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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YQX独家】钓系公主裙下臣作者:暮行也》-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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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缘由地,柳初新心跳陡然加速,那股不祥的预感又死灰复燃般在心底蹦跶。比江城雪冲他笑时,更加强烈。

        他眼睁睁看见那人走到江城雪跟前,双手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公主殿下。”

        “当街行窃的市偷已被骁骑卫缉拿,此乃从窃贼身上搜出的物什。”将领垂首弯腰,掌心拖着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手臂抬过头顶,“请公主过目。”

        江城雪接过荷包,打开检查了一番。

        果不其然,印信还在,银两也没缺。

        她将失而复得的东西收好,温和一笑:“辛苦将军。”

        语讫又道:“说到底,此事发生在本宫身上,遂我也不免多问一句——”

        江城雪视线若有似无地瞥过柳初新,最后移回到眼前这位竦眉俊目的少年将军脸上:“小将军可曾审讯那几名窃贼?本宫印象里,满城中要属东市的警戒最为严明,这光天化日公然行窃的案例,似乎不常有。”

        “公主恕罪。”少年蓦然单膝跪地,紧绷的面容添上几分难堪愧色。他咬着牙根回话,腮帮竟是逐渐憋红了,不自禁把头埋低:“卑职办事不利,只问出乃有人指使他们所为。至于幕后黑手……”

        “这位将军——”柳初新的声音冷不丁穿【创建和谐家园】来,打断了少年未尽之言。

        “这些市偷成日混迹街头,早狡猾透了。说什么受人指使,没准就是想找个垫背的脱罪。再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妄下断言得好。”

        自从骁骑卫队出现,一切就在他计划外了。

        心跳控制不住地仓惶加速。

        起初他也尝试朝这个领头将军使眼色,结果对方完全把他当空气,视而不见。

        柳初新便知道,这人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纯属那些个废物不争气,刚得手就点背的被巡逻骁骑卫撞上。

        他如今只能宽慰自己,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创建和谐家园】而已,抓也便抓了,别把他供出来就好。否则,被他爹卫国公知道,非得罚他在祠堂跪个几天几夜。

        然而这人一旦担惊受怕起来,浑身上下每一寸毛孔都不受控地透露着不安,战战兢兢。

        江城雪眼见他手里拿着的折扇不再悠哉扇动,倏尔弯腰,凑近单膝跪地的少年耳侧。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少年蓦地睁大眼睛,错愕道:“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江城雪浅浅弯着眉,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但笑不语。

        少年迟疑两秒,随即缓缓起了身,左手握上佩戴腰间的长剑,向柳初新走去:“柳郎君,请跟我们走一趟。”

        “得罪了。”

      第 6 章

        “公主如何得知,此事儿与柳郎君有关?”骁骑卫带走柳初新后,溪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小姑娘原是伺候昭华公主的大宫女,江云锦离京前,见原身宫里缺少得力宫人,便把溪竺留给了她。主子七窍玲珑,身边奴仆自然也养得敏捷心思。方才那一遭,溪竺瞧得通透。

        “你回头,看看街上。”江城雪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这是东市。”

        不曾明说,溪竺却顿时豁然开朗。

        这是东市,王公贵族互为左邻右舍的东市,九品官员各自对门相望的东市。放眼望去,屋有飞檐,衣尽绫罗。颇显外人口中“天子脚下,繁荣昌盛”之景。

        可这并非建康城的全貌。

        倘若走过分隔西东的窄巷,就会发现,泥土砌成的平房低矮,凹凸不平的路面积蓄雨水,潮湿墙角攀满苔藻。那是皇城另一面,属于穷困潦倒的普通百姓。

        东西两市,泾渭分明。贵族嫌西市地面的泥泞脏了他干净鞋底,百姓不敢叫自己鞋底的淤泥弄脏东市青石板。

        太阳彻底落山之前,东市街头绝不会出现西市的百姓。

        然则适才那几名窃贼,粗布麻衣草履鞋,显然是西市来的。再加上她们刚被偷,就迎面遇见柳初新。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过是蓄意安排罢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江城雪没说。

        她那日当着柳初新的面,扬声告知店掌柜,三日后提货,本就是故意诱得柳初新有所行动。

        一个在金窝银窝里长大的纨绔,尤其于情`事上顺风顺水惯了的风流子,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左不过披着英雄救美的皮囊,趁虚而入。

        但话说回来,今日之事其实也不完全在江城雪的掌控之内。

        依照她原本设想,那般悠然自若,是因为知晓柳初新迟早会将荷包还予她,所以没必要着急。至于翡翠美玉,只等柳初新掏出银钱,她再轻飘飘地说明自己乃玉缘坊老板,拂开几个臭钱。

        谁知半路杀出骁骑卫——

        江城雪倏然想起那位领头的小将军,曙光玉立,神采铄人。分明眉眼间尽显意气风发,可当她俯身低语,话音还没来得及出口,少年耳垂倒先红了个透彻。

        素以铁面无私闻名的骁骑卫里,竟会有如此纯挚的人。

        一闪即逝的念头,很快被江城雪抛之脑后。

        安车徐徐驶过甬道,回到宫中,掌事内监上前回禀:半个时辰前,丞相府送了东西来。

        几件华贵锦衣,几套精致头面,以及各式胭脂水粉和描眉螺子黛。还有一只木盒,里头放着治疗咳疾的良药。

        一如上回,江城雪把药丸装进瓷瓶,藏在妆奁最下方,随后问道:“相府可有留什么话?”

