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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哪里怪怪的？
潇洒的身影矫健翻落，她被环在结实的怀里，耳边响起阵欣慰的笑：“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
唐池微：……
是她多心了么？
这家伙情绪转变的速度，好像有一丢丢快哦。
随着一声“驾”，马儿终于纵蹄而奔，在夜色中如风般疾驰。
“池微，”叶游尘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下次别躲，好不好？”
下次……
风太疾，唐池微听不到自己的回答。
唯有叶游尘胸膛的震动，经由紧贴的身体传递给她。
沉稳、有力，却在逐渐加快。
他的心跳紊乱了。
* * *
众人全力赶了三天的路，总算在第四日清晨到达东华城外。
经短暂商议后，决定采取两两一组的方式入城，尽可能避开庭老板的耳目。
卫明阳与樊纲，江枫与乌轮、柯邑与宝月、唐池微与叶游尘。
据拷问得来的情报，只有欠债数额高达千两的作死者，才有机会见到庭老板。
卫明阳计划入城后，四队各寻不同赌场，尽量自然地达成面见条件。
再见机行事，挖出庭老板的根底和破绽，结束他以扭曲手段控制欠债者的卑鄙行径。
除假路引外，樊纲还从包袱里翻出许多乔装工具，帮众人简单改变外貌。
卫明阳贴了络腮胡，柯邑按了假鼻子，唐池微用笔在脸颊处点了些雀斑。
轮到叶游尘时，他目光扫过那堆道具，缓缓挑出个狗皮膏药，贴在额角。
唐池微润眸颤了颤。
他儿时的玩伴狗尾巴因面上生疮，脸部常年贴着许多这东西。
药味浓郁、衣衫褴褛，再加之形容怪异，家境贫寒的狗尾巴上街玩时，总被人当成肮脏的小要饭花，整日将他喝来喝去。
若运气不好，还会被路过的酒鬼寻衅揍两下。
叶游尘是狗尾巴的第一个玩伴，也是唯一一个。
再后来，叶游尘成了狗尾巴……
“走吧，入城后若有进展，便用此物联系。”卫明阳递给唐池微两根竹筒，里头装着独有的蓝色烟花。
唐池微揣好竹筒，与贴着膏药的叶游尘混入排队的人群中，顺利通过关卡。
望着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叶游尘侧首，望着主动牵住他的唐池微。
她歪头，将点满麻子的脸伸到他面前，调皮地晃了晃。
“咱俩现在都丑丑的，谁也别嫌弃谁~”
叶游尘莞尔。
他回握住唐池微，十指交缠。
不想放开。
玉郎
千两欠款数额属实不小, 若在短期内于同一家赌场输干净，难免会惹人怀疑。
两人才刚入城，便有许多伙计热情洋溢地迎上来, 给各自的店拉客源。
客栈、饭店、茶楼, 听上去都是正常的歇脚点。
唐池微随意选了家客栈, 想先安置下再做打算, 哪知刚随引路的伙计步入主街，便被道两旁的琳琅赌坊所震惊。
赢开颜、金马庄、妙鞠场、胜斗鸡……
这些赌坊噱头千奇百怪, 门脸装潢亦浮夸热闹得很。
非但色彩艳丽，招牌醒目, 且特征明显有记忆点。
比如“赢开颜”, 招牌顶上就立了个倾斜状的巨大【创建和谐家园】，仿佛其翻滚的一瞬被凝固下来。
“金马庄”杵在门口的各匹赛马情报牌, 则由马蹄形的铁脚为踮，旁边还坠了漂亮的金色马尾。
再看“妙鞠场”内伙计们头顶绑的千奇彩鞠，以及“胜斗鸡”店前那只栩栩如生的一人高彩色大公鸡……
唐池微目不暇接，宛如来到另一个奇异国度，几次忍不住想进去瞧个稀奇，幸而都被叶游尘拉了回来。
“先去客栈, 好不好？”他冷眼扫过街面, 对唐池微的语气却带着几分纵着的无奈。
似乎若她不肯依, 他也会由着她去。
唐池微干笑两声, 将兴致收回。
她从前未沾染过这些东西, 唯一跟“赌”靠点边的行为，也就是在街边买张【创建和谐家园】, 用硬币刮个刮刮乐什么的。
谁还没个一夜暴富的梦呢？
可惜她运气不佳, 此生最大的中奖金额只有二十块, 手气比在游戏里抽卡还要差。
她没赌运，大抵在输钱方面会很在行。
