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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锦的意思是,这封信阅后即焚,其中内容务必瞒住金明池。尤其是西秦内乱之祸,断不能叫金明池知晓一分一毫。
她照着江云锦的意思,将信笺扔进火堆。
火舌顷刻间便缠了上去,薄纸化作灰烬。
火焰轻易吞噬信纸,却吞噬不了江城雪面色有疑。
站在她的视角,她对金明池的阴私与执念了然于胸。她很清楚,金明池一旦得知西秦内乱,必定率领亲兵彻夜不歇赶往边陲,联合铜州边军直捣黄龙。
不为大梁而战,只为了他自己。
为趁此西秦兵力空虚的绝世良机,冲入西秦宫城抢出江云锦,霸为己有。
他本就执掌九州兵权,而今新任铜州节度使更是他的拥趸。只要金明池想,没人拦得住他。
江城雪知晓这些,是由于她看过原书后续剧情,拥有上帝之眼。可江云锦始终活在书中,她如何会未卜先知?
还有江云锦曾对贺熙朝的叮嘱,要他千万提防金明池和云雾敛靠近自己。
这又出于何种根据?
江城雪毕竟没有亲自接触过江云锦,百思不得其解。她揉了揉发胀的额穴,在心底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之后,暂时将疑惑放到一边儿,今后再慢慢找答案。
言归正传。
西秦内乱这么大的一场敌国政变,蒙住昏君的眼睛容易,但想要瞒住金明池布下天罗地网的眼线,谈何轻松。
江城雪神色认真,看向少年:“此事,可有需要本宫帮忙的?”
贺熙朝缓缓摇头,说的并非无须她操心,而是:“……已经瞒不住了。”
江城雪思索刹那,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
前有西秦杀手摧毁游船画舫,害得百人葬身火海。后有皇家猎场山崩地裂,堪比司马昭之心。再兼之昨日子夜山脚下忽现西秦死士刺杀江城雪,消息多半也已经传到金明池耳中。
都轮不到他们费心隐瞒,单凭金明池叱咤九间朝殿多年,猜也能猜到,西秦的天变了。
“毒发难受吗?”江城雪蓦地问他。
贺熙朝愣怔:“什么?”
“金明池给你的毒药。”江城雪重复道,“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少年浓密睫羽愣愣轻眨,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不由自主就回想起在花影楼雅间那次的毒发,如果要用言语描述的话,大概是蚀骨剜心,犹如刀绞。
经络血液,五脏六腑,意识神经,浑身每一处都似被蛇虫鼠蚁啃噬。
……生不如死。
贺熙朝后背竖起汗毛,打了个寒颤。
但只是一瞬,他又连忙深呼吸,竭力调整紊乱的心跳。甚至在看向江城雪时,唇角舒缓地勾起一抹浅弧,不以为意地笑道:“我不太记得了,应该就是不怎么难受吧。”
江城雪似是不疑有他,目光停滞在他额角倏尔渗出的几滴冷汗上,淡淡“嗯”了一声。
隐有山风过耳,深幽洞穴重新恢复安静。
过了良久,江城雪再度打破沉默。
“他若催动毒发,我必定帮你。”
贺熙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甬道中响起来一阵脚步声。
步伐急促,整齐划一。
巡防禁卫军总算找到了他们。
最先映入江城雪眼帘的,是一袭雅净白衫和一身淡金软甲。云雾敛和金明池走在禁军列首,步履匆忙,两人见到江城雪,漆黑眼眸同时一亮,又同时快步上前。
谁都想先赶到江城雪面前,但谁都不肯让对方先到,于是形成了眼前这副寸步不让的局面。
江城雪看着朝她伸来的两只手。
一只莹润如玉,欺霜赛雪般干净。另一只则腹生薄茧,宽大厚实般有力。
江城雪轻飘飘地收回视线,掌心撑着身旁石块顾自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去手上灰尘,哪个也不选。
然后,朝右前方走了半步,无视云雾敛仿佛能杀人的阴鸷眼神,倾身靠近金明池。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城雪杏眸轻灵转动,引导男人的视线看向水潭,那里是一头膀粗腰圆的黑熊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踮起脚尖,凑到金明池耳边。
含词未吐,气若幽兰。
明眸勾出如丝妩媚,丹唇灼灼荡漾着笑意,恍若江南烟波中最缠绵的春雨,泛出层层涟漪。女子轻柔的呼吸拂过侧脸,【创建和谐家园】交加,似还带着若隐若现的清甜香气:“你瞧,我赢了。”
“王爷要记得守诺呀。”
第 38 章
爆炸发生时, 江城雪与贺熙朝都在较远处的山洞内,除了因山石堵住洞口而受困两个时辰,两人都不曾受伤。
但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们那么好运。
彼时江稷明正在火`药源附近,饶是身边护驾的侍卫反应已经足够快, 可仍旧比不过炸药爆破的速度与威力。
江稷明被炸伤了一条腿。
秋狝也不得不到此为止。
江城雪听到这个消息时, 用膳的动作顿了顿。原书剧情中, 江稷明的腿被黑熊咬至重伤。现在他没遇上黑熊,腿伤的结局却依旧没有改变,只是换成了另一种方式。
冥冥之中,仿佛有命运的齿轮推动着他们, 往预定的方向前行。
而江稷明负伤,江城雪身为天子胞妹,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番, 聊表关切。
只不过她还没走进皇帝的御帐, 便听见一阵接连一阵的哭喊嚎叫声传出营帐。
“啊!痛——”
“朕的腿——”
“你们一定要治好它, 毫发无损地治好!”
