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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城很大,为避免利乐坊的人怀疑,大家约定好尽量不在同一区域行动,故而上街时也没机会碰到彼此。
若《圣途》的剧情未出变动,三日后能面见庭老板的,只有卫明阳一人而已。
作为宁王派出的细作,卫明阳等人一路上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沿途确认城防布置。
解决庭老板,是卫明阳的善心,并未主要任务。
但从结果来看,瓦解庭老板势力后得到的好处,可比一张轻飘飘的城防图强得多。
门窗皆被锁死,唐池微通过日光在屋内移动的轨迹判断时辰。
利乐坊守备森严,进出皆需腰牌,且伙计们都是相知的熟面孔,基本上断绝被外人浑水摸鱼的可能。
她试着唤了两声华落,却未得到其回应。
这几天晚间无聊时,唐池微时常招华落出来闲聊,只要她不追问叶游尘的事,大多数情况下华落还是很乐意现身的。
如今看来,他果然未能潜入利乐坊。
唐池微在屋内走来走动,营造出惴惴不安的模样给外头的人看。
直至夜幕垂落,周遭逐渐黑得无法视物,门外才传来开锁的响动。
唐池微打起十二分精神,见两个丫鬟举着烛火和茶水进内,忙想趁机往外冲,在被守在门口的武夫拦住后,急得掩面而啜:“你们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去筹钱还不成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两名丫鬟冷面冷心,将茶往她面前一递:“喝光它,才有资格见庭老板。”
唐池微挥手想将茶盏打翻,却被丫鬟早有预料地躲开。
“我不喝!你们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肯是有毒的!呜呜……我把那八间铺子都给你们,先放我出去行不行?唔……”
唐池微的戏才演到一半,两名丫鬟便不耐烦地钳制住她,硬是将茶灌了个干净。
她激烈干咳着,因挣扎过度还真有些呛到自己。
丫鬟们漠然扫她一眼,将茶盏收走,离开时再度将房间落锁。
唐池微疲惫地倒在床榻上,时不时哼哼呀呀,以示她正在饱受药水的折磨,痛苦难耐。
庭老板这茶,叫“锁茶”,饮下后毒素盘结五脏,自腕处浮红线至内臂肘。
饮茶的时间越长,红线向心脏生长的速度也就越快。
若每月不按时服用解药,待红线攻心时整个人便会成为能听能看不能言的残废。
有意识却动不得,或生或死都只得任人摆布。
也正是因着这盏锁茶,欠债者才不敢擅自逃离,乖乖在利乐坊接任务还债。
直到债务彻底清除,方可得到解药。
像阿碧爹那种情况,大抵是经年受良心谴责,早已做好为救女儿放弃生命的打算。
【创建和谐家园】中能有此觉悟者寥寥无几。
但凡还有神智记挂家人,又怎会放任贪念,让赌债缠身,毁掉一生呢?
据《圣途》记载,卫明阳染毒后,江枫竭尽心力为他研制出了解药。
那药不算难配,唐池微早差华落为她配好,于演戏前服下。
这家伙跑腿的业务相当利索,效率奇佳,且对加班没有怨言,堪称最强打工人。
至于臂内的红线,唐池微也仿照着书中的记载,用不易脱妆的口脂悄悄画好。
庭老板并非贪恋美色之人,初次见面就抓着她的胳膊狂嗅,闻到胭脂香的概率很小。
何况她脸上还点了有碍瞻观的麻子做掩护,更添一层保险。
烛光将浓稠的黑暗划出一片小范围的亮,唐池微躺在微光消散的边缘,仔细确认身体有无变化。
还好,没当真出现中毒反应,她的解药有效。
为演得更逼真,唐池微故意用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又努力憋气,弄得浑身香汗淋漓,宛如被药摧残得痛不欲生。
时间过得好慢,就她以为庭老板或许今夜不会出现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唐池微抬起憔悴娇容,虚弱地打量着进门的男人。
他年约二十五、六,穿黑袍,面肃而眸冷,气质如无雪也无月的寒夜,花草不生,唯有千里霜封。
唐池微怔住。
奇怪,书中描写的庭老板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无论对谁都是副气定神闲的自在相,断不会如此冷峻才对。
可单瞧这打扮、清隽的面容,又与书中描写的并无二般。
来者,真的是庭老板么?
