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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开这一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与其拖泥带水,不如快刀斩乱麻解决个干净。她屈指敲了敲安车的木椅,那处顿时陷出一个暗格凹槽。
她取出装有解毒药的瓷瓶,服下两颗药丸后,将药瓶揣入怀中。
恰好牛车在路旁停稳,江城雪让霜棠去她和林汀婉碰面的地方,为自己突然爽约说声抱歉,她的私事儿没必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随之又支开侍卫,命他们都在暗处待着。
她独自一人走进小巷。
下一瞬,双眼被黑布遮蒙,嘴巴也捂住。
她猜测用来捂嘴的帕子多半洒了迷`药一类的物什,是以故意挣扎了两下。到后来,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力气逐渐抽离身体,最终像条搁浅的死鱼,一动不动。
果然,那些人很快松开了帕子,剩下遮眼布依旧系着。
这种情况下做不到眼观四路,江城雪只能耳听八方。她感受到这些人带着她翻越过两堵高墙,直到最后一次,鞋底落地的声音与前两回有细微的差别,像是踩在了泥土微潮的草坪上。
而这个方向,通往的是金明池的府邸,江城雪大致已有了判断。
说归说,这绑人的方式虽然野蛮粗暴了些,但金明池对她倒还不算太差。
江城雪被王府亲卫放在了一张榻上。横竖够大,能随意施展腿脚。褥子够软,应是垫的上乘棉絮。被衾也够暖和,再加上炭火烧得旺盛,屋内暖融融的,足以抵御三九严寒。
紫金瑞兽香炉盘卧着双龙戏珠,一只雄狮站立在炉盖上,狮口大张,吐着袅袅旃檀香。
虏她来此的亲卫都在屋外头守着,屋内仅她一人,因此江城雪无需收敛地打了个哈欠,甚至准备稍憩个午觉。
可惜偏偏天不遂人愿,正当她即将入梦,忽闻门扉轻响,锦靴踩过地面的踢踏声相应而来。
金明池走到床榻边,卷起轻纱幔帐,一片阴影登时落在江城雪头顶。然后逐渐倾近,有压迫感徐徐袭来。
江城雪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藏在被褥下的手攥紧适才从发顶抽出来的尖簪,保持平稳均匀的呼吸。当属于男人的呼吸拂过脸侧,她猛地睁眼,簪头不偏不倚抵住金明池的喉结。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有三分脉脉温柔,还有七分灼灼欲`望。
令人心生恶寒。
而江城雪眉眼冷冽,她的神色如一柄冰刀,生生割裂金明池铺满凤眸的浓烈情念。
“退回去。”江城雪命令他。
金明池丝毫没有被当面抓包的尴尬,照她说的站直身子,良久,唇角上扬溢出低声一笑:“公主的警惕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
江城雪也利落坐了起来,理了理因一路被擒而微乱的衣裳,冷声道:“王爷有什么事,非要用这种方式说?”
金明池眸色深敛:“确是有那么几件事。”
他道:“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江城雪莫名看着这个语焉不详的人。
金明池亦在望着她,一瞬不瞬,似想穿透层层浓密长睫望进她眼底,乃至心底,想剖出她的血肉来瞧个清楚。
“公主,别再骗我了。”男人神情笃定,“你心里有我。”
江城雪无奈地忍不住嘴角抽搐:“我记得,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嘘——”金明池忽然以食指抵唇,丹凤眼轻挑勾勒起十足的胸有成竹,“公主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耳听为虚,孤只信自己看到的真相。”
“你若不喜欢我,为何夺走我贴身佩戴的紫檀手串?为何在中秋夜宴上早早离席,反倒提着桂花酒邀我对酌?为何已过年芳二十,仍旧不肯同寻常女子般婚配嫁娶?为何分明没中【创建和谐家园】,却肯任由他们将你带进孤的卧房?”