“否则, 否则朕要整个太医署全部陪葬!”
侍候在殿门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埋着脑袋,噤若寒蝉。江城雪向他们打听过后方知, 江稷明自从昨日被侍卫送回来,就是这般情形。
期间,除去疼晕昏迷和实在喊得累了睡觉, 嘶闹一直没停过。这会儿,御医正在里头给陛下换药呢。
江城雪自然不上赶着触霉头。
她在营帐外徘徊了片刻, 见御医出来, 屋内哭喊声几经起伏逐渐虚弱后, 才踱步进去请安。
由于原身久卧病榻, 这兄妹二人从小接触就不多。感情寡薄, 倒省了江城雪找话题攀谈的苦恼。她只不咸不淡地宽慰昏君几句,便结束了这场装模作样的侍疾。
告退之前,她忽然想起来,江稷明似乎还欠着她什么。
她没顾昏君的病情,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讲了讲自己和贺熙朝猎杀黑熊之事。顺便提醒江稷明,在秋狝开始时,他曾说有谁能生擒或猎杀黑熊,赐加官进爵,赏黄金百两。
江城雪若不提,江稷明早忘了这茬儿。他都伤成这样了,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封赏别人。
可偏偏江城雪主动提了。
君无戏言,江稷明没得反悔,象征性地赏了两人不少金银玉器,远远超过上百两。
至于加官进爵,江城雪已是公主之尊,无爵位可晋。贺熙朝官居一品,仅次于丞相和摄政王,也算封无可封。照着江稷明的意思,不如就此作罢。
江城雪却不依。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满嘴跑火车捧了捧江稷明的龙威,又装了装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虚病,最终把太`祖皇帝留下的尚方剑弄到了手。
从御帐出来,江城雪迎面遇上了一个人。
漫不经心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良晌,险些没能认出来。
贺熙朝今日的穿着,并非普通骁骑卫千篇一律的队服,也并非寻常生活中的便衣。钦赐飞鱼服套在少年身上,双肩系着一件绛红色披风,腰间则环着犀牛皮制革带,镶嵌紫金与白玉,又佩飞鸾剑。
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和他在自己时面前温和乖顺的模样反差巨大。
这幅打扮显然是来向江稷明述职的。
目光在半空相接,少年薄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江城雪命身后宫人在原地等她,自己则拐入花圃小径。贺熙朝紧随其后:“阿姐。”
“金明池可有去找过你?”江城雪问。
贺熙朝知道她指的是西秦内乱一事,摇了摇头:“不曾。”
“阿姐,昨日禁军搜山发现,除了发生爆炸的东后山,西后山也埋了不少火`药。”他来找她,是为了说这个,“但两处火`药中的硝石比例不同,初步判断,可能不是西秦人的手笔。”
“西山?”江城雪蹙眉,“那处不是向来少有人去,在无人之地埋火`药,图什么?”
贺熙朝道:“具体真相暂时还没有眉目,但多半,也是冲着杀人去的。”
起风了,檐下经幡曳动,重重阴云蒙住天光。青黄各半的残叶飘落枝头,随风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停在江城雪锦衣肩头。
贺熙朝下意识抬手,想替她拍去枯叶。
但他的手指却在距离江城雪肩膀半寸的位置停住了,没有落下去,反而抬起眼眸看来,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
江城雪被他蓦然的动作弄得愣了愣,少年望向她的眸光炽热,恍若能将霜雪融化,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贺熙朝见她这般,倏尔笑了。
掌心将那咫尺之间的距离抹去,小心翼翼拂去落叶,他道:“近来多事之秋,阿姐万事务必多加小心。”
他提醒得恰如其分,指尖也在挥去残叶后立即收回,挑不出任何错处。江城雪回过神来,点点头:“多谢你提醒了,我会注意的。”
贺熙朝还有公务在身,两人就此别过。
江城雪没有直接回自己帐中,而是去了一趟西后山。简单向周围巡守的禁军问上几句话,立马得知有哪些人在昨日开猎之后进入过西山。
她将各个名字在心底列了一道清单。
排除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这些人不值得幕后主使如此大费周章地除掉。
最终只剩下一个名字:金明池。
贺熙朝所言不错,埋藏火`药还能有什么意图,报仇泄愤,杀人害命。
不是起风了,而是这阵风从未停过。
凉意在帐帘大开时随风倾泻,丞相行辕内,云雾敛抬头看见来人,清冷眸光微漾。
他舀了一瓢清茶,斟满杯盏:“臣新煮的茶,公主尝尝。”
江城雪风风火火走到案前,看也不看那盏冒着热气的茶水,懒得拐弯抹角,径直问:“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云雾敛搅弄茶炉的手微晃。但他的失态仅此一瞬,微不可见。随后每一下都保持力道相同,速度规律,淡声反问:“公主所指何事,臣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