唐池微觉得若她敞开了玩，输够一千两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客栈开在街尾的最后一间，价格的确便宜，且服务态度周道得很。
叶游尘接过她的行礼，去交涉住宿事宜，唐池微则在一楼随便找张桌坐下，静等小二上菜。
店内生意不错，等菜上齐，叶游尘也落了座，负责传菜的小二忙完事却未走，赖在桌旁自来熟地跟他们聊天。
这小二颇会察言观色，见叶游尘屡次给唐池微夹菜，态度温情，便以打趣的口味探听二人的关系。
待得到“兄妹”的答案后，又开始热络地给两人介绍整条街各赌场的风采。
瞧唐池微像说了算的，小二刻意推了几家适合姑娘去的怡情赌坊，还特地强调坊内伙计皆是俊美公子……
在被叶游尘“和善”的目光逼走前，小二抹着冷汗敬业强调，消遣时若报客栈名号，定有优惠。
“怪不得他们会去城门口拉人，又刻意把客栈建在街尾，原来是拿了赌坊的回扣。”唐池微咂舌，深觉无论是何朝代，营销手段都那一套。
叶游尘几乎未动筷，似乎没什么胃口。
等修整完毕，唐池微依着小二的推荐，真要去寻那些俊公子多的赌坊时，他额头的青筋愈发明显。
“嘻嘻，今天是玉郎当值，快走快走！”
“诶，你看我这簪歪没歪？”
“晦气！赵家那小浪蹄子跟我的裙子是同块料！不成，我得回去换换……”
身旁掠过数名叽叽喳喳的姑娘，满心欢喜迈入“念红居”的门，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唐池微记得，这里就是小二最为推崇的店面。
门口招客的是位粉衫伙计，肤白而态媚，再加上眼尾施的点点胭脂，倒比寻常女儿更娇。
人比桃花妖，着实养眼。
他瞧唐池微眼生，又在门前踌躇，料定是生客，忙噙笑相迎，从怀中掏出根一寸长的小桃枝，双手递给她：“佳人，莫嫌~”
哦吼，揽客小手段，跟美妆点送小香皂、糖果屋送巧克力一样。
唐池微正欲接，哪知叶游尘的动作比她快一步。
他抢先拿过花，垂眼打量了番后，用两指将桃枝弹走，插到那粉郎头上：“承蒙美意，不必。”
哇，插得好好看，显得粉郎更娇俏了。
唐池微无视粉郎僵硬的表情，上前两步问道：“里面那个玉郎，比起公子如何？”
粉郎揉着发痛的头，将桃枝拔下，再三确认有没有被那枝端弄出血：“玉郎为云，吾为泥，不敢相比。”
见她似有兴趣，粉郎忌惮着叶游尘寒霜般的目光，将欲揽肩的手缩回，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不止玉郎，居内的小哥各个俊朗，赌玩的花样也繁多，额面不大，姑娘可先进去逛逛，还有果盘相赠！”
唐池微：……
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往里进，里头若这般养眼，光是看看感觉都能延年啊。
颜控天堂，就决定是它了。
唐池微抱着“批判”的心理，正欲瞧个究竟，不料右手却被人牢牢牵住，扯也扯不动。
她回头，发现叶游尘的两脚如生根般定在原地。
理解，很理解。
正常男人哪会对念红居感兴趣。
唐池微大度松开手，拍拍他的肩：“不如咱们各玩各的……”
呃，这话听起来有点怪。
在叶游尘愈发森然的目光中，唐池微及时改了口：“……咳，各自散开，待会儿再碰头吧。”
见他脸色难看，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卫公子不是嘱咐过，要‘自然’地输掉一千两嘛？演戏而已，不要太计较啦。”
叶游尘对她的敬业程度不置可否，冷哼一声，率先迈进念红居。
竟然对她“哼”……
唐池微摇头笑笑。
叶游尘在她面前，越来越像个活生生的人了啊。
* * *
念红居内共两层，每层布了六张台子，分别以牡丹、黄梅、芙蓉等花命名。
台后通常站着位俊美公子为【创建和谐家园】，以当台花色为骰面，让玩家猜点数。
就连居内往来迎客、端送酒饮果点的小厮，亦生得白净清秀。
他们不但身段匀称，嘴还甜得很，从唐池微一进门就开始围着她夸，简直把她赞成了世间罕见的仙女。