“你说的真相就是这些?”江城雪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王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金明池双手按在床沿,臂膀圈出等同于肩宽的空间,将榻边女子箍在他的掌控之间,冷硬下颚线镌刻着不容置喙的偏执:“如果这些都不算——”
“那又为何,要帮我隐瞒数百万两贪墨敛财的罪证?”
低沉话音倏尔放缓,一字一顿从男人殷红薄唇中吐出。
“公主不会不清楚,这是抄家的死罪。你不希望我死,不忍心看到我死。到如今,你还要骗自己不爱我吗?”
江城雪双臂环胸,听着他堪称疯癫的胡言乱语,周身散发出的冷淡气息愈浓。
她面无表情地,与面前人保持着互不接触的生疏距离:“要听实话吗?”
金明池饶有兴味,静等她的下文。
江城雪那双或可风情万种的明媚杏眸,此时如了无星辰的黑夜般沉寂,目色薄凉:“实话便是本宫金口玉言,从没骗过谁,更没必要骗自己。是王爷你,始终自欺欺人。”
最后一个音节敲落半空,金明池眼中笑意散去了大半,转而涌动起骇人的森森冷意。似鬼怪执握着尖利镰刀,在她脸上经久徘徊,反复描摹。
“没关系……”他后槽牙咬得死紧,说话都带了切齿颤音,“不承认也没关系,因为很快,你就会后悔了。”
他说完,手腕外翻,似抛出了某样物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江城雪斜眼看去,应是一颗小药丸。这人身上好像总有各种各样的药,不知是何效用,但多半百害而无一利。
药丸恰被炉盖上的屹立雄狮噙住,吞入香炉内部。
转瞬间,腾升香雾不再是纯粹的白色,逐渐透出丝丝缕缕似春日樱花般的粉。
宁静檀香中也混入了浮躁的甜腻。
江城雪环视过这间装饰奢侈的房间,茶具、书卷、衣架,日常用物一应俱全,不太像新摆出来的,处处彰显着有人居住的痕迹。看来金明池所言没错,这里,应当正是府中主屋。
神思恍然,她依稀猜到了这炉香的作用。
“此药名为忘川,能一点一点地侵蚀去人的记忆,忘记过往一切。”金明池笑得阴晴难辨。
他把整个狮身都握在掌中,手掌用力,香炉转了半圈,发出一声轴承转动的闷响。
嵌在肉眼不可捉摸处的机关开启。
只见拔步床的四根床柱突然各伸出一条铁链,打磨光滑的金属色泽亮得刺眼。
金明池拿起镣铐,指腹停留其上不断厮磨,仿佛这便是心上人漂亮精致的皮囊,爱不释手。
他眸中映满野兽猎获食物时的贪婪,和极致的兴奋,渐渐缀染猩红,靠近江城雪:“等晚些,孤会把这里装扮得和明秋殿寝宫一样,往后,公主便安心待在府上。”
江城雪听明白了:“你打算囚禁我?”
“公主放心,不会太久的。”金明池打开镣铐,目光落在那截垂出锦绣霓裳的如藕玉臂上,似霜雪干净皓白,比美玉莹润细腻,他疯狂地想用它填满镣铐空落落的口子。
“在忘川面前,再顽固的意志,也坚持不过三个月。”
“等公主忘了世上所有人,日复一日,只能看见孤的模样,听见孤的声音,熟记孤的名字……”他咧嘴露出一个张扬的笑来,“直到公主爱上孤,想何时走,孤都不拦着。”
冰凉铁链轻触皮肤,激起一串寒意疙瘩。
“别碰我。”江城雪敏捷地躲开。
而今算是瞧明白了,金明池这个人平日里看似混不吝,实际上甚至比不过柳初新洒脱,也比不过云雾敛隐忍。他更像一个疯子,为达欲`望不择手段,饶是拉着挚爱坠亡深渊也在所不惜。
仿佛魔鬼般可怕。
但江城雪却丝毫不慌乱。
绝对的理智告诉她,一个人的欲`望往往也是他的弱点。执念越深的同时,越容易暴露软肋。
而这,恰是她能够一击致命的要害。
她在金明池有下一步动作前,淡淡开口:“其实本宫明白,王爷如今做的这些,无非是想证明本宫心里有你,想听本宫亲口承认喜欢你。”
金明池缄默未答,对她这话不置可否。
江城雪轻笑续道:“相比起需要三个月才能见效的忘川,本宫有一个立竿见影的办法,王爷要不要听听看?”
