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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YQX独家】荔枝眼作者:首阳念六-第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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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都说了什么?”他打断她,声音一下子变得又干又冷。

        迟音的食指钻进虎口,紧紧扣着,指甲抓地手心生疼:“关于你的,他都告诉我了。”

        她说完之后很久,迟聿都没出声,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连闷热的夏夜都是冷的。她又想起养父过世的那日,灵堂门口灌进脖子里的冷风。

        迟音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他的睫毛刚好垂下来,撞上她的眼睛。

        他也像那一日的模样,站在一旁冷冷的睥睨她这个陌生人。

        迟音的眼睛瞬间红了,她知道先斩后奏会是这个结果,他们现在感情再好,她也不应该在越雷池半步。

        他发梢落下一滴水,正好滴在她的脉搏上,迟音觉得自己的筋都麻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下唇瓣被包在小牙下,两只手半伸在半空中,要抱不抱的模样。

        通红的下眼睑包着一颗滚圆的泪,瞳孔却亮得像刚化了积雪的冰,干净得惊人。

        她的亲昵没有被他的病吓退,他预想过又绝望过的厌恶、远离,统统都没有。

        他的小姑娘至纯至性。

        迟聿身上紧绷的那根筋瞬间被抽掉,骨子里的暴戾和生人勿进,就这么不设防地向她软下来。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彻底示弱:“我好害怕。”

        怕无尽的黑夜和梦魇,怕在人世间的格格不入,怕生来无人爱我,死后无人葬我。

        迟音犹疑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下,轻轻搭在他的袖口上:“你别怕。”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手上抓得紧紧的,急地又重复一遍:“你别害怕。”

        迟聿的视线从袖口挪开,垂着眸子从善如流:“好,你保护我。”说完还把刚才在老宅阳台不小心擦伤的手背给她看,可怜巴巴的,“疼。”

        他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手背上的皮肤被外力挫伤,快要长合的皮肤因为刚才洗漱又弄破,上面是细细密密的血迹。

        迟音的手从袖口到掌心,轻轻托着他的手背,呼呼。

        像哄孩子一样哄他:“一会我给你用紫兔子创可贴好不好?”过了一会她又问:“还疼吗?”

        迟聿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疼。”

        意料之中的,她澄明的眼睛蒙上雾气,小梨涡鼓鼓的,要哭了。

        他的舌尖恶劣地顶了顶上颚,齿间无声地咂叹。

        这么心疼啊。

        他发现比起看她笑,他有时候更喜欢看她哭。

        迟聿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他的身体几乎包着她,投射下来的阴影也笼着她,食指从她雪白的颈后划过,最后落在她脊骨上轻轻摩挲。

        他半抱着她,而她无知无觉,还在为他微不足道的小伤口落泪。

        他的睫毛垂下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

        展示自己的脆弱难堪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愿意爱我,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可怜也好。

        迟音给他贴好创可贴,又主动给他吹干头发,忽然看到桌子上的药瓶,问:“为什么丢了,是过期了吗?”

        迟聿拇指和食指在创可贴上摩挲,不答反问:“你会怕我吗?”

        迟音还来不及回答,他接着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病,喜怒无常的我。”

        他的眼里没有恐惧,全是渴望和期冀。

        看起来很孤独很独孤。

        迟音感觉胸腔瞬间空了一下,她转过手背贴了一下他的:“你梦游的时候可乖了,特别听我的话。”其实就乖了一次,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的状态。

        迟聿眯着眼睛睨她,就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迟音以为他不信。他突然弯腰直冲着她的脸凑过来,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抵抗他的肩膀。

        迟聿的声音瞬间温柔得不行:“听你什么话?”

        迟音脱口而出:“睡觉呀,我带你去睡觉你就跟我走。”

        他视线下移,落在她唇:“是吗?你带我去?”

        “不是我带你,不是,是我带你......”这个走向好奇怪,好像她图谋不轨似的,迟音慌忙把手指缩回来,看到桌子上的药,忙伸手去够,“药——”

        她越过迟聿的肩膀去拿药,就像主动趴在他肩膀上。

        迟聿忽然起身,依旧是掐着她小腿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全身上下的着力点只有他的手,她吓地抓紧他的衣领扑腾:“放我下来。”

        迟聿问她:“不是要带我去睡觉?”

        “——不是这样带,而且你现在也不需要我带呀......”她怀里抱着那瓶药,随着走动哗啦啦地响。

        她有点心疼,就不再挣扎了。

        迟聿到了卧室放她下来,地面冰凉,她缩下去又下意识爬回去,心里觉得不好,最后决定抬起一只脚独立。

        客厅的灯光投映一束在地面,正好打在她立起的一只脚尖上,还带着婴儿肥的脚趾圆润粉白,可爱到不行。

        迟聿伸手又准备抱她,她眼疾手快地先一步跳到床沿边坐好,药瓶滚到床中间,她伸手拿回来攥着。

        迟聿已经在她旁边坐下,他们没有开灯,卧室里只有门口传来的一束灯光,半明半暗泾渭分明。

        迟音捏捏药瓶,问:“都是什么时候吃呀?每天都吃吗?”

