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对方太过热切, 言语又极其诚恳, 唐池微沉默地摆弄着那张白纸, 思绪万千。
那么多天过去, 叶游尘连只言片语都未传回,仿佛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先前的种种, 倒像场梦一般不真切。
他为何不回信呢?
卫明阳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猜她不愿, 又温言提起其他方案:“亦或者, 你与我同回长京……若想多自在些时日,我也能帮你瞒住身份。”
唐池微踌躇地咬住朱唇:“你们要何时动身?”
“今晚。”卫明阳押口清茶, 淡淡道。
竟如此快,连好好考虑的空余都没有。
身后的花窗忽然传来响动,唐池微惊喜回头,却发现只是风在作怪。
唐池微垂下润眸,虽尽力调整情绪,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还是被卫明阳轻易捕捉。
卫明阳不动声色地为唐池微添了盏新茶, 持壶的手却危险地缓慢缩紧。
她又在想叶游尘。
明明坐在他面前, 她也会晃神, 听着他说话, 她的思维照样也会飘远。
难道他当真是如此不值一顾之人, 竟连她半分关注都得不到?
卫明阳克制着体.内暗.火,艰难忍住越来越强的征.服.欲, 再次对唐池微摆出副诚恳姿态来。
不知为何, 唐池微越是抗拒和疏离, 就越让他难以割舍。
比起武力征服,他更期待她将来主动软.身时,带给他的巨大满足感。
“池微,”他幽然长叹,再次无视唐池微的意愿直呼起她的名字:“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永远护着你。”
永远。
唐池微怔住,连方才冒犯的称呼都忘了计较。
旁人说这话或许可笑,但未来惠贞帝的一句诺却重似万金。
她现在倒是帮过卫明阳不少忙,若日后再多出出力,等他来日登基感念功臣,随手赐下块富饶属地,便可让她余生无忧。
卫明阳没再多言,礼貌提醒过要她答复的时限后即离开。
唐池微疲惫地瘫扑在桌面,将一干折纸压扁。
前路凶险,眼下卫明阳虽成功打入【创建和谐家园】,终究根基未稳,需要相助之处亦颇多。
他想多笼络个帮手,她想将来多一份保障,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据《圣途》记载,此番去长京差办,乃是瓦解【创建和谐家园】的重中之重。
再过不久,宁王便会竖旗而反,兵戈四起。
而卫明阳的“宁王私生子”身份,则会在宁王与世子战死后,豁然揭晓。
从此他依照血统尊贵,名正言顺稳坐义军统帅位,长.驱直.入,攻破长京。
依靠卫明阳,乃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更是她脱离唐家后的最佳选择。
可……
唐池微望着手中不知何时折成形的纸刺猬,眼圈发红,视线模糊。
她的未来,会有叶游尘的身影么?
* * *
傍晚时分,唐池微将折的那些小玩应儿留在客栈,打点好行装,随众人告别杨刺史,彻底离开东华城。
原以为此番还是要走陆路,未料队伍竟来到渡口,预备登船。
天色已暗,渡口只停了一艘客船,河面浓稠似墨,远远看去与夜空成片相连,仿佛深不可测的渊,即将诱那船只坠入其中……
唐池微拎着包裹后退两步,简直想即刻调头回城。
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乘船!
“都快着点儿,再磨蹭可不等人了啊!”老船夫叼着旱烟,单脚踩着缆绳烦躁地嚷嚷着。
留意到唐池微的异常,卫明阳接过她的包裹,耐心解释道:“走水路到长京的速度更快,放心,这艘船船体很稳,摇晃感也小,没事的。”
唐池微心跳如擂,耳边仿佛想起前世那小导游信誓旦旦的保证。
说什么豪华游轮能承重数万吨,又配备了最先进的卫星设施,绝无出事可能。
更不会像某坦尼号那样倒霉,因为行驶海线连冰山的影子都没有。
因船票是公司尾牙会上抽的一等奖,再加之旅游社还附送意外险,唐池微便开心地去了。
哪曾想到,等在旅途尽头的,居然是毁天灭地的海啸……
“我、我……”唐池微想抢回自己的包裹,谁知卫明阳竟仗着身高躲过她的手,径直上了船。
“快点吧小姐,宝月长这么大,还真没在水上过过夜呢!”宝月兴致勃勃地在后面推她,再加老船夫拼命的催,竟硬生生地把她弄上船了!
随着缆绳解开,帆高扬,不断被浪波拍打的渡口也越来越远。
一片模糊中,唐池微隐约瞧见有两道黑影蓦然伫立岸边,对她寂静凝望。
似乎是近日总是跟踪她的那两名司徒。
这次,他们没有跟上来。
* * *
客船共能容纳二十多名旅客,不奢华却胜在实用,只可惜剩余的舱位不算多了。
一行人的住处被分得七零八落,几乎都挨不上。
宝月本能跟唐池微同舱,可她晕船晕得厉害,没高兴多久就跑到甲板上吐得昏天黑地,估摸着整宿都难得消停。
唐池微心疼她,加了双倍的钱,让位置更靠内的一间女舱内匀出空给宝月住,好歹能减轻些船只摇晃带来的不适感。
这趟旅程显然没卫明阳保证得那般舒适,而古代堪称“经济舱”的简陋客舱,自然也比不得她乘过的豪华游轮宽敞。
唐池微在甲板和舱内来回折腾,总觉得无论待在哪儿都气闷得很,仿佛被人强按进蒸笼般,想逃又逃不掉,只能无助瞎转。
孽缘!怎么绕一大圈儿,又回到这该死的船上了!
