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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老爷夫人”,唐池微不自觉敛眸,只觉脊背负着千钧重担,甚至没力气再安抚宝月。
她草草搪塞两句,换好衣裙, 心思沉重地带着簪子离开客栈。
还有更重要的事亟须解决。
* * *
唐池微原打算到街上寻座靠谱的银饰楼, 让道行深的老师傅看看这簪子, 没准能瞧出什么门道。
岂料一路走来, 所有商铺皆大门紧闭, 不光是那些赌坊,连茶肆杂货之类的正经生意也没有开的。
非但如此, 她还遇到了几批成队的巡街官兵, 遇到她二话不说就要符牌。
唐池微出来匆忙, 哪儿记得带那东西,一时解释不清,官兵们登时变颜变色,作势就要将她扣下,带走盘问。
真是飞来横祸!
唐池微暗悔出来时没跟店小二打听清楚外面的状况,正苦思脱身之法,忽听身后传来声制止。
回头一瞧,竟是拎着药包的江枫!
“放开唐姑娘。”江枫蹙眉,清隽面孔浮出不悦。
许是昨夜卫明阳的功绩早已传遍,连带着他的手下都在城中颇受敬重,那些官兵们还真给了这个面子,纷纷告退。
“怎会突然全城【创建和谐家园】?”唐池微纳闷,昨夜庭花已死,庭影有心归顺【创建和谐家园】,想来也不会再作乱才对。
江枫片刻犹豫,似在衡量是否该对她有所保留,思忖一番,还是说了实话:“利乐坊的账本不见了,遍寻不到,杨刺史正在搜查。”
唐池微怔住。
那账本早已落入叶游尘手中,怎到这会儿还没交出去?
江枫显然不想多谈,唐池微目光下移,盯着他拎着的药包,想起卫明阳昨夜的伤势,顺便关切了几句。
“唐姑娘若是有空……可否去看看公子?”江枫似有些难启齿,但出于某种原因还是将话说出口:“他情况不妙,昨夜高烧不退,险些没能熬过去。”
唐池微哑然,心底顿时涌起强烈的内疚感。
虽是叶游尘做的混账事,她却觉得跟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
见她应下,江枫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动。
昨夜卫明阳昏迷时,他分明听其呓语过“池微”二字。
其中缘由江枫不敢细想,之后亦未当面问过。
男女之事太过复杂,他不想过度掺和,如今这遭,也算是为公子尽心了。
江枫给卫明阳买的药尚未配齐,有味稀有药材还得多跑两家药坊,因街面商铺都已停业,此事便更难办。
他客气地拱拱手,正欲告辞,不期然却被唐池微叫住。
只见她面色迟疑,从袖中掏出支金簪,犹豫着递来:“烦劳江先生帮忙看看,此簪可有蹊跷?”
江枫不懂首饰,虽纳闷,却也出于礼貌,认真检查了番。
他起初神色如常,可看着看着,忽嗅了嗅簪头部位。
在得到唐池微的允许后,江枫沉着脸将一颗珠花摘下,随即舔.湿掌心,用尾指将赤珠以顺时针的方向碾.揉。
少顷,好端端的珠子居然逐渐晕化,洇出一滩浓.郁稠.液。
江枫震惊,猛然甩开那半融的珠子,快速将残液蹭在袖上,似连翻找巾帕的功夫都等不及。
唐池微看得目瞪口呆,她想帮忙拿着金簪,让他好好擦手,谁知对方竟突兀躲过,语气严厉:“别碰!”
“怎、怎么?”唐池微只觉喉咙发紧,干哑得厉害。
“此乃西域盛产的曼托珠,剧毒无比,服一颗即可丧命当场,若长久近身,毒素亦会逐渐渗透皮.肤。”江枫冷汗涔涔,将簪身再度包好,层层裹严,生怕露出边角。
“竟将此物嵌在簪上,何人如此歹毒?此毒近首,只怕佩戴者神智会日渐混乱,喜怒难控,常年积毒,更会痴傻短命……”江枫越来越快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唐池微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亦不自抑地发颤。
她在害怕。
* * *
唐池微拿回包好的簪子,脚步飘忽告别江枫,只觉得自己像踩在云端,每一步都是那样的不踏实。
疯了。
唐夫人竟用如此狠毒的法子,坑害自己的女儿。
无论是何缘故,她都不要回那个恐怖的地方!
唐池微出神得厉害,丝毫没察觉到身旁有人在唤。
直到华落伸臂相拦,她的理智才再度复苏。
唐池微一把抓住华落,像寻到根救命稻草,急急问道:“叶游尘在呢?我要见他,现在!立刻!”