        “不曾。”掌事内监摇头道,“那人只说,这些都是丞相大人亲自挑选的。”

        照着昭华公主的喜好挑选的。

        江城雪在心底默默接过后话。

        她与江云锦虽是孪生姐妹,容貌与身量无不相同,可在穿衣打扮的风格上却大相径庭。

        原主身子骨弱,气血亏虚都表现在脸上。若穿色调鲜艳的衣裳,会显得她面容越发苍白。反倒是淡雅素色,能衬出弱柳扶风的纤柔之美。

        江云锦则仪态端庄,举手投足尽显皇家气度。因此她的衣着也往往明艳靓丽,便如云雾敛送来的这些,盘高的发髻间点缀金簪步摇,翠翘宝钿,淋漓尽致张扬着一国公主的雍容威严。

        云雾敛这遭——

        赠她良药,敛去病容。

        赠予霓裳,扮作神女。

        要她弄妆梳洗,一笔一画勾勒出云雾敛梦中白月光的模样,成为阿姊的替身。

        ……真真是,煞费苦心。

        “云相送来如此大礼,本宫也不能太寒碜。”江城雪命人将这些衣裳头面收好。她道:“溪竺,晚些将今日刚得的那块翡翠送去司宝司。”

        “公主是想给丞相大人刻玉佩吗?”溪竺下意识反问。

        她自小跟在昭华公主身边,自然能瞧出来,这些衣物和大公主往日穿戴相近。可饶是她再机灵,到底未经世间情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相那般冷心冷情之人会执迷于替身的离经叛道。

        便只以为,丞相大人对二公主有意。

        又因二公主穿着过于素净,不说话时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于是精挑细选了这些衣裳首饰,也算难得的心意。

        而二公主听闻丞相府送了礼物进宫时,唇角明显向上提了提。虽说那笑,似乎很难理解成高兴或者羞赧,但她伺候江城雪的资历尚短,期间,主子昏睡病榻的时间更是比有精气神的时间还要长,不免没能完全摸透主子性情。

        犹记得公主买下翡翠时,曾说此物是打算送人的。遂勉强揣测,公主待丞相也存了那份心思,自古玉佩寄情。

        “玉佩?”溪竺听见江城雪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那便给他刻枚玉佩吧。”

        “上头刻什么图案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同司宝司说,叫她们选一块次等玉料来刻。染色,注胶,随他们用任意法子都好,最终得弄成和这块翡翠差不多的成色品相。”

        “啊?”溪竺万没料到会从公主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惊诧过度,无遮拦地脱口而出,“这不是造假玉吗?”

        买卖假玉,在本朝是犯法的。

        一经查处,免不了坐穿牢底。

        哪怕刑不上大夫,顾及公主之尊的颜面。可都察院那帮疯狗,平常正事不干几桩,唯独揪着错处咬【创建和谐家园】劾最为来劲儿,一旦在庙堂上吵嚷起来,势必有损公主声名。

        也难怪溪竺反应这么大。

        “慌什么。”江城雪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吹开茶汤表面碎末儿,细细抿下一小口。喝的是热茶,可她再开口的声音仍旧没染上温度:“本宫用它来赠友罢了,无关钱财交易。就算被发现,那又如何?”

        “送鹅毛尚有称赞情意重的,本宫送的假玉可比鹅毛贵,总没有骂我的道理吧。”

        溪竺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最初的目瞪口呆,到后来重重点头,认可公主言之在理。

        “告诉司宝司,不必太较真,只需乍一眼辨不出差别即可。”反正她送去的东西,云雾敛多半不会细瞧。江城雪搁下茶盏,惬意打了个哈欠,往内室走去:“总之,别浪费了本宫花大价钱买的美玉。”

        溪竺一边应声牢记于心,一边把公主倾慕云相这个猜测,在脑海中划掉。

        待公主吩咐完,她道:“婢子明白了,婢子这就去办。待司宝司仿出成色相同的玉料,奴婢便将公主的翡翠拿回来,必不会磕碰到分毫。”

        “拿回来作甚?”江城雪奇怪看她一眼,“既已送去司宝司,叫她们一并雕刻了便是。”

        不及溪竺追问,江城雪单手托腮,头也不抬地说道:“就雕个王八吧,寓意好。”

        王八。

        王八?

        王八!

        溪竺刚刚回归平静的心情,霎时又翻涌出汹涌波涛。她感觉有无数只乌龟在她大脑的沟回裂之间,慢慢悠悠,悠悠慢慢地爬。

        爬着,爬着……

        溪竺突然就想明白了。

        神龟长寿。

        公主这是希望自己无病无痛,无忧无恙呢!

        果然是顶好的寓意。

        她放下珠帘,指了两名宫婢同她去司宝司。

        江城雪倚靠在长榻,伸手将窗棂推开一条缝隙。暖风拂发,她心想,等司宝司雕好玉料,她定要命溪竺把雕像摆在寝殿最显眼的地方,每天看上几遍。

        警醒自己,更为了警醒原身——

        切莫靠近王八蛋,会变得不幸。

        -

        日子逐渐进入暮春,太液池旁的绿柳丛中绽开几树红桃,春水东流,淌着落花飞絮。

        司宝司昨晌送来玉佩,江城雪草草瞧过,表面刻的是貔貅,乃祥瑞之兽。

        至于色泽,一个字可形容。

        碧,碧得流油,碧得透光。

        绝对是能够忽悠人的程度。

        恰值今日前朝休沐,江城雪信手指了一件云雾敛先前送来的衣裳换上,命溪竺顺照从前替阿姊梳妆的习惯,为她打扮。

        菱花镜中,映像得依旧是同一张脸。可当清丽褪去,眉间涉世未深的浅仄舒展,贴一片展翅欲飞的蝴蝶花钿,浅色唇珠抿上艳丽口脂,顷刻间,气质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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