真假
庭老板撩袍落座, 抬手示意,两名丫鬟即刻心领神会地掀开被,让唐池微的身躯尽显。
他来回打量唐池微, 目似霜刃, 割得她浑身不自在。
“陶婷?”庭老板叫出她的假名字。
这是假路引上的身份, 近日唐池微活动皆用此名。
唐池微擦擦鬓边的汗, 警惕点头。
似不满她缩在床角难以对话,丫鬟粗鲁地将她扯到庭老板面前, 顺便将她衣袖卷起,给主子查看那根红线的状况。
唐池微呼吸加重, 心跳也跟着变快。
她怕露馅, 倒将惊弓之鸟的状态演得更加传神了。
好在,庭老板并未起疑。
三千两的欠款不算小数, 却也排不到顶级欠债者的行列。
依照东华城赌坊里的流水,生意赔赔赚赚,欠款上万者的也不在少数。
唐池微猜他不会一开始就逼她做“险”级任务还债,大抵会先从“中”级做起。
果然,庭老板在跟她简单讲完利乐坊的规矩后,便依照她的资质, 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唐池微有些意外。
毕竟欠债者还款前期, 是可以自己挑选任务的, 像这种上来就指定的做法, 真是少见。
“我要你扮一人, 事成之后,可抵百两欠款。”庭老板轻咳两声, 门外即刻又有几名丫鬟进来, 用托盘端着衣裙、首饰和胭脂, 挨样放在桌上。
唐池微粗略瞧瞧,发现衣裙料子华贵,首饰亦做工讲究,不像随处可见的便宜货。
“扮、扮谁?”唐池微纳闷道。
她设想过几个答案,还暗猜庭老板是否欲将她扮成美人,进行些上不得台面的权色交易。
没想到当他报出这个名字时,她竟彻底愣住了。
“两个时辰内,我要你变成礼部尚书之女,唐池微。”庭老板寒声道:“若有差池,今夜便无解药,你可仔细着。”
他深深看了眼唐池微,抽身离去。
* * *
唐池微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要被迫花两个时辰,学习该如何扮演自己。
为让土里土气的“陶婷”装出贵族气,庭老板甚至请了礼仪讲师教她规矩。
香汤沐浴时,唐池微以害羞为由拼死拒绝了丫鬟们帮她搓洗的贴心举动,艰难保住臂上的口脂红线。
可无论怎么藏,她那一脸假麻子终究还是漏了陷。
见丫鬟们狐疑,唐池微尴尬闷声道:“姑娘家在外闯荡,总要做些防范嘛。”
这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丫鬟们懒得理她的小花招,手脚麻利地为她上妆。
不得不说,手艺比宝月那小妮子还要好,一番捯饬,竟胜似当日唱霖会的风采。
接下来,便要熬过漫长苛刻的礼仪规训了。
那女讲师脸板得瘆人,对她要求极其严苛,稍有动作不到位处就用戒尺责打,半点不留情。
唐池微欲哭无泪,原身自幼骄纵,父母哪舍得这般对待,只求其大体不失礼就好。
故而她继承的记忆中,还真没牛毛般多的繁复规矩要记。
呜呜,感情最大的考验在这等着她呢!
唐池微无奈煎熬,待到两个时辰到,她瞧庭老板仿佛见到亲人,急吼吼地在他面前展示学到的成果。
庭老板原本冷淡的神色多了丝意外,显然没料到成效竟这般好。
“记住自己的身份,今夜,你就是唐池微。”庭老板踱步至她身前,凝视她的双眼。
唐池微顺从地点点头:“池微听话,只要庭老板能留我一命,怎么着都行。”
见她上道快,庭老板愈发满意,随口测问她几句唐家的家族关系。
唐池微自然对答如流,加之乖巧恭顺的态度,让庭老板终于放下心。
“随我来,无事别开口。”庭老板命人给她披好菡萏外袍,压帽兜遮住大半张脸,才许她出门。
庭老板身体修长,两腿摆动迅速,步子迈得也大,唐池微既要庄重又得跟住,只得稳着上身单用小腿发力疾行。
没过多久就累得有些喘气。
她盯着庭老板冷峻的背影,越发觉得他跟“庭花”这个本名不太搭。
哪有霜冻后还能存活的花?
还真是名不符实。
庭花做事讲究效率,随侍的仆人也都服侍得胆战心惊,汇报事项时声音紧绷,声怕因出差池触怒他。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出了利乐坊,走至街上简直像移动的活招牌,过往路人无不驻足而望,途径各商铺时,众老板还会特意迎出门口打招呼。
威风凛凛,俨然是东华城的绝对主宰者。
唐池微被仆人们围挡在庭花身后,稍作顾盼便会有人在旁小声呵斥,当真半点寻机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看得还挺紧。
其实对庭花的打算,唐池微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利乐坊不会无缘无故对欠债者们,发出追杀他们一行人的高额任务,定是在为某位大人办事。
再联想下刚刚结束的私盐案,唐池微推测,大抵是右丞相那边下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