭是从西边阁楼方向来的,但等骁骑卫追过去,人已经逃了。”

        显然是有备而来。

        江城雪垂着眼,神色淡淡没有再问其他。

        霜棠坐在她旁边,明显感觉到马车内温度低寒,小幅度地搓动手臂。

        车驾停在都尉司正门,江城雪下车后又回头看来。话是对副将说的,声音并不高昂,但沁着一股森冷的狠厉:“请你们务必抓到行刺之人,关押到诏狱里,本宫亲自审讯。”

        “如果熙朝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一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她说到做到。

        江城雪早已熟稔都尉司内部的建造,抄近路找到贺熙朝的房间。

        骁骑卫内部的特属医师正从屋里出来,她顺势问了几句,却只得到郎中一张五官耷拉的苦瓜脸,脑袋缓缓摇着恍在说没多少时间了。

        木榻上,贺熙朝静静平躺着,空气中隐约弥散着淡淡血腥味。江城雪越是靠近床榻,闻到的气息就越浓。

        少年面容如纸苍白,显得浓密剑眉格外色深,左右两撇斜飞入鬓似蘸了墨汁的狼毫。除了眉毛的黑,另一抹颜色则在唇上,与鲜亮殷粉无关,而是不健康的深紫色。

        和当初江城雪在金明池府邸找到他时一样,身中剧毒。

        江城雪往里推了推被褥,坐在床边。

        她本能地不相信这样阳光热烈的少年会输给区区一支毒箭,但兴许是郎中脸上的表情对她冲击太大,江城雪不敢用力碰他,便只让手臂隔着被子,轻轻环过少年肩膀,身子俯低趴在他锁骨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方才自己俯身的刹那,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动静。

        仿佛吸气。

        严格说,是倒吸气。

        再确切一些,应是倒吸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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