华落面露难色:“陛下传来新令,叶哥忙着差办,估摸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唐池微抿唇,想起叶游尘留下的字条,虽知他去忙的是正事,心里却仍不免失落。
偏偏是现在……
“唐姑娘,这个是叶哥要我交给你的。”华落将一个木匣交给她,份量颇重:“里面是利乐坊的账本,待会儿记得送给卫明阳……叶哥昨夜走得匆忙,此事麻烦姑娘了。”
唐池微点头,在华落即将消失时又叫住他:“晚点来客栈寻我,我想写封信给他。”
华落利落应下,身手矫健地隐入巷末。
唐池微抱着木匣,朝别府的方向走去。
她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因挂心曼托珠之事而折返的江枫,悄然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 * *
别府戒备森严,守门的门卫却认出了昨夜来过的唐池微,干脆地将她领入府内。
杨刺史忙得不可开交,唐池微正好绕过他去见卫明阳。
他的状态比昨晚好了很多,但身子依然有些虚弱,瞧情形最少也得修养个把月,才能彻底将养好。
不得不说,唐池微的到来的确让卫明阳更精神了。
看出她有单独相谈的意思,卫明阳挥退近身伺候的柯邑等人,让屋内只留他们二人。
当唐池微将木匣打开,将账本尽数交给他时,卫明阳惊喜得忽坐起身,连背后的伤痛都顾不得。
他仔细翻看那里面的内容,激动地咳了两声,忍不住攥过唐池微的手,眸内宛如坠了星光般明跃。
“多谢你。”简单的三个字却郑重万分,卫明阳目光灼灼,蕴含得炙.热让唐池微几乎无法直视。
她笑着将自己的手收回,不动声色坐远了些:“这是我跟叶游尘一起寻到的……”
卫明阳的笑瞬间凝固,他缓缓收回手,认真翻着那对账本,却发现自己连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又是叶游尘。
他每次跟唐池微说话,几乎都能在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避无可避,让人生厌……
不对,那厮整日像牛皮糖般黏在唐池微身边,今日岂肯放她独自前来?
卫明阳的手指慢慢拨动页边,忽然道:“他是不是又走了?”
唐池微润眸微颤:“……是有事要忙。”
“何事?至于让你自己送这么危险的东西?”卫明阳声音低沉,怒火蹭蹭上涌:“他可真关心你。”
唐池微攥紧裙摆,豁然起身往门口走。
她不想再谈这件事。
“池微!”卫明阳将账本捏得变形:“叶游尘不值得信任,为何你就是看不透这点?你……”
“卫公子,你该叫我唐姑娘。”唐池微推开门,生硬丢下这句,匆匆逃离。
印烙在背部的视线让人不安,她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再待下去了。
她只想快点回到客栈,写那封重要的信。
* * *
柯邑稍晚些才小心翼翼推开门。
如他所料,卫明阳的气压低得瘆人,让他连正常汇报都觉得难如登天。
相处多年,彼此间虽比亲兄弟还熟稔,可柯邑心里清楚,他们这些手下与为卫明阳,终究还是隔了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尤其是那种偶然散发出的威慑,柯邑只在宁王动怒时领教过。
饶是地位尊崇的世子大人,都没给他带来过这种感觉。
战士天生慕强,肆意潇洒的柯邑会选择臣服于卫明阳麾下,多少也有这层缘故。
他总觉得卫明阳终有一天,会攀至比宁王更耀眼高峰……
“何事?”卫明阳的声音如同沁了寒霜,让不怕天不怕地的柯邑心里一悸。
他收起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谨慎回道:“方才有人暗会杨刺史,樊纲窃视,发现那人相貌与昨夜死在暗巷的庭花并无二般,却被杨刺史唤做‘庭影’。”
“哦?”卫明阳挑眉:“接着说。”
柯邑清清喉咙,正要继续汇报,余光忽瞟见江枫神情复杂站在院内,拎着药包,似在犹豫什么。
纠结须臾,江枫咬咬牙,终究还是进了屋。
他对卫明阳的忠诚早已刻入肺腑。
事关唐池微,江枫觉得有必要进行汇报。
写信
客栈内, 唐池微望着平整的信纸提笔,却久久无法落墨。
一旁宝月的情绪倒已安稳许多,她端来几盘开胃甜点, 苦口婆心劝唐池微暂且收收性子。
还说老爷夫人对她向来宠爱, 待回府后禀明缘由, 让叶游尘光明正大的来提亲, 岂非两全其美……
望着桌面上那碗冰冰凉凉的梅子汤,唐池微深吸一口气, 艰难起笔。
她想让叶游尘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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