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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虽深,但只要有钱,再严的医馆们也能被敲开。
她唐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 * *
风吹云动,空中那半轮冷月总算肯赏些玄晖。
寻馆送医的过程还算顺利,附近有位老郎中仁心,早已被打斗声惊醒,听到敲门声虽略胆颤,却还是搭了把手。
馆内药品齐全,老郎中的手又稳,跟江枫忙活半个时辰,总算将重伤者从生死线拉回。
“事已至此,老夫再多句嘴,这云籁城,你们可不能再待了。”老郎中持帕擦去额上的汗,累得嘴唇发白,仍忍不住相劝。
“小姐……”宝月哭得伤心:“这破地方咱不留了,回长京吧,让老爷做主。”
唐池微盯着缠满绷带的护卫们发怔,窗外时而传来痛苦惨叫,是柯邑在拷问捉到的活口。
她余光扫向一边的叶游尘,他正手持蒲扇帮忙熬药。
跳跃的火舌并未点亮他浓墨似的眸,反而被湮灭在无尽的暗里。
“先生,他们身上除刀痕外,可还有其他伤痕?”唐池微靠近写方子的老郎中,轻声问道。
老郎中顺畅的走笔一顿,捋着花白的胡须咋舌道:“这几人的踝、髌处皆已骨断,短期内只能静卧,不可走动……伤虽重,受创点却如枣核般大小,可又不见严重外伤,当真叫人匪夷所思啊。”
唐池微骤然攥紧双拳,几乎耗尽所有力气,才没朝叶游尘的方向看一眼。
她的护盾,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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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阳等人结束拷问,面沉似水回到医馆时,发现唐池微朝老郎中借了纸笔在写信。
从数量上看,大抵有五、六封之多。
“唐姑娘,我方才让柯邑寻来了四辆马车,今夜就送你们出城,待到了临镇再好好安顿,总之先离开晁罡的势力范围。”卫明阳猜到她在写家书,不由开口安慰道。
毕竟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遭此剧变着实可怜,能撑到现在属实不易,急着想跟家里人诉苦也是应该的。
“公子稍候。”唐池微奋笔疾书,眨眼间足凑够八封信,将日期都标注好后,亲手封严交给宝月:“记着,信要每隔七天按顺序发回家,不可错乱……照顾好老胡他们,别心疼银子,也照顾好你自己。”
宝月懵着接过那些平安信,习惯性地先一一应下,稍晚些才发觉不对:“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要跟我们分开?”
唐池微抿紧朱唇,久久未能言。
她也好想跟他们一起走啊。
可下次,这等祸事会不会又落在宝月头上?
她的计划尚未成功,叶游尘还没打算放过她。
唐池微不懂,他为何会对“接近她”执着到这等地步,但起码在叶游尘失去兴致前,所有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有可能会被当成“障碍”清除。
叶游尘到底有多恐怖,世上恐怕无人比她更清楚。
她不能让宝月和唐家人再承担丧命的风险了。
在没彻底甩掉叶游尘之前,她无家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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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能留下,唐池微借用了叶游尘那厮的理由:复仇。
宝月自是不应的,但当她再配合“唐家二小姐”作天作地的任性时,连卫明阳也劝说不得。
一炷.香后,伤者全部被抬上四辆马车,唐池微拉住宝月的手,将从唱霖会省下的八百两银票交给她,百般叮咛万不可对唐老爷透露消息。
月已西沉,耽搁不得。
卫明阳贴心地派手下乌轮一路护送宝月到临镇,再回来与他们汇合。
乌轮身高体阔,性格粗中有细,办这种事值得信赖。
马车压着青石板辘辘驶离,宝月固执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洒泪与唐池微挥别,最终变成遥远而模糊的点。
“唐姑娘如此心性,当真让人敬佩。”一声喟叹自她背后响起,分明是夸赞的话,语调听起来却是那般漫不经心。
宛如戏谑。
叶游尘出没向来无声息,如悄然攀上悬架的藤蔓。
无人留意过那些卷须是何时延伸的,只知蓦然回首时,坠满了花的野蔓已然成瀑,肆意慵懒地占据在天地间。
“叶公子,彼此彼此。”
唐池微转身迈进医馆,去寻卫明阳。
叶游尘轻笑,不紧不慢摇着蒲扇跟上,随即在她身旁落座。
老郎中累得不轻,收了足量的银子便回去补眠,将屋子暂时留给他们。
莫婉方才受惊过去几乎昏厥,此刻总算养好精神,抱着八宝壶与他们聚在一处。
“咳,造化弄人。卫某本无意让二位沾染祸端,可事已至此,却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卫明阳皱紧眉,压低音肃声道:“此事万分机密,切勿外传,乃关乎瑜洲太守,莫志辛一案!”
