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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闻,尚韬生与十八皇子暗中交好。
他听闻,太子数日前被世安帝重斥,险些被废黜太子位。
他听闻,七天后世安帝要去无相寺上香,祈福太平。
小解恩摸摸怀内父亲的日志,在濒临崩溃时,做出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他要把此物,呈到世安帝面前。
* * *
叶老头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昏睡的时间远超清醒,素日积攒的钱财更是被药费消耗殆尽。
小解恩开始行乞,他仔细研究街上其他乞丐的神态动作,念的吉祥话顺口又讨巧,观察眼色、进退有度,还真讨来能让两人暂时活下去的口粮。
只是偶尔会受到“同行”的讥讽和欺辱,嘲他往昔依靠的解家倒大霉,沦落到真出来要饭的地步。
小解恩默默忍受,被打就跑,日晒风吹地将自己弄得更邋遢,再无丝毫公子贵气。
叶老头望着他讨来的食物流泪,颤抖干裂的嘴唇几番颤抖,终究化为一声悲哀的叹:“狗尾巴,能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答应我,好好活着。”
小解恩将硬馍撕给他一多半,安静点头。
等服侍叶老头躺下,小解恩端着破碗,揣上封皮有些变皱的日志,挤在街边拥挤的人潮中。
今日,世安帝会离宫上香,沿途行善布施,积攒功德。
街面乱中有序,铁甲侍卫早已拦出界线,不许脏臭杂乱的乞丐沾污圣驾,能留下的数量亦不可过多,只按惯例走个过场。
太平盛世,岂容苦难相存。
小解恩鏖战两个时辰,将这辈子听到过、想到的、能编出的脏话骂了个遍,撕咬扭打、见缝插针,活像个不要命的疯子。
最终,他在周遭乞丐畏惧惊恐的目光下,成功挤到最前排的位置。
烈日高悬,虫鸣透空,燥,热的风吹过,拂开小解恩黏糊着血污的乱发。
负责开路的前阵队高声诫告,庄严肃穆,呵得百姓瑟瑟发抖,伏地而拜,惶恐相迎。
小解恩将头抵在地上,几乎快要挨到护卫的黑色靴尖。
这是他现在能够到的极限距离。
戏法(二更)
仪仗队步缓, 行得漫长,街道两边跪拜的百姓早已拟练好台词。
御驾经过、得赏谢恩、恭送天子,每个步骤都需仔细应对。
原本还热闹嘈杂的街道安静得近乎诡异, 重若泰山的压迫感让平民噤若寒蝉,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唯恐出错。
小解恩听父亲说过, 皇城内便是这般光景,连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都礼数繁多, 乃雄伟森严之地。
昔日的无限向往化为莫名恐惧,当有宫人向街边乞丐抛撒银两时, 小解恩的心几乎要冲破胸.膛。
世安帝的轿撵快到了。
父亲素日教导小解恩时, 总是提及世安帝年少时,在东宫的贤德仁善。
一次先帝巡游, 御驾遭伸冤的民妇冲撞,随行的世安帝拦下欲将其砍杀的侍卫,将民妇亲带至御前,准她诉吐苦楚。
接着便是喜闻乐见的昭雪,太子亲力亲为审案,以民忧而忧, 为民苦而苦, 得到先帝极大赞赏。
小解恩做功课的本子上, 密密麻麻记录着世安帝的功绩。
似此种善行不胜枚举, 再经父亲终年耳濡目染, 那位端坐龙椅的帝王,在他心中已同圣人无异。
小解恩清楚, 帝王的光辉事迹虽会被润笔增色, 大抵还是确有其事。
大圣朝有律例, 凡天子祈福之日禁止一切杀戮,坊间连吃荤屠畜都会遭受重罚,遑论处决试图伸冤的乞丐……
当缓慢碾动的车轮离他仅剩百米时,小解恩如离弦之箭般钻过护卫虚挡的双臂,拼死冲向龙撵,高声疾呼!
“陛下!草民有冤!”
“请听草民一言!陛下!”
“陛下!陛下!”