唐池微睡意全无,恹恹地趴着甲板的栏杆,期望天能快些亮,可以将压在头顶的黑云彻底驱散。
或许是内心祈愿当真被老天聆听,船行约两个时辰后,前方河面忽然亮起火光点点,将枯燥沉闷的黑色水面照出圈圈橘色的暖。
好像是行船相汇。
唐池微心中烦闷暂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艘越靠越近的船,正瞎猜它到底是货船还是客船时,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些火把晃动的幅度,似乎亢奋得近乎夸张。
紧接着,她听到老船夫忽然大声嚷开,玩命似地催伙计们迅速拉帆,尽一切可能远离那艘试图靠近的船。
“水贼!是平江水贼!快走!”
“不好,他们的船速度太猛,跑不了了!”
“把船上的男人都叫醒!有家伙的快抄家伙!快啊!”
原本寂静的客船顿时像炸开锅般热闹,卫明阳得知情况,很快飞身踩在船舱顶端,高声震住众人,竭力组织乱成粥的旅客们。
女人和孩子躲进舱内、男人在甲板上御敌,有武器的站在最外围,余者尽可能搜罗板凳、木桶等随手可见之物防身……
有人听管、有人躲懒,还有人抱着金银细软直接跳船,期望能游到岸边,护住难得攒下的那点棺材本。
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喊叫、咒骂不绝耳语,唐池微在嘈杂的人群中寻不到宝月,刚想继续找,忽被跃至身边的卫明阳抓住,强硬地塞回自己的舱内。
“别出来!”卫明阳刚来得及高声嘱咐一句,周遭已然响起短兵相接的激斗声。
那帮水贼,追上来了!
船舵似乎正在被抢夺,原本还算平稳的船身登时剧烈摇晃。
唐池微原本躲在被里,很快被晃得像漏了陷的汤圆般翻滚下.床,若非躲闪及时,险些让四处滚动的桌椅砸破相!
她努力张开双臂,试图保持身体的平衡。
舱内空间本就狭窄,几番折腾下来,空气愈显稀薄,再加上猛烈的晕船感,更让她透不过气。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要被活活憋死了!
唐池微忍着干呕的冲动,想将紧闭的小窗稍微撬开点缝,谁知没等动手,一柄尖刀忽然顺着缝.隙刺.入,接着熟门熟路地往上一挑,轻而易举地就破了内锁。
“嘿嘿,老子可听见女人叫了,这里面还藏了宝贝呢?”一张黝黑、油腻的方脸豁然出现在小窗外,朝随着船只来回摇晃的唐池微露出个猥琐肮脏的笑。
头戴青巾,是平江水贼!
唐池微被这番突然亮相恶心得够呛,她拼命搬起屋内的物件往窗口砸去,却因失衡而准头不足,连那家伙的边都没碰到。
“哈哈哈,小美人儿还挺辣!等着,爷这就进来陪你爽.爽!”方脸水贼的体.格原本是挤不进这种小窗里的,可他肩膀如麻花般的扭.扭,眨眼间竟硬.生生探出了半个身子!
这杂碎,居然会缩骨!
对方动作快得出奇,显然对各种船舱的构造了如指掌,唐池微慌乱间也顾不得卫明阳的嘱托,在方脸水贼如泥鳅般爬过来抓住她前,咬牙打开门,冲出船舱。
挥动的火光、叫嚷的人群、血与汗混杂的讨厌气息。
整艘船都在晃动。
她抓不稳栏杆,踩到了别人的脚,刚跑两步又被不知什么人狠狠搡开。
一切的一切,都与那个令她崩溃的夜晚如出一辙。
远处似乎有谁在狞笑,是那个方脸水贼又追上来了么?
她无暇多想,一名被水贼砍杀的旅客捂着血淋淋的胸口正巧砸中她,带着这股强大的力道让她彻底脱离栏杆的保护,坠向浓墨般的河面。
唐池微下意识闭紧眼。
她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
坠落、挣扎、窒息……随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涣散意识,于寂静的黑暗中迎接死亡。
极度惊恐的时光总是格外难捱,唐池微以为的瞬息却漫长得让人心焦。
预料的种种皆没复现,她颤抖的娇躯被一双有力臂膀凌空捞回,稳稳锢进怀中。
熟悉的雨后垂柳清香。
唐池微不可置信抬头,在叶游尘深沉的眸底,望见了泪眼朦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