熬药
听到卫明阳的保密请求,唐池微郑重点头。
这是男主接纳她的讯号。
医馆门窗紧闭,七人围坐着茶桌,听卫明阳低语诉案情。
橘黄色的烛火偶尔烧出噼啪声,将一张张脸打上暗影。
近年来官盐价格持续飙升,百姓怨声渐起,在这种情况下,瑜洲境内私盐贩卖的情况愈加严重。
太守莫志辛奉朝廷之命严查私盐案,虽尽职尽责,却收效甚微,只零散抓到几名走私小贩,对幕后主使却一筹莫展。
一月前,督查院右都御史杨嘉善下瑜洲察视,进城时恰好撞破一小贩欲偷运私盐
杨御史心血来潮,决定亲自审问。
小贩名叫张度,起初嘴硬,挨了几轮酷刑后总算熬不住吐口,可报出的,却是莫志辛的名号。
据其交代,他进城贩盐向来受莫太守暗许,只需缴纳二百两“过路费”,城卫便会放行。
杨御史震怒,将涉事城卫尽数扣押,见审获的所有证供皆与莫太守牵连,便上奏朝廷,将莫志辛官职暂免,羁押审讯。
因此案兹事重大,世安帝亲派无极司监管,势要铲除瑜洲所有造贩私盐者。
随后,莫家被抄,无极司司徒在莫宅查获行贿名册与大量脏银,证据确凿,只待七日后梳笼完毕,便可定案。
莫家家眷亦被羁押,原本莫婉亦在其中,好在莫太守的佐官梁郡丞体怜其年幼,又体弱病重,多方游走才终将莫婉救出。
此后,便是莫婉听到八宝壶即将现身唱霖会,便偷跑出梁府,赶来云籁城的事了。
唐池微虽已读过原著,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再次感叹从旁观者转为参演者,是件多么奇妙的事。
莫太守为人忠义、清廉爱民,身处污浊朝堂中,简直是股清流。
水至清则无鱼,腐朽的大圣朝已无这位忠臣的容身之处。
此事,也是莫太守转投宁王的重要节点。
“那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唐池微问道,又喝了口热茶,同时悄悄揉按腹部,企图将那股不适感驱走。
这是原身的病根,发作起来也没个规律,好在不算严重,平时喝点药便能好。
唐池微强迫自己挺起身,佯装无事。
若想在男主阵营里躺赢,最要紧的便是不能成为累赘,否则很有可能会被中途丢下。
小痛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晁罡既有手段盗走八宝壶,必与此案有关,我方才已问出他的所在之处,现在就启行。”卫明阳握紧金浪剑,似已下定决心。
众人即刻动身,唐池微撑着茶桌起身,劝自己放松点。
跑跑龙套而已,将来如何翻案也用不着她操心。
打起精神来!
“诸位稍等。”茶桌上的烛火被移动,随叶游尘的脚步照亮药炉:“我方才给大家熬了安神补血的药,喝过再走也不迟。”
唐池微脚步一顿,浑身都写满了拒绝。
这厮绝对没安好心。
她不叫大郎,也不想喝药啊……
“难为你费心!”柯邑倒是很感激,率先跑过去帮忙盛药,其余人亦朝炉边聚拢。
唐池微犹豫再三,还是艰难地挪了过去,她打定主意,待会就举碗假喝做做样子。
炉盖掀开,浓烈的药味带着热气溢散,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喉咙发苦。
叶游尘依次为众人盛药,身体虚弱的莫婉排在首位,其次是卫明阳,他接过碗回身一递,送给站在最后的唐池微:“来。”
不愧是男主,善良心细……
唐池微笑着接过,脑内瞬间闪过几十个褒义词,刚想端着碗闪远点,不期然竟被某人叫住。
“唐姑娘可是怕药苦,想学三岁孩童偷偷去倒掉?”叶游尘将盛勺交给柯邑,慢条斯理整理挽起的袖口,笑着道。
此言一出,周围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唐池微捧碗的纤指羞得卷曲,恨不得将药直接扣回锅里。
“谁要倒了?你凭白污蔑人!”她心一横,打算稍喝点含在嘴里,等寻个机会再吐出去。
哪晓得就这么会功夫,叶游尘居然踱步到她面前,摆出副监督的架势:“哎,叶某为煎这药费足心神,唐姑娘可莫要辜负,若不小心将药弄洒……倒也无妨,炉内余量充足,叶某再去盛碗便是。”
唐池微:……
他故意拿话逗她,语气轻柔,双手负在身后朝她微微俯身,将彼此的视线拉在平处,半垂着睫,细细探究她所有的表情变化。
有那么一刹那,重度颜控的唐池微,还是有被叶游尘这张妖孽的脸惊艳到。
暗光让人产生错觉,将他诡谲难测的墨眸渡得柔和,犹如浮在万丈深海表层的冰,经暖曦洒下的点点碎金,把隐藏的危险粉饰太平。
残忍而善变,无法捉摸,是她看《圣途》时最喜欢的反派啊。
而此刻,她在被这脑内描绘过无数遍的幻象凝视。
唐池微眨眨眼,不适地后退两步,忽见他如得胜般勾起唇,刹那间又激起股恼意来。
哼,她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裙子、折纸、路边的金毛和小区门口卖的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