七岁孩童能耍的花招终究有限,才跑出两步小解恩便双脚腾空,被两名侍卫用长.枪交叉定住。
“陛下,我……我双亲被害,人命关天……”话到嘴边又被小解恩硬生生咽下,澎湃的呼救欲险些让他不顾来时制定的计划。
诛灭九族,此举足能看出世安帝对解怀忠的厌恶,冒然自爆若不成事,反而会将对他有大恩的叶老头拖入深渊。
替他殒命的狗尾巴恐怕也不得魂安。
小解恩编造了件惨绝人寰的假案,若世安帝真有心为民做主,定会让他详述,届时再试探着透出真相才是谨慎之举。
若那位圣人不肯见他……
电光火石间,被制住的小解恩已无法瞻顾,双眼通红,将演练过千百遍的谎言尽数吐出。
含泪泣血,声嘶力竭,连钳制他的护卫们都开始微微皱眉。
仪仗静而肃穆,百米而已,他的声音定能穿透那华丽轿撵,送入世安帝耳中。
小解恩喊得喉咙撕裂,口里亦一阵腥.甜。
护卫们无情地堵住他的嘴,将人叉在道边,强迫他匍匐下跪,摆出乖顺臣.服的姿态。
小解恩无声痛哭,耳边辘辘,却抬不得头。
龙撵经过的瞬息,漫长得那般残忍,甚至让他将人生的走马灯看了数遍。
“滚。”
不知过去多久,叉制他的长.枪豁然松开,他如瘫烂泥摔倒在地。
夹杂着兴奋和好奇的议论如潮.水奔涌,将他彻底吞没。
小解恩失神地望着仪仗尾端的最后一人,任由其消失在视野内。
他没能让世安帝的龙撵停下。
爹爹,他真的是您口中的那个人吗?
* * *
日暖风清,残烛冷凝。
《圣途》里与叶游尘有关的桥段,她看得字字认真,阅览三遍。
初看唏嘘,复看感慨。
再看,心动。
她喜欢瓷器破碎,喜欢其潜心研磨后焕然一新,更喜欢残片锐烁,割伤当初打碎它的人之手,以血为其涂抹颜色。
为何会对纸片人动心?
有人欣赏花落的物哀之美,有人赞叹弦乐的抑扬绕梁。
而她,于无声处悄悄喜欢一抹只存在书中,被文字堆砌而成的幻象。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如今……
锢了她整晚的手臂微微用.力,叶游尘舒.适地用头在唐池微肩.颈处磨.蹭,柔顺发丝垂落,痒得她笑着闪躲。
亲.昵好久,叶游尘才悠然睁眼,轻轻啄.吻她被过.度怜.爱过的朱.唇。
晨曦初洒,露天而眠到底比在屋内睡更易醒,叶游尘罕见地赖床,丝毫不打算起.身。
唐池微趁他睡意未消,轻声唤了句“叶哥哥”,瞧他眉眼更加舒展,适时提出那个小小的要求。
“咳,能不能帮我把它卸掉啊?”唐池微晃动着戴了整.夜的银环锁链,试探着问道。
叶游尘墨色瞳孔豁然紧.缩,瞬间清醒,面沉似水地凝视着她。
唐池微暗道糟糕。
原以为等他气消就不会固执地想锁住她,如今看来,属实天真。
“别误会,银环很漂亮,我当真喜欢!瞧瞧这做工!这成色!万里挑一,绝世臻品!”求生欲作祟,唐池微夸得舌灿莲花,用尽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来表达对那东西的钟爱。
叶游尘没吭声,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似在等一个转折。
“但是,”唐池微咽咽口水,硬着头皮解释道:“礼物要相互送才能显出情谊,我还什么都没准备……不然等成亲那日你再送如何?还歹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嘛!”
唐池微自认这理由很完美,能拖一时是一时,她有信心能在此期间打消他的某些奇怪念头!
“礼物的话,你已经送过了。”叶游尘唇角勾出丝玩味的笑,看得唐池微心跳不已。
他、他指的莫不是昨晚……
她羞得钻进被子里,祈祷自己能变成一朵小蘑菇。
可当她后知后觉里面是何等光景后,又慌张地探出头来。
唐池微憋闷得润眸氤.氲,她做好被叶游尘百般揶揄的准备,不料被面上却立着只十分眼熟的小东西。
长而翘的小尖鼻子,得意洋洋的黑豆眼,短小纤细的爪爪和背上那些“威风凛凛”的刺,正是她当初折的纸刺猬!
那时叶游尘消失不归,她送出的信也石沉大海。
唐池微心中郁结,索性将它留在客栈,没想到如今竟再度出现。
“你把它找回来啦!”唐池微惊喜坐起身,把纸刺猬托在掌心摆弄,发现其仍是鼓鼓的可爱相,丝毫没被压坏。
奇怪,从叶游尘拿出她的速度来看,先前分明是带在身上的。
怎么折腾成那样,还能完好无损?
说起来,他那些削铁如泥的恐怖暗器,她也从未摸到过。
好、好神奇。
“你送我的东西,自然要拿回。”叶游尘也跟着她坐起,两臂自然圈住,充当她的柔.软靠垫。
唐池微睫尖轻.颤,心里忽然暖烘烘的。
在她初次亲.吻叶游尘那晚,唐池微曾提出要送他纸折的小玩应儿,还让他选样式。
叶游尘说,她知道他喜欢什么。
折刺猬的手法唐池微不知道,唯有一步步摸索着来,期间废纸无数,吃的苦更不用说。
当成品终于做出时,唐池微没在意酸痛的手指,只傻乐着猜测他收到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