        “嗯,不太舒服的时候会多吃一点。””他的声音有点闷,听不出情绪。

        这种不太舒服一定跟正常的生理性不舒服不一样,迟音的声音也变闷了:“今天呢,要吃吗?”

        迟聿低着头:“不想吃。”

        迟音没忍住拽拽他:“不可以。”

        迟聿转头看她的手:“会有副作用。”他沉默片刻,“我怕。”

        迟音问:“梦游吗?”

        “嗯。”

        “嗯——那我陪着你,等你吃完睡着我再走。”小姑娘拍拍他的手臂,轻轻安抚,“别怕。”

        “好。”

        等他吃完,迟音给他盖上被子:“快睡吧。”

        他掩在黑暗中看她,“我今天去老宅了......”他欲言又止,到最后声音染上鼻音,“你别走好不好,梦里好黑好冷,我怕,只有你陪我一起,我才能睡着。”

        迟音忙趴下去用指腹蹭蹭他的眼睑,冰冰凉凉但是没摸到泪。

        她还是顺从地躺下去:“好,我陪着你。”

        迟聿用鼻音闷哼一声,表示受到安抚。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曾经让他痛苦至极的病痛,竟然有一天会被他无所顾忌地利用到这个地步。

        迟音想了想起来故意把门半合上,又躺回去问:“这样你害怕吗?”

        迟聿从善如流:“怕。”

        迟音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你看——我在这里给你画个星星,这里画个紫兔子,还有这里,画一个迟音......”

        “以后你看到的黑夜里都是它们,就不会害怕了。”

        有点幼稚,现在哄小孩估计都不会这样了,她说完自己都笑了。

        迟聿了解笑点的能力有限,但是他很认真地回答:“我记住了。”

        迟音抿抿嘴,他醒着也是很听话的。

        她能感觉到迟聿在看自己,虽然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但是气氛很和谐,一点都不觉得别捏。

        他身上清冽又厚重的乌木沉香隐隐约约传过来,迟音问:“这是什么香水呀?我从来没闻到过。”

        迟聿问:“你觉得像什么味道?”

        “味道太淡了。”她准备凑过去仔细闻闻,迟聿先她一步靠过来,几乎撞进她的颈窝。

        那一瞬间,她突然期待又害怕地攥紧了被子,然后在落空的那一刹那,心口的气憋上来,“嗝——”

        打了个吓嗝。

        她的大脑开始宕机,一遍遍重演浮现她躲在指缝里曾偷觑过的,漫画书上交叠覆合的剪影,时间太久了,她已经记不得纸片人的样子,但是它们现在全部都变成了迟聿的样子。

        “嗯?像什么?”迟聿还在问她。

        他俯在耳测,呼吸温温热热,一寸寸落在皮肤上。好麻,她想哭。

        迟音带着颤音:“潮湿的的木头。”

        迟聿彻底趴下去,就在她颈窝里,“猜对了,聪明的孩子。”

        声音从脊骨传到天灵盖,【创建和谐家园】得不行,她的却心口有点空,而且一点也不想躲开。

        情绪激烈到,连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迟音都明白过来。

        她喜欢。

      诱捕

        迟音觉得自己像一块被烤化了的棉花糖, 肩膀上铺满了软塌塌的糖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又像一壶刚煮开的水,咕嘟咕嘟烧地她整个人滚烫, 完全沸腾的时候水汽从眼角渗出来。

        她被这陌生的情绪打得七零八落, 没忍住哭了。

        默默地、生理性地,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到最后额头上全是汗水, 看起来有点懵。

        她的心扑通扑通,这还不甚明朗的情绪,让她方寸大乱, 像是病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摆脱这种状态,迟音小心翼翼地挪开脖子,问:“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味道?”

        潮湿阴冷的雨天,被雨水完全渗透肌理的木头, 发出沉闷又清冷的味道。

        这种味道并不难闻, 但是很奇怪, 会让人不可抑制地想到, 这木头, 正在走向腐朽。

        也许或早或晚,但是迟早的事。

        迟聿非常坦诚,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向她解释:“这是棺木的味道。”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甚至有点干。

        迟音不懂,她没有见过也没有闻过,但是这个字眼还是激地她心底一颤。

        刚才那一点点旖旎和心动的感觉瞬间消失,她坐起来惊讶地重复:“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味道?”

        迟聿支着脑袋看她, 他看起来很慵懒, 但是她却觉得他累极了。

        “我这一生只见过父亲两次, 一次是他送我出国, 一次是他来告诉我母亲去世了。可是我没见过母亲,只听过一次她的声音,她告诉我会来接我,后来她再也没打来过,直到迟老爷子说她死了。”

        “我甚至不能去参加她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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