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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的店铺,多半是前头开店,后头连着屋舍用于住人,可以省一笔另租住所的钱,也方便照顾店铺,避免路上奔波。
如果打包租下整间店铺及屋舍,彻底搬出贺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所需的费用就颇高了。
只是若要单租前面铺子的话,怕是不好寻到,毕竟租这么小的铺子还另有住处的人并不多,后屋也多多少少会受到前面店铺的影响,房东大多还是会选择打包出租。
趁着空闲,江杳杳准备去街上溜达溜达,打听打听租铺子的事。
挂着出租字样的铺子并不多,江杳杳沿街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一间,进去询问,果然是要求将屋舍一起租走的。
且这间铺子之前是做河鲜生意的,地面上都是长年的水渍留下的污痕,墙面也斑秃脱落,屋子里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腥味。
江杳杳摇摇头走出来。
不过租铺子之事本就不是一时能搞定的,少不得看个十天半个月,明天试着找刘婶打听打听,她对这一片熟得很,或许能帮上忙。
说起来,江杳杳自打到了长安以来,除了贺府所在的永靖坊,还未去过多少地方,连东西两市都没去过。
东市离这儿并不算太远,不如今天过去逛一逛。
*
东市吴家酒楼二楼的临窗雅间内,裴敬之和郑言正相对而坐。
“那匹马果真是误食了罂粟?”
郑言点点头:“那片罂粟花田我已命人毁了。据那人交代,给他种子的人是个胡人,承诺等果子成熟会以高价前来收购。我让画师根据他的描述绘制了画像,但对比登记在册的胡人名录,并未发现此人。”
“很可能做了易容。”裴敬之沉吟道,“回头把案件卷宗也给刑部一份我看看。”
几案上一壶樱桃酒浸在冰盏里,边上放着几叠瓜果点心,这家酒楼有自己的冰窖,因在夏天有各种冰饮及冰品,生意极好。
郑言拿起酒壶斟了一杯,正要帮裴敬之满上,却见他用手指把玩着白瓷酒杯,视线移向了窗外。
郑言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见一位鹅黄色衣衫的小娘子,正蹲在一个卖瓷器的商贩摊前,挑着碗碟。
“哟,这不是江娘子吗?这天气怪热的,不请人家上来吃一碟酥山?”郑言觑了觑裴敬之,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你不请,我可请了啊?”
“随你。”
江杳杳正挑着瓷器,忽听得身后有人在喊她:“江娘子!”
她回过头去,只见对面酒楼的二楼窗边,郑言探出身扬手向她示意:“真巧啊,江娘子若没事的话,不妨上来歇歇凉?”
江杳杳想了想,笑答道:“好呀。”
她拿着挑好的瓷器结了账,走进了酒楼。酒楼的伙计领着她上了二楼,引她进入雅间。
刚进去,她便看到郑言和裴敬之二人正饮着酒。
“原来裴侍郎也在啊,可惜我不胜酒力,不能陪二位喝上一杯了。”
“无妨,本就是请你来吃酥山的。”
酥山很快便端了上来,所谓酥山,其实就是古代版的简易冰淇淋,底下用碎冰堆成山峦的形状,顶上浇上一层乳白的酥油,再缀以各色时令水果。
江杳杳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酥油奶香醇厚,蔗浆甜蜜顺滑,碎冰竟是出乎意料地细腻,如绵雪般在嘴里化开。
能吃到冷饮真是夏天的最大的享受,可惜以江杳杳现在的消费水平,若不是今日蹭了这一碟,还不知何日才能吃到。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自她进来便一直默默喝酒的裴敬之突然开口问道:“江娘子可会做冰品?”
“会是会,可惜冰太贵了……”
“我府上便有冰窖,”裴敬之看了眼她的神色,“不收你钱。”
一听这话,江杳杳眼睛顿时亮了:“那我会的可多了,冰汤圆,西瓜捞,荔枝爽,还有这个酥山,我也能做的。”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能做吗?”