男人脸上明显浮现起盎然兴味。
江城雪道:“想来,王爷这里定然有不少让人服下过后生不如死的药。”
得到金明池眼神承认后,她眉眼笑意蓦地嫣然灿烂了几分:“那便简单了。”
“你只须从其中随意拿出一样来,而后将解药交到本宫手里,自己则吞下毒药。”
“若情深义重,自然见不得心上人痛不欲生。哪怕只是皱皱眉也忙不迭递出解药来,懊恼自己的罪过。”
但如若薄情寡义,恨入骨髓,就算跪到她脚边以头抢地祈求,也保准用鞋底把解药碾碎了,半点儿不留。
当然,后半句话江城雪自是没有说。她嘴角弯弯,笑得清丽温婉,莹润樱唇乃至流露出一丝娇俏之意,纯粹得如沐春风明月,不掺分毫杂质。
金明池分不清是沉溺在了她勾魂摄魄的如花笑靥里,还是认真思虑后深以为她的法子可行。
他徐徐打开多宝槅的屉格,取出药丸。
黑不溜秋的一枚,乍瞧并无特殊之处。
却听金明池道:“此药无解。”
他指腹捻着药放到嘴边,彻底将药送进唇齿之前,目色深邃地盯着江城雪追问:“公主会帮我的,对不对?”
江城雪视线瞥过那只装盛药丸的锦盒,内壁似乎镌刻着“合欢”二字。她眉心不由一跳,旋即敛尽讶异,睁着眼睛说瞎话:“王爷心里一直都有答案不是吗。”
“吞下去,王爷便能知道本宫的情意了。”
第 48 章
眼见金明池张了唇就要吞药。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
江城雪杏目眨动, 用恍如浸泡着柔情蜜意的嗓音问道:“怎么了?王爷不想知道本宫的心意了吗?”
“求之不得。”金明池道,“只是我忽而记起来,不仅我想知晓公主的真心,公主也该想要知晓孤的情意。”
“公主总不相信孤对你的倾慕, 既然此法甚妙, 不若我与公主一同试验, 正好以此来向公主证明吾心赤忱。”
江城雪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
一同试验,便是指她和金明池都服下此名为“合欢”的药。待到药性催发,再用江城雪提供的法子,看对方是否愿意相救, 来判断虚情还是假意。
金明池熟练地将药物抛进香炉,草药揉捻而成的药丸碰到火星一触即燃。
江城雪简直怀疑他对焚药有什么特殊癖好。
好在她来金府之前,吃过两颗能御百毒的解药, 不怕这味“合欢”的药性影响到自己。
随着袅袅烟雾飘出香炉, 金明池眸色变得深暗, 狭长的眼尾拖出一道昳丽红晕, 呼吸逐渐粗重凌乱。
合欢散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江城雪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她放在被褥里的手慢慢伸向连接着床柱的镣铐,五指蜷勾, 不动声色将其握住。她屏气凝神,只等金明池再离得近一些,就用这条铁链拴住他的四肢, 然后取走唯一的钥匙。
她相信,能入金明池眼睛的药物, 毒性必然够烈。她要把人困在方寸之间, 令他遭受欲`火焚身之苦, 万分煎熬后, 少说落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这样也算替原身报了血海深仇。
同时也帮贺熙朝出了气。
成败在此一举,江城雪看准时机,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