“能……啊?”
“走吧。”裴敬之拎起江杳杳刚才买的那一袋瓷器,“坐我马车回去。”
又对着郑言丢下一句:“你自己说的,你请客。”说罢便径直向外走去。
江杳杳不得已,赶紧向郑言道了谢,跟着裴敬之走下楼去。
郑言:……
冰汤圆、粉丝蒜蓉扇贝
马车之上。
江杳杳偷偷抬眼瞄了瞄坐在对面捧着书册的裴敬之,试探着问道:“裴侍郎,这冰是我带回去做了给您送过来呢,还是……?”
裴敬之眼皮也没抬一下:“等你做完再送过来,冰还不得化完?”
“哦……”江杳杳想了想又反驳道,“那不是还有冰鉴嘛?”
裴敬之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的辛苦费。”
“成交!”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江杳杳马上闭了嘴。
裴府的宅子真是大,沿着望不到尽头的回廊走了好一段路,又穿过池塘上曲曲折折的小桥,这才到了厨房。
只是一路上碰见的仆从却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使得这偌大的宅子,看上去有些寂寥。
裴敬之命人去冰窖取了冰,又吩咐了个名唤阿素的小丫头给她打下手。
阿素平日里就在厨房帮着做些洗菜切菜的活计,江杳杳让她帮忙洗净葡萄去了皮核,再将西瓜、蜜瓜、桃李等水果切成小块。
江杳杳往糯米粉里少量多次注入热水,边迅速搅拌均匀,又加入凉水,直至揉搓成光滑不粘手的面团,切成长条,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再用手沾了糯米粉搓圆。
等水滚起下入圆子,待圆滚滚的一只只浮上来后,捞起过一遍凉水,口感会更有嚼劲。
冰已取来,江杳杳将冰小心捣碎,淋上牛乳,放入煮好的小圆子,以及切成小块的各色水果,又添上一勺醪糟,冰汤圆便就大功告成。
另取一只碗盏,同样做了一份不同口味的,将牛乳换成了红糖浆。
“有荔枝膏?”江杳杳问阿素。
这朝代虽有荔枝,但都是从岭南快马加鞭运来的贡品,除非圣上赏赐,哪怕如裴敬之这类的达官显贵,也是吃不到新鲜荔枝的。
寻常人想尝尝荔枝的味道,用的是荔枝膏。
不过就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鱼香肉丝里没有鱼一样,荔枝膏里其实也没有荔枝。
最初的荔枝膏的确是由荔枝加上甘草、生姜、豆蔻等香料熬成,后逐步经过改良,用乌梅代替荔枝,加入肉桂、沙糖、生姜等,制成的荔枝膏兑水后味道与荔枝相差无几。
阿素很快把荔枝膏取来,江杳杳挖了一勺在杯中化开,将剥好皮的葡萄对半切开入,丢入几块碎冰块。
冰品做完需得马上食用,江杳杳正要去找裴敬之,一转头却发现他就在门口。
裴敬之视线移向桌案,白瓷碗里的冰圆子圆润可爱,边上的一杯膏水里缀着碧绿的葡萄果肉。
他却没有要吃的意思,示意江杳杳跟上他,仆从端起冰品跟在他们身后。
行至一间厢房前,裴敬之停下来,推开房门。
只见房内床上躺着个十来岁的男孩,十分瘦削,脸色蜡黄,显然病得很重。
见有人进来,男孩转过头来,挣扎着半坐起来。
裴敬之在床边蹲下,低声与他说了些什么。
男孩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抬头看着江杳杳,露出感激的神色。
身后的仆从将一张几案抬至床前,将冰汤圆及膏水摆上,男孩看了看裴敬之,见他点点头,便埋头吃了起来。
江杳杳跟着裴敬之从房里出来,看着他关上房门,有心想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当年我赴任江州,江州距长安千里之遥,朝廷难免有所不及,当地官场乌烟瘴气,官商相互勾结,沆瀣一气。我有心整治,暗中搜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不想走漏了风声,他们动了杀我的心思,多亏有人及时通风报信,才幸免于难。”
“报信之人那些年隐藏得很好,奈何官职低微,无法与他们抗衡,只得悄悄藏下证据,以待时机。给我报信之后第二日,他和夫人便‘失足’落入水中而亡。”
“所以那个孩子……”
“是先天顽疾,无法根治,当年事发后伤心过度,致使病情愈发严重。他十分懂事,从不曾提什么要求,今天忽然说想吃冰,郎中说,可能是时日无多了。”
说罢,裴敬之神色十分郑重地对江杳杳道:“多谢。”
江杳杳张了张口,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又听得裴敬之道:“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吃个暮食?”
虽说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但江杳杳到底还是没忍住,下厨做了道粉丝蒜蓉扇贝。
扇贝开壳洗净,铺上温水泡软的粉丝,再将贝肉整齐地摆到粉丝之上。蒜瓣放入臼中捣碎,待油热后倒入蒜末小火慢炒至金黄,加入盐酱调味,制成蒜蓉酱,均匀铺在扇贝上,放入蒸屉。
下面的粉丝吸足了汤汁,变得鲜美无比,其上的扇贝黄白相间,肉质细嫩,点缀着金黄的蒜蓉,扇贝的软搭配着蒜蓉的酥,裴敬之一连吃了好几只,连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江杳杳也好几只下肚,餍足之余,也把做法教了出去。
“要记得掌握好火候和时间,扇贝不能过老,还可以做成烤的,放在烤肉的架子上就成。”
短短半天,阿素已经成为江杳杳的忠实粉丝,听得极为认真,小脑袋瓜不住地点着头。
天色已暗,裴敬之陪着江杳杳慢步走向府门口。院中中栽着几株玉兰花,洁白如玉的花朵开得正盛,风中传来淡雅的香气。
“裴侍郎,您留步。”江杳杳见裴敬之脚步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口说道。
裴敬之顿了顿,掏出一只荷包递给她:“你的辛苦费。”
江杳杳摇了摇头:“此先是我不知道情况,不用了。”
“拿着吧。”裴敬之塞到她手里,“往后说不定还要常惠顾你的生意呢。”
“那,下次给您打个折?”
“那便再好不过了。”
裴敬之看着江杳杳走远的背影,嘴角向上扬了扬,吩咐随从道:“悄悄跟着她,别被她发现了。”
鸡蛋饼、疙瘩汤
自打入夏以来,白昼渐长,天也亮得愈发早了。
江杳杳听着晨鼓敲响的声音,将炭炉里的火拨得更旺一些。
炉子上覆着一块圆形的大铁铛,江杳杳刷了层油,舀了一勺面糊上去,用小刮板从中间划了个圈,一个面饼便铺开来。又磕了一个鸡蛋在上面,轻轻捣开,撒上葱花,鸡蛋和葱花的香气霎时便弥漫开来。
边上的一个行人吸了吸鼻子,被吸引了过来,看着江杳杳又熟练地将饼翻个面,刷上厚厚一层酱料,撒上榨菜碎、油条酥,再将面饼折叠包裹起来,用小铲子铲起装进油纸袋里。
“这个多少钱啊?”
“十文钱一个。”江杳杳笑盈盈地说道,“若是要加个鸡蛋,便再加两文钱。”
行人犯了难,虽然感觉两个鸡蛋听着更香更诱人,但要重新做一个,时间便赶不及了,一跺脚赶紧掏钱买了眼前这个现成的。
刚接过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鸡蛋饼外表金黄,碧绿的葱花缀于其间,一口咬下,面饼柔软蛋香十足,油条酥脆榨菜咸鲜,里面涂抹的酱料带着微微的甜,味道甚是好。
鸡蛋饼装在油纸袋里,既防止脏手,又隔了热不至于太烫,便是走在路上,也可以方便地拿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